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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群狼的滋味

黔靈山的風向變了。聞人黎昕不再是縮在窩棚里啃蕨根的蟲豸。他那單薄的麻布衣袖口磨出了毛邊,腰間常年掛著那根粗糙的《和其光》木軸,沉甸甸地墜著。成為【一轉畫師】后,變化如同冬日暖陽下的薄冰,悄無聲息又無處不在。山腳集市里最刻薄的米販子見他走來,那張橘子皮似的臉都能擠出幾分僵硬卻無比謙卑的笑容,枯手抓起的糙米再也不敢混雜著石子稗殼,“畫師老爺,您瞧瞧,最好的米!給兩文就成!兩文!”可源晶早已耗盡,畫軸吸食真元如同饕餮,皮肉下那點初生的暖流在日復一日的驅動練習下,像被細針緩慢挑出筋骨的游魚,身體更深處的某種“空洞”在滋長。背更薄了,臉上唯一能撐住一點精神的蠟黃也褪成一種營養不良的青白。直到礦坑塌陷的煙塵沖天而起,數十條人命如同螻蟻懸在坑底。當礦工頭兒那張被煤灰和絕望徹底抹去五官的臉仰望著聞人黎昕腰間那柄粗糙木軸時,少年眼中的精光第一次刺穿了慣常的麻木。那不是善意,那是…獵物主動遞上的脖頸。

風卷著黔靈山的塵埃和濕冷的山霧,刮過聞人黎昕裸露在外的脖頸,激起一層細微的栗子。他剛從山腳那一片破敗低矮的棚戶區走出,步伐不快,踩在碎石小徑上幾乎無聲。腰間那根用草繩系著、木刺嶙峋的《和其光》畫軸,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木桿磕在左側髂骨突出的位置,發出一聲聲微不可聞的悶響。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樹下,原本蹲著曬太陽、大聲嬉笑談著些粗鄙葷話的幾個壯實礦工,在他身影出現的瞬間,聲音像是被無形的刀驟然切斷了。那幾個袒露著精壯胸膛、皮膚黝黑泛著油汗光芒的漢子,不約而同地收回了踩在樹根上的泥腳,身體略顯僵硬地挺直了些。為首的漢子,臉上還有道昨天礦下滾落碎石劃開的新鮮血痕,對著聞人黎昕那張依舊帶著些許青澀和濃重營養不良痕跡、但眼神沉靜得異乎尋常的小臉,努力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在粗糙面容上顯得格外突兀甚至滑稽的笑容:

“黎…聞人小哥,起得早啊…”

那笑容里沒有真誠,只有一種底層草莽面對掌握著他們難以理解力量的敬畏,混雜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提防。敬畏源于他曾露過手——就在前幾天,村尾那個仗著身強體壯常欺壓孤寡的王癩子,搶了一個老婆婆剛掏到的山雞,還推倒了老人。聞人黎昕恰好路過,腰間畫軸解下,甚至沒有展開,只是握住兩端冰冷的橫木對著王癩子揮來的拳頭,注入一絲微弱真元。

嗡!

一聲低沉短促的嗡鳴,帶著某種筋骨劇烈震顫的怪異共鳴感,從畫軸內部猛然爆發!

王癩子那砂鍋大的拳頭離聞人黎昕面門不足半尺時,仿佛撞上了一面無形的、帶著高頻震蕩之力的軟墻!緊接著,一股帶著尖銳撕扯感的反震巨力順著拳頭、手臂、轟然倒灌入肩胛!

“呃啊!”王癩子發出一聲凄厲的痛嚎,整個壯碩的身子如同被巨錘砸中手臂的陀螺,橫著就飛了出去,狼狽不堪地砸進路邊的爛泥塘里。那條右臂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筋絡抽搐,分明是內部震蕩受傷,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徒勞地吊在肩膀上晃動。

從那刻起,“黎小哥”成了“聞人小哥”,眼神里多了層看不見摸不著但實實在在的份量。

面對礦工刻意的討好,聞人黎昕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微微頷首,算作回應,腳下步子未停,徑直走向老張頭的雜貨鋪。鋪子門口的老張頭,一張皺得如同被揉爛的紙團的臉,原本半瞇著靠在躺椅上假寐,在聞人黎昕身影映入眼簾的剎那,如同被烙鐵燙了屁股般猛地彈起身!渾濁的老眼里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活力,手腳麻利地拍掉沾在舊袍子上灰,枯瘦的手往墻角糧袋最深處一掏,捧出來一把明顯去了稗殼、顆粒飽滿得多的糙米!

“哎呀!黎小哥!快瞧瞧!老頭子剛篩的最好的米!透亮!嚼著香!”聲音諂媚得像是要滴出蜜來,“您是大人物啦,哪能再吃那些糙的!給兩文就成!兩文!”

聞人黎昕沉默地看著那捧米。肚子深處傳來沉悶的鳴響,像是有蟲子在啃噬。他腰間那個癟癟的布袋里,只剩最后兩枚冰冷的銅錢。

他伸出手,干瘦的手指捻起一粒米。米粒在他蒼白得有些透明的指尖滾動,折射出一絲微弱的光。

曾經,他背著濕柴下山,一捆最好的干柴也換不到這樣的一把米。換來的米粒里,石子能把牙崩掉。現在…兩文?他嘴角掠過一絲極淡、近乎虛無的嘲諷。源晶早已耗盡,每一次驅動《和其光》畫軸練習,哪怕僅僅是將其蘊藏的戾氣引而不發或制造些微的震蕩波動,都如同饕餮,貪婪地吮吸著他丹田深處那滴初生的生命原液。那原液散發的微弱暖流,如同被無數根無形針管日夜扎取,涓涓細流匯入冰冷的畫理旋渦。皮肉下的骨架似乎更加凸出,一層薄皮貼著,臉上屬于少年人的最后一點潤澤也被抽干,只余下一種病態的青白,連帶著那雙眸子里的沉靜,都更像是一種被過度消耗后的疲乏。

他掏出僅有的兩枚銅錢,扔在發黑油膩的柜臺上,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老張頭笑得更卑微了,枯手麻利地包好米袋,恭敬地遞過來。

就在他接過米袋轉身的瞬間——

轟隆隆——!!!

地動山搖!

整片山腳棚戶區如同被巨人猛地捶打了一下地面!劇烈的震顫從腳下狠狠傳來!屋梁上的腐朽木屑簌簌如雨落下!雞飛狗跳!遠處山體一側,一股巨大的、灰黃色的煙塵如同丑陋的蘑菇云,裹挾著震耳欲聾的巖石崩裂和結構坍塌的巨響,猛地沖天而起!

“塌方了!!”

“礦洞!!是西山礦洞塌了!!”

凄厲到失真的哭嚎尖叫瞬間撕裂了短暫的死寂!一股濃郁、嗆人肺腑、帶著巖石粉末和血肉崩解味道的塵埃颶風從西山方向狂暴地橫掃過來!

聞人黎昕身形晃了一下,《和其光》畫軸冰冷地抵在腰側,給他一個微弱的支撐點。他瞇起眼,看向西山那片升騰的煙塵之柱。那是黔靈山外圍最大的黑石礦洞。里面至少有數十個礦工!

混亂如同投入滾油鍋的水滴。哭喊聲、奔跑聲、呼喚名字的嘶嚎聲瞬間塞滿了整個山腳。人影憧憧,在狂舞的粉塵里奔走呼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半盞茶,也許是一炷香。一個滿身污泥黑灰、幾乎看不出人形的人影,如同從泥塘里爬出來的鬼魅,踉蹌著沖到他面前幾丈遠的地方,猛地剎住腳!是那個臉上帶血痕的礦工頭兒——李鐵牛。

李鐵牛臉上哪還有半點之前的血痕?只有一片被煤灰、泥漿、眼淚和濃稠血漬徹底糊住的平板!連五官都模糊難辨了!那平板正中央,只剩下兩只布滿蛛網般裂口、血絲密布、只剩下純粹驚怖和絕望的眼睛,死死地、用力地盯住了聞人黎昕腰間那根沉甸甸的、布滿木刺的畫軸!

那眼神,不是求救,更像是溺水沉沒前,看到了唯一一塊漂浮的朽木!

“聞…聞人小哥!”李鐵牛的聲音如同被鐵砂磨過,嘶啞破碎,帶著哭腔,“礦…礦塌了!底…底下還有二十來號兄弟…壓在廢石堆和…和豎井隔斷后頭!有條深…深得沒底的塌腔…豎井的梯子斷了!人…人下不去!石太硬……撬不開!砸不開!等官府派人…人都成爛泥了!”

他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尖利,最后幾乎是嚎啕:“您…您是畫師老爺!畫師老爺有神通!求求您!去看看吧!救救他們!救救他們啊!!!”

噗通!

他整個人徹底癱軟下去,撲倒在聞人黎昕面前骯臟的泥地里,額頭狠狠撞在地面的碎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以頭搶地,不顧血肉模糊,只為求一線生機!

周圍的哭嚎似乎靜了一下。無數雙或絕望、或麻木、或最后殘存著一點微弱希望的眼睛,穿過狂舞的粉塵和淚水,聚焦在那個穿著破衣薄衫、身形依舊單薄、腰懸木畫軸的少年身上。那目光沉重、黏著,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聞人黎昕沉默地站著。山風卷著血腥味和粉塵吹亂了他枯草般的發絲。那張青白的小臉像戴了張沒有表情的面具。只有在他低垂的視線掃過李鐵牛匍匐在泥濘中、被血跡浸透的后頸時,那雙沉靜如古井的眼眸深處,才陡然掠過一絲極其銳利的、如同雪原上餓狼終于嗅到血腥氣的亮芒。

獵物。

絕望的獵物,主動獻上了血淋淋的脖頸。

他目光掃過眼前這片亂象,掃過一張張被恐懼扭曲的臉,掃過那遠處如同妖魔巨口、仍在噴吐著死亡塵煙的西山礦洞。丹田深處,那滴被不斷壓榨的、凝縮的生命原液,似乎因為某種迫近的“進食”氣息,不安又隱秘地蠕動了一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溫熱。

“……帶路。”

兩個字,干澀,冰冷,沒有任何慷慨激昂的情緒,只是陳述一個決定。卻像定海神針,瞬間將所有嘈雜死死壓了下去!

塌陷的礦洞入口如同惡魔蠕動的巨喉,彌漫著濃重到化不開的粉塵、血腥和巖石新斷口特有的、帶著某種鐵銹和陰冷混合的怪異氣味。斷裂的木支護吱呀作響,隨時可能徹底崩潰。李鐵牛頂著滿臉的血污,如同最忠誠的獵犬,打頭陣,提著一盞被巖塵遮得光線暗淡昏黃的舊礦燈,在犬牙交錯的巨大亂石間小心翼翼地挪動。

聞人黎昕跟在他身后,步子依舊輕得可怕,如同山澗幽潭里滑過的蛇。腰間的《和其光》畫軸此刻已被他握在手中,冰涼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似乎正等待著某種指令。四周的光線愈發昏暗,粉塵嗆得人喉嚨如同著火。只有礦燈昏黃的光暈,在一片片猙獰的巨大陰影和更遠處的無盡黑暗中,撕開一條微不足道的狹窄通路。

“就…就前面!塌出的那個深坑!”李鐵牛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恐懼,顫抖地指著前方。

前方原本的礦道被塌方徹底摧毀,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塌陷區。邊緣是一道猙獰陡峭、幾乎垂直向下的裂縫,寬約丈余,深不見底!冰冷的空氣帶著更強的濕氣和某種……奇異的氣息,正從坑底深處陰森森地向上吹拂。坑底深處,隱約傳來極其微弱、如同游絲般的敲擊聲和痛苦的呻吟!隔著不知道多厚的巖石隔斷!

在塌陷區的另一邊,距離聞人黎昕所立之處足有六七丈遠的對面黑暗中,也能聽到微弱沉悶的呼喊,那是被塌陷物堵住了通道的豎井出口方向!

“下面…下面就是最深的作業面!但梯子斷了!根本下不去!巖壁太硬!太滑!”李鐵牛絕望地用指甲摳著堅硬的巖壁,嘶喊著。

聞人黎昕沒有理會他。礦燈昏暗的光暈里,少年那雙沉靜的眸子如同夜里的鷹隼,極其銳利地掃視著坑壁、裂紋,以及感知著從坑底深處彌漫上來的…氣息。那氣息混雜著死亡、恐懼和…一種冰冷精純的…元力波動?

他心中微微一跳。卻很快被眼前更迫切的問題壓下。豎井那邊尚有通途可想辦法,這陡峭深坑,隔絕了生路。

只見聞人黎昕走到坑壁邊緣。沒有多余言語。手腕一抖,《和其光》粗糙的畫軸被他嘩啦一下展開!昏暗的光線下,畫面上那粗陋箭頭和扭曲線條顯得更加猙獰刺目。

嗡!

一股低沉的、帶著明顯兇戾之氣的嗡鳴自畫卷內部透出!他丹田內那滴乳白原液瘋狂旋轉,凝成一線灼熱刺痛的生命力,沿著手臂經脈,如同灼熱的毒蛇,狠狠灌入畫軸之中!

嗤——!!!

一道凝練程度遠超他練習時的濁黃光束,如同從異世界探出的毒蛇信子,驟然從粗劣箭尖爆射而出!不再是練習時那種搖擺潰散的微芒,這一次,它只有手指粗細,卻銳利凝實,帶著一種破開一切的尖銳鳴嘯,直刺腳下的巖壁!

轟!噗!

光束打在堅硬的坑壁巖層上!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發出一聲極其沉悶、仿佛鋼鐵被極度高壓切割開來的撕裂鈍響!巖石在接觸點瞬間呈現出一種被極其高熱的粒子流熔穿的詭異狀態!石粉和細小的熔融顆粒被狂暴氣流帶著濺射開來!

唰!唰!唰!

一道、兩道、三道!三道刺目濁黃的光束如同燒紅的鐵釬,精準而高效地釘在陡峭坑壁的不同位置!每一次光束落下,都留下一個深逾尺許、邊緣熔融焦黑、冒著青煙的小洞!深度有限,卻足以充當借力點!

周圍的礦工們看得目瞪口呆,連驚恐的呼喊都忘記了!這就是畫師的力量?!比鐵錘鑿子快太多了!

聞人黎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青白色的臉頰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這三擊消耗不小。他深吸一口帶著煙塵和冷氣的空氣,將那簡陋皮卷軸往腰帶里一別,手腳并用地攀上坑壁,冰冷的巖石觸感刺骨。他利用自己削瘦的身體和剛剛轟擊出的坑洞作為抓手,動作敏捷得如同一只久居巖壁的山羊,沿著那陡峭得令人絕望的巖壁,開始快速向下攀爬。

李鐵牛如夢初醒,連忙催促著身后看得瞠目結舌的兩個年輕礦工:“快!快!學黎小哥!找地方下!釘些木楔子下去!”

一個時辰。冰冷的巖壁刮蹭著破爛的衣物,黑暗如同沉重的濕棉絮包裹在身周,只有頭頂礦燈投下的一小圈光暈在跳躍。聞人黎昕渾身被冷汗和地底深處的陰冷濕氣浸透,丹田深處傳來一陣陣針扎似的刺痛,這是真元接近枯竭的征兆。他已經順著這塌陷出的巨大腔隙,向下攀爬了不知多深。坑壁上那些被他臨時轟出的洞,早已被深沉的黑暗吞噬不見。

就在疲乏和骨髓深處的冷意幾乎要將他吞沒時,腳下陡然一空!

噗通!

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一層厚厚的、冰冷滑膩的巖屑和泥漿之中!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恐懼形成的惡氣如同粘稠的液體,瞬間包裹了他!

“嗚…”

“呃…嗬…”

痛苦的呻吟和瀕死的倒氣聲如同蚊蠅般在冰冷的黑暗中響起,近在咫尺!

聞人黎昕舉起礦燈。昏黃的光線搖曳著,撕破黑暗,照亮了周圍的地獄景象。

這是一個巨大的塌陷腔底部。空間比想象中寬敞。十幾條人影如同被丟棄的破爛布偶,扭曲地躺臥在冰冷的碎石和泥漿里。斷肢殘骸觸目驚心!濃稠的、幾乎已經冷卻發黑的血漿在慘淡的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澤。斷裂的礦梁、沉重的巨石塊散落各處。

還活著的十幾個人影,大部分或躺或靠,氣息微弱,目光渙散如同鬼魂。少數幾個意識尚存的,感受到光線,努力地朝著光源方向蠕動,發出微弱如同幼貓的叫喚:“救…救我…”

聞人黎昕的目光只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的視線,迅速被這腔穴深處的某樣東西牢牢釘住!

礦燈昏黃的光線努力地延伸向更黑暗的盡頭。

那里并非完全漆黑,而是被一層流動著的、奇異的、難以形容的微光所籠罩!礦燈光柱照射過去,似乎引發了某種奇異的反應——一片如同凝固的星光、又像液態月光凝結而成的區域,在黑暗的巖體深處流淌!

光暈柔和到極點,沒有《和其光》光束的暴戾,卻散發著一種純粹、精純、仿佛天地間最本源的生命甘露般的氣息!空氣在這片區域都變得格外清冽,帶著絲絲縷縷讓靈魂都為之舒暢的甘甜!無數細微如塵、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乳白色光點,正緩慢地從那片液體般的光暈中升騰而起,氤氳流轉,將周圍的巖壁都映照出溫潤如玉的光澤!

源…源泉?!

聞人黎昕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丹田深處那滴早已搖搖欲墜、幾近干涸的乳白生命原液,竟不受控制地瘋狂震顫起來,發出一種近乎貪婪的嗡鳴!身體每一個干涸饑餓的細胞都在尖嘯著呼喚!他幾乎本能地就想撲過去,將整個身體都浸入那片生命之乳中!

那微光流淌的位置,位于巖壁底部一個向內傾斜的裂縫深處,約有一人多高,并不算隱蔽。但在這充滿死亡與絕望的洞穴底部,它的存在,無異于神跡!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陣雜亂的人聲和繩索摩擦巖壁的聲音!微弱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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