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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修煉第1步,放棄做人

額心那被詛咒烙印的名字“石景行”,如同跗骨之蛆,日夜灼燙著聞人黎昕的神經。五年的死亡倒計時懸在頭頂,每一分山霧的流動都像在提醒時光的流逝。最初的恐懼和憤怒并未消退,但十二歲的他奇異地沒有被壓垮,反而滋生出一種冰冷的、近乎石頭的韌性。

他沒有發瘋般地嘶吼泄憤,也沒有盲目沖向那遼闊未知的外界。仇恨是目標,但生存和力量是唯一路徑。那三十塊冰冷的劣等源晶和那卷能射出死亡光束的《和其光》,是他唯一的本錢。

村口住著那位行將就木的老畫師趙拙。趙老頭據說年輕出過山,達到二轉畫師境界,是整片黔靈山脈最“有見識”也最落魄的存在。聞人黎昕知道,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觸到的知識來源。趙老頭窮困潦倒,又吝惜那點日漸枯竭的源力,平時絕口不提“畫道”二字。但聞人黎昕有源晶——這是他敲門最硬的磚。

他避開所有可能被注意的時段,揣著三塊格外坑洼、雜質最多的劣等源晶,在一個霧氣最濃的黃昏摸到了趙老頭的破屋前。老舊的木門吱呀作響,屋內一股濃重的劣質墨水和陳舊紙張的味道撲面而來。昏暗的油燈下,趙老頭正佝僂著背,用一支禿得不成樣子的筆,在一張黃得發脆的草紙上描摹著什么,線條混亂,毫無靈韻。

“趙爺。”聞人黎昕的聲音干澀,刻意壓得很低。

趙老頭渾濁的眼睛抬了一下,掃過他那身濕漉漉的破布短褂,又落在他緊握成拳的手上,鼻腔里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冷哼。

聞人黎昕攤開掌心,三塊灰撲撲的源晶躺在那里,是這片貧瘠之地罕見的“財寶”。

趙老頭的眼神瞬間銳利了一瞬,像嗅到腥味的禿鷲,隨即又黯淡下去,帶著更深的疲憊:“小子……你爹娘留下的?別糟蹋了,換米買鹽實在。”

“我想學作畫。”聞人黎昕開門見山,聲音依舊干澀,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指著趙老頭手里那張潦草的“廢畫”,“學真正的【畫】,能畫那種……有力量的畫。”他沒提《和其光》,那太危險。

趙老頭捏起一塊源晶,枯瘦的手指摩挲著那粗糙的表面,感受著里面微弱駁雜的元氣流動。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聞人黎昕掌心滲出冷汗,才沙啞開口,聲音像砂紙摩擦:

“有力量的畫?呵……你以為畫道是山上的柴火,想砍就能砍?那是燒錢的買賣!燒命的勾當!”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點著桌上那張破草紙:“紙!最基本的。你以為這玩意兒能承靈?這是茅廁里的下腳料混的草漿!真正的【靈畫紙】要取月華初照的雪嶺靈草嫩莖,經三年陽泉水反復浸曬捶打成絮,輔以寒潭水妖褪下的精皮熬制的膠,才有一分承載源力不破的底子!”

他又指著自己那碟子黑乎乎、發著酸味的粘稠墨汁:“墨?這是灶膛灰兌水!真正的【靈畫墨】是什么?百年玄松煙料是次品!上品用的是蛟龍血、古妖骨粉、蘊有精純元氣的靈礦石髓粉,調和天地生成的五色玄水!你這三塊源晶,”他掂了掂,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連買一指頭指甲蓋大小的蛟血墨渣都不夠!”

最后,他枯瘦的手虛按在自己丹田的位置,那眼神復雜,有殘存的驕傲,更多的是無奈與枯朽:“最根本的,是畫師的【源力】!這天地元氣,在黔靈山稀薄得可憐,我們這些畫師,就像拿個漏水的破瓢去接雨,一輩子能有幾滴?一轉、二轉……那是拿命、拿資源堆出來的境界!每一轉源力的精純和容納量,天差地別!沒有源力,你就是有仙品紙墨,畫出來的也是廢紙一張!而紙墨的好壞,又決定了源力注入的效率和轉化的威力!”

趙老頭喘了口氣,語重心長,也帶著麻木:“【凡畫】傷人肉身,靠的是源晶引爆畫中儲存的‘引子’,就像你那日撿到的那卷……粗糙簡陋,源力耗盡就是廢紙。但真正的【靈畫】不同!那是將畫師的源力、對天地法則的一絲感悟,還有珍稀材料蘊含的道韻,共同凝于方寸之間!一張真正的低階靈畫,能引動天地元氣共鳴,威力豈是凡畫可比的?需要的材料……呵,把你賣了,也買不起一根繪制低階靈畫的‘百煉地蠶絲筆’!”

聞人黎昕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趙老頭描繪的“畫道”,像一座通天巨峰壓在他眼前,每一塊臺階都是用珍稀材料和龐大的源晶堆砌而成,遙不可及。黔靈山的貧瘠和他手中的寒酸,對比之下是如此絕望。

記憶的碎片與冰冷的決心:

然而,就在這股絕望幾乎要將他淹沒時,額心那個“石景行”的名字烙印猛地一陣灼痛!這痛楚似乎刺破了什么隔絕的薄膜,瞬間,一股不屬于他的、極度暴戾、仇恨與不甘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他的腦海!

碎片一:冰冷的雨夜,狂暴的風。刺耳的慘叫聲劃破天空,巨大的、散發著赤紅光芒的【畫】懸在一座宅邸上空,描繪的并非山石草木,而是一頭猙獰咆哮的火焰巨獸虛影!火光映照下,一個身影模糊但氣度陰沉的男子站在屋檐一角,他的手指似乎在隔空操控著什么。宅邸里人影慌亂奔逃,被無形的力量撕碎、點燃,化為焦炭!

碎片二:劇烈的打斗聲!玄黑色的身影在密林中高速穿梭,身上血跡斑斑,正是那個死去的血人!他在瘋狂奔逃,身后是數道撕裂空氣的冰冷弧光。那不是兵器,是鋒利的、凝練的能量線條——【畫】的力量!畫線切割巖石如同朽木,緊追不舍!

碎片三:徹骨的恨意!深入骨髓的痛苦!一股意念在最后炸開,強烈到幾乎要撕裂聞人黎昕的自我意識:‘殺了他!石景行……滅我滿門……奪我家傳仙畫殘卷……我要他碎尸萬段!!!’

嗡——!聞人黎昕渾身劇震,猛然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土墻上,臉色慘白得嚇人。汗水瞬間浸透了后背。那不是簡單的詛咒,是殘存的、來自血人臨死前最深刻的怨念和記憶片段!石景行并非只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強大、殘忍、擁有可怕畫技的仇敵!他滅了血人滿門!原因似乎還牽扯到所謂的“家傳仙畫殘卷”!

這些記憶碎片冰冷、殘暴,帶著令人窒息的力量差距感,沒有讓他恐懼得退縮,反而像最猛烈的淬火,瞬間澆滅了他心底最后一絲僥幸的軟弱。趙老頭描繪的通天巨峰依然在,但那不是阻擋他的墻壁,而是他必須攀爬、必須翻越的目標!

紙、墨、源力、境界、石景行……這些詞匯如同燒紅的鐵塊烙印在聞人黎昕的意識里。

“趙爺,”他再次開口,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冰冷,“那我這樣一無所有的……怎么開始?哪怕是最爛的開始。”

趙老頭被他突如其來的狀態變化驚了一下,渾濁的眼睛盯著他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手里那三塊源晶,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就當積點陰德。算你兩塊源的學費。”他收起兩塊最次的源晶,留了一塊最小的在桌上。

他從墻角一個破爛的竹筐里,艱難地抽出一小疊顏色灰黃、比他平時用的破草紙略厚實一些的紙,還有一小塊已經干裂、勉強能看出墨色的黑色硬塊。他顫抖著用半碗渾濁的溪水,費力地磨開那小塊墨,屋子里頓時彌漫開一股更刺鼻的酸苦味道。

“喏,這是次等的‘獸皮混麻紙’,勉強能用‘沉沙墨’畫點最粗陋的【凡畫】引子。只能靠源晶激發,用完一次就得補墨跡。但總比你那撿來的玩意兒強點。”趙老頭拿起一支破得掉毛的劣質狼毫筆,“畫師入門,練的不是畫出多好看的花鳥魚蟲。最基礎的是畫‘符紋’,最簡單的【引火符】,畫出能穩定連通源晶元氣、點燃枯草的紋路,能畫十次成功三次,就算你天賦不錯……”

他將那僅存的一塊源晶推到聞人黎昕面前:“拿著這些,走吧。練成了再來。練不成……源晶也還你一塊。”

聞人黎昕沒有多余的話,小心地收起那一小疊珍貴的“獸皮混麻紙”,拿起那塊劣質源晶和那碟散發著怪味的墨塊,將那支破敗的狼毫緊緊攥在手心。

他離開了趙老頭的破屋,走向濃霧更深處自己棲身的山洞。背上那濕冷的柴簍仿佛變得不再沉重,因為更大的、由紙墨構成的枷鎖已經壓在了他十二歲的肩膀上。他回想著剛剛涌入腦海的血人記憶片段——那個操控火焰巨獸畫虛影的身影(石景行),那撕碎巖石的能量線條……

畫道兇險殘酷,但并非無跡可尋。趙老頭給的路再差,也是路。而那卷能射出濁黃光束的《和其光》,和他腦海中石景行的手段相比,如同螢火之于烈日。

他將唯一那塊小源晶貼肉藏著,摸著懷里剩下的源晶,如同摸著通往地獄的門票。紙、墨、源力、修煉境界、石景行、家傳仙畫殘卷……這些信息像冰冷的齒輪,開始在他腦中咬合運轉。他要活下去,他要力量,他要在這殘酷的畫師世界里,畫出屬于自己的一條生路,哪怕是一條鋪滿荊棘、浸透血淚的絕路。

黔靈山的濃霧依舊,遮天蔽日,包裹著一個十二歲孩子心中悄然萌芽的、冰冷而決絕的……殺意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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