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河畔，張遼的三千輕騎已悄然渡河。

“張將軍，探清楚了！”斥候壓低聲音，“僮芝的糧隊每日辰時經過鷹嘴崖，押運的都是他的心腹。”

張遼瞇起眼睛，手指在刀柄上輕敲：“傳令，找幾個機靈的小子，換上商隊服飾?！?

半個時辰后，山道上出現了一支“商隊”。

他們的馬車陷在泥里，商人們正操著濃重的并州口音叫罵。

山越押糧官剛湊近查看，突然寒光暴起，偽裝成伙計的騎兵瞬間控制了整支隊伍。

“告訴僮芝，”張遼將一袋錢塞進俘虜懷里，“就說豫章來的商隊遭了土匪?！?

......

另一邊，南昌軍帳內，張飛盯著沙盤直撓頭：“他娘的，這些山越寨子怎么分的這么散！”

“將軍勿憂，”潘濬取出卷竹簡，“僮芝麾下三員大將，彭材貪財，李玉好色，吳免嗜酒?！?

他指向沙盤上三處營寨，“我們可一一分解，這樣就簡單了，彭材的寨子離我們最近，聽聞他正為兒子娶妻缺聘禮發愁?！?

次日，三輛滿載財寶的馬車駛向彭材營寨，當張飛親自打開箱籠時，彭材的眼睛被金線刺繡晃得發花。

“歸順后還有十倍于此！”張飛拍著胸脯，“俺大哥說了，到時候，所有的山越兄弟都可以免稅三年！”

當夜，彭材營寨飄起漢軍旗幟，沒人能拒絕這種誘惑，畢竟，叛亂也只是為了吃口飯。

......

廬陵城內，僮芝一腳踹翻案幾：“彭材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

“大王！”親兵慌張來報，“關羽戰船已封鎖贛江，還有一隊騎兵在到處亂跑，燒我們的屯田！”

僮芝赤腳沖出大殿，正看見外面天空被火光映紅，映的他心中滴血。

“速速集合所有勇士！”他抽出彎刀，“瑪德，我要用這張飛的血祭刀！”

決戰在十里坡展開，山越戰士的毒箭如雨點般射來，卻紛紛釘在漢軍新制的包鐵盾牌上。

當張遼的騎兵從側翼沖垮陣型時，僮芝的親兵隊突然倒戈，李玉帶著剛納的第三房小妾逃跑了。

“狗官去死！”僮芝揮刀劈向張飛，刀鋒卻被蛇矛絞飛，最后一刻，他摸向懷中暗器，卻被張遼一箭射穿手腕。

“留活......”張飛話音未落，僮芝已咬碎口中毒囊，黑血從七竅涌出：“漢人......永遠......不懂......”

捷報傳到南昌時，陳默正在清點繳獲的僮芝寶庫。

“死了？”他放下賬冊，“可惜了，本打算用他招撫南野諸部?！?

華歆望著城外排隊領糧的山越婦孺，低聲道：“軍師真要免他們三年賦稅？但是豫章本來管理成本就高......”

“不是免稅，是換稅，”陳默指向正在登記的山越青壯，“每戶出一丁參加屯田，頭年收成對半分，次年四六，第三年才按漢制納賦，”他忽然輕笑，“何況......”

一陣孩童笑聲傳來，幾個山越孩子正圍著新領的犁打轉，他們母親手里的鹽巴袋子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華歆突然懂了：“這些犁和鹽，比十萬大軍更能讓山越歸心?！?

陳默將編好的小甲遞給孩童，指向更南方的群山，“那里還有許多這樣的人，我們如此做，聲音會穿的更遠?！?

秋風掠過城頭，吹散了最后一縷硝煙。

豫章城外，秋風卷起滿地落葉。

“華公留步，”陳默拱手作別，“簡雍三日后便到，此人通達政務，必能助公治理豫章?！?

華歆撫須輕笑：“軍師此番平定山越，已為豫章立下根基，只是......”他望向東南方向，“聽說孫伯符取了廬江，恐怕下一步就是豫章了?！?

“他暫時還騰不出手，”陳默說道，“袁術殘部還會反撲一陣子，”他翻身上馬，“起碼三個月，江東無力西顧，足夠我們消化豫章了?！?

馬蹄聲漸遠，華歆仍立在城頭。功曹劉壹低聲道：“府君真信他之言？”

“信不信不重要，”華歆袖中手拿著劉備新頒的將軍印，“重要的是......”他看向城外正在屯田的山越青壯，“這些犁鏵，比刀劍更有說服力?！?

......

襄陽城張燈結彩，慶功宴剛散。

“軍師！”徐庶風塵仆仆闖進書房，他剛從江夏趕回來，“廬江丟了，劉勛被孫策詐稱借糧騙開城門，然后直接丟掉了廬江?！?

陳默手中茶盞一頓：“是什么時候的事？”

“四天前，”徐庶攤開地圖，“孫策留周瑜守廬江，自己率主力回吳郡了，”他手指劃過長江，“看樣子是要全力對付袁術殘部?！?

陳默突然起身，“元直，江夏防務如何？”

“劉公子在練水軍，但......”徐庶苦笑，“我們的戰船肯定比不過江東的。”

陳默點點頭，示意徐庶離去，讓自己一個人思考一下。

他獨坐案前，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隨著燭火搖曳不定。

“歷史上建安三年到建安六年......”他低聲自語，“孫策遇刺、官渡決戰......倒是個好時間。”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他驟然繃緊的下頜線，這三年，將是決定天下歸屬的關鍵，也是他改變歷史軌跡的最后機會。

翻開《三國演義》，墨跡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東取江南，西降劉璋，南北抗禮，由南向北為上計】

“果然如此......”陳默苦笑。

這個戰略穩妥卻平庸——歷史上諸葛亮六出祁山，終究沒能突破北方。

北方廣袤的平原、稠密的人口、發達的冶鐵......這些優勢不是靠幾場奇謀能抵消的。

他忽然抓起毛筆，在“劉璋”二字上狠狠打了個叉。

劉季玉暗弱，取益州易如反掌。但等消化完蜀地，曹操早統一北方了。

至于孫伯符......

歷史上這個霸王般的男人，會在建安五年隕落，若操作得當，或許能......

“軍師？”劉備的聲音伴著敲門聲響起，“見你燈還亮著。”

陳默迅速合上書卷，開門時，雨水正順著劉備的蓑衣往下淌，顯然已在院中站了許久。

“主公來得正好，”陳默側身讓進，“孫策取廬江后，下一步必是......”

劉備敏銳地抬頭：“必是豫章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現在軍師有何心事？”

“我在想......”陳默凝視著窗外雨幕，“當年光武帝據河北而取天下，我們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

一道驚雷炸響，劉備的蓑衣還在滴水，眼中卻燃起火光：“軍師是說......趁曹袁相爭時合作......”

“不，”陳默突然將茶壺整個傾覆！水流漫過整個案幾，在邊緣處形成瀑布般的垂落，“我們該讓曹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