第16章 風起青萍的專訪之爭
- 侯爺忘情誼?太子撐腰,不原諒
- 小只斑鳩
- 2864字
- 2025-07-17 09:41:13
從正廳出來,沿著抄手游廊往各自的院落走,夏靈蓮步輕移,主動靠了過來,挽住姜辭憂的手臂,姿態親昵得仿佛二人是同氣連枝的姐妹。
她身上的香氣隨著動作輕輕飄散,似蘭非蘭,帶著一絲甜膩。
“姐姐,”她柔聲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天真的憂愁,“太子殿下乃是九天之上的神龍,他的墨寶何其珍貴。
妹妹愚鈍,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像姐姐,才名遠播,定然是胸有成竹了。”
姜辭憂步履未停,神色淡然地抽回手,聲音平靜無波:“妹妹過謙了。
侯爺對你情深意重,為了你,什么事辦不成?我不過是空有個正妻的名頭,凡事還需自己費心罷了。”
夏靈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化為一抹楚楚可憐的嘆息:“姐姐說笑了。
楓郎雖疼我,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姐姐可還記得?早年楓郎也曾為我,向太子殿下身邊的內侍求過一幅字,想給我做生辰賀禮,可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哪里會理會這等小事,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她狀似無意地提起舊事,一雙美目卻緊緊鎖著姜辭憂的臉,試圖從她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動搖或輕蔑。
這既是炫耀嚴楓對她的寵愛,也是在不動聲色地提醒姜辭憂,連嚴楓都辦不成的事,你一個失寵的女人,又能如何?
然而,姜辭憂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仿佛聽見的只是風拂過柳梢的聲音。
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是么?那確是可惜了。”
說罷,她便不再言語,徑直朝自己的清暉院走去。
擦身而過的瞬間,夏靈沒有看見,那寬大的云袖之下,姜辭憂的手指早已緊緊收攏,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嚴楓曾為她求字?
原來如此。
原來自己心心念念,視若珍寶的那一絲可能,在別人那里,不過是丈夫為博美人一笑的尋常玩意兒。
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當夜,月色如水,灑在書房的紙窗上,透出柔和的銀輝。
嚴楓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硯臺邊堆積著幾卷尚未整理的奏報,墨香繚繞。
夏靈端著一盅親手燉的燕窩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她腳步輕盈,連裙裾摩擦的沙沙聲都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
嚴楓正對著一幅山水畫出神,見她來了,眉宇間的煩悶才稍稍舒展。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他拉過夏靈的手,觸手一片冰涼,指尖微微顫抖。
夏靈不答,只是將燕窩羹放在桌上,眼圈一紅,淚珠便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楓郎,”她哽咽著,聲音發顫,“今日祖父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我……我算什么呢?無名無分,卻要和姐姐去爭這個機會。
若是贏了,旁人要說我恃寵而驕,不知廉恥;
若是輸了,我在這個家里,便更沒有立足之地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伏在嚴楓懷中,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我知道姐姐出身高貴,才情卓絕,我哪里比得上她萬一。
可我……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地陪在楓郎身邊。
若不能得太子青睞,不能為侯府爭光,祖父和老夫人他們,又會如何看我?怕是更容不下我了。”
這番話,句句都戳在嚴楓的心窩上。
他素來憐惜夏靈身世飄零,又見她此刻這般惶恐無助,心中的憐愛與愧疚頓時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他將夏靈緊緊摟在懷里,沉聲道:“靈兒,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太子殿下的喜好確實難以捉摸,但并非無跡可尋。
明日朝會后,我便去東宮走一趟,向太子請安,順便探一探口風。你放心,我定會為你鋪好路。”
得了嚴楓的承諾,夏靈的哭聲漸止,埋在他懷中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次日,下了早朝,嚴楓果然摒退隨從,獨自一人去了東宮。
太子薄靳修剛處理完一摞奏折,正臨窗靜立,聽聞鎮北侯府世子求見,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嚴楓進殿行禮后,態度恭謹地說明了來意,當然,話說得極為圓滑。
他只說是奉了祖父之命,侯府兩位夫人都想為殿下巡游獻上一份心意,以表敬仰。
不知殿下近日可有偏愛之物,或是有什么特別想看的景致,她們也好投其所好,盡心準備。
他刻意模糊了姜辭憂和夏靈的身份,只用“兩位夫人”代稱,實則是想借此機會。
將夏靈抬到與姜辭憂平起平坐的地位上,再為她后續的獻禮探路。
薄靳修聽著,始終面無表情,既未說好,也未說不好。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
直到嚴楓說完,他才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嚴楓身上,不咸不淡地開口:“侯府有心了。
孤此行只為公事,不欲鋪張。獻禮之事,心意到了即可,不必強求。”
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可嚴楓卻敏銳地感覺到,當自己提及“兩位夫人”時。
太子殿下的目光似乎沉了一沉,那幽深的眼底,掠過一絲快得讓人抓不住的冷意。
嚴楓心中一凜,不敢再多言,行禮告退。
走出富麗堂皇的東宮,他心中愈發覺得,太子這趟渾水,怕是不好蹚。
與此同時,清暉院內,姜辭憂正獨坐在繡房窗下。
她沒有去想什么奇珍異寶,而是從一個上了鎖的木匣里,取出了一本泛黃的筆記。
筆記的紙頁有些脆弱,字跡娟秀,記錄著她未出閣時所作的詩詞和一些讀書心得。
窗外風吹動竹簾,帶來幾縷初夏的潮濕氣息。
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其中一頁,目光停留在幾行不起眼的注腳上。
那是三年前,她還是待字閨中的姜家大小姐,在長公主舉辦的賞花會上,曾斗膽獻詩一首。
當時牡丹盛開,富貴逼人,滿座王孫公子皆贊其雍容華貴,唯她寫的是墻角一株無人問津的白色雛菊。
彼時,作為賓客之一的太子薄靳修,在滿場喧囂中駐足片刻,對身邊的人淡言了一句:“風骨天成,倒有幾分意思。”
聲音很輕,卻一字不落地飄進了她的耳朵。
三年了,這句話,她記了整整三年。
在侯府這潭死水中沉浮的無數個日夜里,這是唯一能讓她感到自己并未完全被淹沒的浮木。
別人以為太子高不可攀,喜怒無常,只有她知道,他能看懂那首詩背后的孤傲與堅持。
心緒翻涌,一股久違的豪情自胸中升起。
姜辭憂深吸一口氣,重新鋪開一張澄心堂紙,取過狼毫小楷,飽蘸濃墨。
她的手腕沉穩,筆尖在紙上游走,一行行清麗而又風骨卓然的詩句悄然誕生。
這一次,她寫的不是花,不是景,而是江山,是社稷,是太子巡游的真正意義所在。
她要讓他看到,這世間,并非所有女子都只知爭風吃醋,閨閣情長。
寫完最后一筆,她擱下毛筆,眉宇間已不見絲毫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夜深人靜,姜辭憂沒有入睡。
她獨自一人立在庭院的梨花樹下,月光如霜,灑了她滿身清輝。
花瓣隨風輕落,沾在她的肩頭,帶著淡淡的清香。
晚風吹動她手中的詩箋,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她低聲自語,像是在對月傾訴,又像是在對自己立誓:“姜辭憂,你已經退無可退了。
若此番再失良機,我便再無立足之地。”
她輕輕撫過那尚帶著墨香的詩箋,冰冷的紙張仿佛被渡上了一絲溫度。
眼中那抹決然之色,在清冷的月光下,亮得驚人。
而另一邊,嚴楓自東宮回來后,臉色便不太好看。
他徑直去了夏靈的院子,將白日里太子的冷淡態度說了。
夏靈聽罷,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澆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嚴楓心中煩躁又添了幾分愧疚。
太子那邊的路走不通,他便愈發覺得虧欠了懷中的人兒。
他握住夏靈的手,聲音低沉而有力地承諾:“靈兒,你聽我說,太子那邊的事,我們暫且不必強求。
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一直這般委屈下去。
就算沒有這份功勞,我也定會給你一個應得的名分和體面,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嚴楓最重要的人。”
夏靈抬起淚眼,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