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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咸魚的自我修養:靜音 干飯 裝死

意識是被一陣鈍痛和胃袋的微弱抗議拽回現實的。

沈青黛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聚焦。依舊是那盞過時的吸頂燈,淺藍色的格子床單,堆著落灰雜志的小書桌。陽光比昨天更烈了些,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烙下更寬的光帶,灰塵在光柱里跳著無聲的舞。

又活過一天……她對著空氣無聲地宣告,帶著劫后余生的麻木感。

身體的感覺比昨天“清晰”多了——清晰得有點過分。左肩后傷口的疼痛從尖銳的撕裂感變成了持續不斷的、帶著悶脹感的鈍痛,像被塞進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隨著心跳一下下地燙著神經。全身骨頭依舊像是被拆過,肌肉酸痛得連抬根手指都嫌費勁。但至少,饑餓感不再像昨天那樣兇猛到噬人,只剩下一種空落落的、隱隱的提醒。

她嘗試著動了動脖子,牽扯到肩傷,疼得“嘶”了一聲。動作間,目光掃過床頭柜。

昨晚沈聿白留下的藥片、紗布膠帶,還有那張素白的名片,安靜地躺在那里。旁邊,是那個空了的保溫桶。

沈醫生……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那碗溫熱的、帶著肉末和姜絲的粥,似乎還在胃里殘留著一點熨帖的暖意。但這點暖意很快被更強烈的念頭壓了下去:關我屁事,醫生職責而已。

當務之急,是解決生存問題。藥得吃,肚子也得填。

她像個生銹的機器人,用沒受傷的右手,極其緩慢且笨拙地把自己從被窩里“拔”出來,靠著床頭坐好。又是一身虛汗。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還是昨天那個,里面剩下一點涼透了的隔夜水。她皺著眉,就著涼水,把沈聿白留下的消炎藥和止痛藥囫圇吞了下去。藥片滑過干澀的喉嚨,帶著點苦味。

饑餓感在藥效發作前頑固地探頭探腦。

昨天那碗粥是沈聿白帶來的,今天呢?難道真要靠那半盒不知放了多久的餅干續命?或者……點外賣?

這個念頭讓她精神微微一振。對啊!穿書了又不是穿越回原始社會!原主手機呢?

目光在房間里逡巡一圈,最終定格在臥室門縫外客廳的地板上——昨晚被她關機后隨手丟在那兒,像塊黑色板磚。

……還得爬過去。她看著那幾步遠的距離,感覺像是隔了條東非大裂谷。但為了干飯,拼了!

又是一場艱苦卓絕的“長征”。扶著墻,拖著灌了鉛的腿,一步一挪,每一步都牽扯著全身抗議的神經。終于挪到客廳,彎腰撿起那冰涼的手機時,她感覺剛恢復的那點力氣又耗光了,眼前陣陣發黑。

靠著冰冷的墻壁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顫抖著按下開機鍵。

屏幕亮起,瞬間如同捅了馬蜂窩!

嗡嗡嗡嗡嗡——!!!

手機在她掌心瘋狂震動起來,屏幕被一連串的通知瞬間刷爆!刺目的白色未接來電提示和短信圖標瘋狂跳動,幾乎要晃瞎她的眼。

【未接來電:顧衍之(99+)】

【未接來電:未知號碼(15)】

【短信:顧衍之(47)】

【短信:未知號碼(8)】

屏幕最上方,最新一條短信預覽赫然跳入眼簾:

【沈青黛,你最好立刻接電話!別挑戰我的耐心!你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你昨天發瘋的賬還沒算!立刻滾回醫院或者回顧家!別逼我派人把你綁回來!——顧衍之】

字里行間充斥著居高臨下的命令、被忤逆的暴怒和毫不掩飾的威脅。

“呵……”一聲極輕、極冷的嗤笑從沈青黛干裂的唇間逸出。眼底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冰封的厭煩,濃稠得像化不開的瀝青。

傻逼。內心OS精準到位。

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點泄憤的力道。她沒點開任何一條信息,沒看任何一個未接來電的詳情,直接進入設置——通知管理——找到【顧衍之】和那幾個未知號碼(大概率是他的狗腿子)——關閉所有通知權限。

世界瞬間清凈了一半。

但還不夠。她點開通話記錄和短信界面,選中所有來自顧衍之和那幾個未知號碼的記錄,指尖懸在紅色的【刪除】選項上,停頓了一秒。

不是猶豫,是覺得有點……浪費力氣。

最終,她點了下去。屏幕閃爍,幾十條記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用橡皮擦,將那個名字從她的通訊界面徹底抹去。

眼不見為凈。她滿意地扯了扯嘴角,牽動干裂的唇,有點疼。

接著,她點開那個閃爍著無數小紅點的社交軟件圖標。不出所料,消息列表同樣炸了鍋。置頂的、被特別關注(原主干的好事)的【顧衍之】頭像上,鮮紅的99+格外刺眼。下面還有一堆狐朋狗友(原主的)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塑料姐妹發來的“慰問”:

【青黛姐你還好嗎?聽說你為了顧少受傷了?他一定很感動吧?】

【青黛,顧少是不是在病房守著你?好羨慕!】

【沈青黛你瘋了吧?敢那么跟顧少說話?你完了!】

【視頻鏈接:顧氏集團繼承人未婚妻疑似精神失常,當眾拔針血濺病房,宣布解除婚約!豪門秘辛大揭秘!】——來自某個“八卦分享達人”。

沈青黛面無表情,手指翻飛。

取消【顧衍之】的特別關注。

拉黑【顧衍之】。

刪除所有未讀消息(包括那些“慰問”和八卦鏈接)。

最后,點進顧衍之的個人資料頁——雖然已經拉黑,但還是能看到他那張冷峻倨傲、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錢的裝逼頭像。

指尖懸在【刪除聯系人】上。

這一次,沒有絲毫停頓,用力戳下。

【確定刪除聯系人“顧衍之”?刪除后,將同時刪除與該聯系人的聊天記錄。】

確定。

那個名字和頭像,如同被投入虛無的垃圾桶,徹底從她的聯系人列表里消失。

做完這一切,她感覺像是給手機做了個大掃除,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屏幕朝下扣在茶幾上。

好了,垃圾清理完畢。她長舒一口氣,感覺肩后的傷口都沒那么疼了。接下來,干飯!

點開一個黃色圖標的APP——感謝原主手機里還裝著外賣軟件。她手指滑動,瀏覽著花花綠綠的界面。以前跟著顧衍之,吃的都是什么米其林三星、私廚定制,原主還覺得是莫大榮幸。現在?

呵,狗都不吃。她內心吐槽,手指精準地點進一家評分不錯的粥鋪。

皮蛋瘦肉粥?昨天吃過了,味道還行,但今天想換換。

南瓜小米粥?太甜,pass。

海鮮粥?怕腥,pass。

青菜香菇粥?看著清淡,就你了!再加一籠……小籠包?不行,醫生說要清淡。那就……再來個奶香饅頭吧!

下單,支付——用的是原主那點可憐的、沒被顧家掌控的私房錢余額。看著支付成功的提示,沈青黛有種奇異的滿足感。這是她穿來后,第一次完全按照自己意愿花的錢,買的食物。

等待外賣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她靠著墻壁坐在地板上(實在沒力氣挪回臥室了),閉目養神。止痛藥開始發揮作用,肩后的鈍痛減輕了些,困意漸漸上涌。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和周公下棋的時候——

篤、篤、篤。

又是三聲熟悉的、節奏清晰的敲門聲。

沈青黛眼皮都沒抬。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除了那位盡職盡責到有點過界的沈醫生,還有誰?物業?別逗了,這破公寓的物業形同虛設。

“門沒鎖。”她有氣無力地朝著門口方向喊了一聲,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愛進不進。

鑰匙轉動門鎖的“咔噠”聲響起。門被推開,清晨微涼的空氣混合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種干凈的氣息涌了進來。

沈聿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今天沒穿白大褂,只穿著一件質感很好的淺灰色羊絨衫,外面套著深色大衣,手里依舊提著一個印有醫院LOGO的紙袋。

他一眼就看到了靠著墻壁、坐在地板上、閉著眼、臉色蒼白得像隨時會碎掉的瓷娃娃般的沈青黛。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沈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他快步走進來,聲音帶著不贊同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地上涼,你現在不能受寒。”他放下紙袋,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扶她。

沈青黛在他手碰到自己胳膊的前一秒,猛地睜開眼,身體下意識地往后一縮,眼神帶著剛睡醒的迷茫和本能的警惕:“……不用。”聲音嘶啞,拒絕得干脆。

沈聿白的手停在半空,頓了頓,收了回去。他沒有堅持,只是看著她,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地上太涼,對你的傷口和恢復都不好。我扶你去床上?或者沙發?”

沈青黛看了一眼幾步之外的沙發,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全身叫囂的酸痛,果斷選擇:“沙發。”至少比地板強點。

在沈聿白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她只借了很小一部分力,大部分靠自己硬撐),她像挪動一件易碎品一樣,把自己“搬”到了那張米色的布藝沙發上。柔軟的坐墊接住身體的瞬間,她舒服得差點哼出聲。

沈聿白沒再說什么,從紙袋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換藥。”他言簡意賅,在她身邊蹲下。

沈青黛認命地轉過身,把受傷的左肩暴露給他。她閉著眼,把頭埋進沙發靠墊里,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別吵我睡覺”的咸魚姿態。

沈聿白動作依舊專業、輕柔、迅速。揭開昨天的紗布,檢查傷口,消毒,上藥,重新覆蓋包扎。清涼的藥膏緩解了傷口的灼熱感。

“恢復得還行,紅腫消了一些,但還是要小心,不能用力。”他一邊包扎,一邊低聲交代。

沈青黛從鼻子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嗯”,算是回應。

處理完肩膀,他又檢查了她手背的針孔和腳上的凍傷,都恢復得不錯,只是腳踝的淤青還沒完全散開。他重新涂了藥。

“藥按時吃了嗎?”他問。

“……嗯。”悶悶的聲音從沙發靠墊里傳來。

沈聿白看著她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裝死模樣,眼底掠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他收拾好東西,摘下手套。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叮咚——”

沈青黛埋在靠墊里的頭猛地抬起,眼睛瞬間亮了,像餓了三天的狼看見肉!外賣!她的救贖!

“外賣!”她脫口而出,聲音都精神了幾分,掙扎著就想坐起來去開門。

“別動,我去。”沈聿白按住她的肩膀(沒受傷那邊),動作很輕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他站起身,走向門口。

沈青黛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

門打開,穿著黃色制服的外賣小哥遞進來一個塑料袋:“您好,沈女士的外賣,青菜香菇粥和奶香饅頭。”

“謝謝。”沈聿白接過,關上門。他提著那個印著粥鋪LOGO的廉價塑料袋走回客廳,看著沙發上伸長脖子、眼神渴望的沈青黛,神情有些微妙。

“你的?”他把袋子放在茶幾上。

“嗯!”沈青黛用力點頭,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夠。塑料袋子發出嘩啦的聲響。

沈聿白看著她急切地打開餐盒蓋子,露出里面熱氣騰騰、綠白相間的粥和兩個白白胖胖的饅頭。她拿起附贈的一次性塑料勺,舀起一大勺粥,吹都不吹就塞進嘴里,燙得直吸氣也舍不得吐出來,一邊嘶哈一邊滿足地瞇起眼,像只終于叼到魚干的貓。

這畫面……和他認知里那個曾經為了顧衍之可以一擲千金、出入頂級餐廳的沈家小姐,反差實在太大。大到有些……荒謬。又有些……讓人心頭發澀。

“你……就吃這個?”他忍不住開口,聲音有些干澀。

沈青黛咽下那口燙粥,又掰了半個饅頭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問:“不然呢?米其林大廚上門服務?”語氣里帶著點自嘲,但更多的是理所當然,“能填飽肚子就行,味道……還湊合。”她又舀了一大勺粥。

沈聿白看著她狼吞虎咽、毫無形象的樣子,再看看那碗樸素得甚至有點寒酸的粥和廉價的塑料勺,沉默了。

“慢點吃,小心燙。”他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聲音溫和。

他從紙袋里拿出新的藥片和紗布放在茶幾上。“藥繼續吃,紗布自己換。我明天再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個空了的保溫桶,“保溫桶……我拿走了?”

“嗯嗯,拿走拿走。”沈青黛頭也不抬,專心對付她的粥和饅頭,含糊地應著。

沈聿白看著她完全沉浸在食物里的側臉,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他提起保溫桶和自己的紙袋,走到門口。

“好好休息。”他留下一句,輕輕帶上了門。

公寓里重新剩下沈青黛一個人,和滿室的粥香。

她吃完最后一口饅頭,滿足地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小小的飽嗝。胃里暖融融的,身體也因為食物和藥效恢復了些力氣。陽光透過窗戶,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她瞥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又看了看茶幾上沈聿白留下的藥。

按時換藥?她撇撇嘴。看心情吧。

目光落在被自己調成靜音、屏幕朝下扣著的手機上。

顧渣男?她嗤笑一聲,眼神冰冷。愛死哪死哪去,別來煩我。

一陣熟悉的疲憊感再次溫柔地包裹上來。吃飽喝足,傷口清涼,世界清凈(物理+精神雙重靜音)。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在暖洋洋的沙發上蜷縮起來,像一只終于找到最舒適角落的貓。

睡覺……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個念頭無比清晰且堅定:

咸魚的自我修養——靜音、干飯、裝死。完美。

暖黃的陽光安靜地流淌在小小的客廳里,籠罩著沙發上陷入沉睡的身影。只有粥碗里殘留的一點點熱氣,還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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