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流涌動,各司其職
- 麟出無名:藏龍臥虎少年行
- 贏瑞麒
- 2873字
- 2025-07-17 00:00:00
墨天行的玄色身影掠過青陽城的屋脊時,瓦片上的霜花正被初升的日頭曬得滋滋作響。
他足尖點過城主府的琉璃瓦,驚起幾只棲息在檐角的灰鴿,鴿群撲棱翅膀的聲音里,混著府內傳來的絲竹小調——城主正摟著新納的小妾在花園里聽曲,對城西破廟里的腥風血雨渾然不覺。
影衛司的秘密據點藏在城南的釀酒坊深處。穿過晾曬著酒糟的大院,掀開偽裝成酒缸的暗門,底下竟是條三丈寬的密道,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被常年踩踏得油光锃亮,兩側墻壁上每隔五步便嵌著盞長明燈,燈油里摻了南海鮫人脂,燃起來沒有煙味,卻帶著股淡淡的腥氣,能讓闖入者在不知不覺中頭暈目眩。
“大人。”守在密道盡頭的灰衣老者躬身行禮,他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刺著只蜷縮的蝙蝠——這是影衛司密探的最高標識,“‘無影閣’傳來消息,青陽城周邊三十里內,沒有任何叫‘無名村’的村落登記在冊。”
墨天行踏入據點時,十二盞青銅燈同時亮起,將這間石室照得如同白晝。
石室四壁掛滿了泛黃的卷宗,最顯眼的位置掛著幅青陽城輿圖,圖上用朱砂圈著十幾個紅點,沈府和明德書院被圈得格外醒目,紅點邊緣還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記錄著兩處近日的往來人員與動靜。
“查不到?”墨天行指尖叩擊著輿圖邊緣的沈府標記,那標記旁畫著個小小的藥箱,是今早剛添上去的——沈落雁今早從后門出去過,提著藥箱往城西方向走了半里地,又折回了府中,行蹤詭秘。
老者遞上一卷牛皮卷宗,封皮上印著燙金的“絕密”二字:“屬下調閱了近五十年的戶籍檔案,連三百年前廢棄的古村落都查了,確實沒有‘無名村’。
倒是二十年前影閣覆滅時,有批殘余勢力遁入了青陽城周邊的霧隱山脈,據說他們在山里建了個隱秘據點,對外只稱‘無名之地’。”
墨天行展開卷宗,泛黃的紙頁上記載著影閣覆滅的細節:當年影衛司傾巢而出,圍剿影閣總壇時,有七輛馬車從密道逃脫,車上載著影閣的核心典籍與三位長老,此后便杳無音訊。
卷宗旁還貼著張畫像,畫中女子白衣勝雪,腰間懸著塊麟紋玉佩,正是通緝令上的影閣閣主歐陽氏。
“霧隱山脈……”墨天行的指尖停在畫像上女子的眉眼處,那雙眼眸清亮如秋水,卻藏著令人心悸的鋒芒,“難怪那小子的身法帶著影閣的影子,原來是從霧隱山脈跑出來的余孽。”
他忽然想起刀疤臉說的“玄冰勁”與“浩然正氣”,影閣向來只修詭道暗殺術,何時兼修儒道武學了?
老者佝僂著背,枯瘦的手指點在輿圖上的迷霧森林:“屬下懷疑,所謂的‘無名村’,就在迷霧森林深處。那里常年瘴氣彌漫,毒蟲遍布,朝廷的戶籍官從不敢深入勘察,正好成了影閣余孽的藏身之所。”
墨天行冷笑一聲,將卷宗扔回案上:“一群喪家之犬,躲在瘴氣里茍延殘喘,還敢派人出來攪局。”他走到石室角落的鐵架前,架子上擺著數十個黑陶瓶,瓶身上用朱砂寫著不同的毒名。
他拿起寫著“牽機引”的瓶子,拔開塞子,一股甜膩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這毒藥能順著真氣流轉侵入心脈,中者會在七日內全身抽搐而亡,死前還會如實吐露所知的一切。
“沈府那邊有什么動靜?”他將藥瓶放回原處,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甜香。
“沈萬堂今晨在花園里會見了三位藥材商,談的是下個月的藥材采買,看著與往常無異。”
老者遞上一本賬冊,上面詳細記錄著沈府近日的收支,“但屬下發現,沈府昨夜往城西送了三車柴火,卻只拉回半車灰燼——那方向正是黑風寨舊址。”
“燒了什么?”墨天行挑眉。
“不清楚。”老者搖頭,“沈府的護衛看得極緊,屬下的人沒能靠近。
不過屬下查到,沈落雁的母親當年是影閣的藥女,擅長用毒與易容,二十年前影閣覆滅時,據說是被沈萬堂用假死藥換了性命,實則囚于沈府后院。”
墨天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么說,沈落雁去黑風寨,是替她母親取什么東西?”他忽然想起那批藥材里的“還魂草”,此草能解天下奇毒,包括影閣的獨門秘藥“七日忘”——難道沈萬堂是想用還魂草,喚醒被藥物控制的兒媳?
“盯緊沈府后院。”墨天行的聲音冷了下來,“尤其是那處常年上鎖的藥圃,我要知道里面種了什么。”
“屬下明白。”老者躬身退下時,不小心碰掉了案上的銅鈴,鈴聲清脆,卻讓石室里的長明燈忽明忽暗——這是影衛司的示警鈴,鈴聲有異,說明據點外圍有生人靠近。
墨天行瞬間轉身,玄色袍角帶起的勁風讓案上的卷宗簌簌作響。
他右手按在腰間的透骨釘上,左手已扣住三枚淬毒的銀針,周身的真氣凝聚如實質,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
石室門口的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少年探進頭來,手里還提著個酒葫蘆,正是趙二。
他看到滿室的青銅燈,嚇得手一抖,酒葫蘆摔在地上,滾出的酒液在石板上暈開,散發出刺鼻的燒酒味。
“墨……墨大人。”趙二的臉瞬間慘白,他本是按約定來送青陽城的勢力分布圖,沒想到會撞見這等陣仗,“屬……屬下什么都沒看見!”
墨天行緩緩松開手,真氣如潮水般退去,長明燈的光芒重新穩定下來。
他認得這個趙二,是青陽城的地頭蛇,消息靈通得很,影衛司查不到的市井秘聞,往往能從他嘴里套出來。
“東西帶來了?”墨天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趙二連忙從懷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羊皮紙,雙手奉上:“這是青陽城所有幫派與世家的分布圖,標紅的是和沈家交好的,標黑的是黑風寨的舊部……”
墨天行接過羊皮紙,指尖撫過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忽然停在“明德書院”的位置——那里被畫了個小小的劍形標記。“這是什么意思?”
趙二咽了口唾沫:“書院里有個雜役叫歐陽麟,就是前天在巷子里救了沈落雁的那個。
屬下查過,他半個月前進城,登記的籍貫是無名村,平時除了干活就是去藏書閣,看著老實巴交的,可前兒個有人見他在屋頂上練劍,身法快得像陣風。”
“屋頂練劍?”墨天行的眼神銳利起來,“他用的什么劍?”
“就是柄普通的鐵劍,劍鞘是木頭的,看著不值錢。”趙二努力回憶著,“不過他練劍時,院子里的落葉都會自動避開劍鋒,像是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似的。”
墨天行將羊皮紙拍在案上,青銅燈的光芒在紙上投下他扭曲的影子。會影閣輕功,懂儒道真氣,還能以氣御物……這歐陽麟,越來越有意思了。
“賞他十兩銀子。”墨天行對老者說,又看向趙二,“繼續盯著歐陽麟,他和誰說話,吃了什么,甚至放了幾個屁,都給我記下來。
做得好,有你的好處;若是敢糊弄……”他指了指墻角的刑具架,上面的鐵鏈還滴著暗紅色的液體。
趙二嚇得連連點頭,屁滾尿流地退了出去,連摔碎的酒葫蘆都忘了撿。
墨天行展開羊皮紙,指尖重重戳在“明德書院”的位置:“看來,得親自去會會這位歐陽麟了。”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影閣閣主的名字——歐陽氏,這少年也姓歐陽,難道……
老者遞上一杯熱茶,低聲道:“大人,再過三日,銀級大人就要到了,此時不宜節外生枝。”
墨天行接過茶杯,滾燙的茶水在他掌心竟泛出絲絲白氣,顯然是被他的真氣瞬間冷卻。“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看著茶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我只是想看看,這從霧隱山脈跑出來的小崽子,到底有幾分能耐。”
石室里的長明燈繼續燃燒,將他的影子投在布滿卷宗的墻壁上,與影閣閣主的畫像重疊在一起,竟有種詭異的相似。
風從暗門的縫隙鉆進來,吹動案上的羊皮紙,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是在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當影衛司的銅級隊長對上影閣的遺孤,當塵封的往事撞上懵懂的少年,這平靜的青陽城,注定要被攪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