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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寒出走·王府成空

慈寧宮的暖閣,成了姜綰短暫的地獄。

沈清歌的“剜心之言”和慕容翊(穆影)那如同惡魔低語的連環質問,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匕首,將她對楚凌淵最后一絲殘存的、可笑的幻想,連同她自己存在的價值,一并攪得粉碎。

藥人之血……

反噬必亡……

冰冷的利用……

赤裸的欺騙……

這些字眼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她的神經。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太后派來的“精心照料”著,實則軟禁著,等待最終的審判或……成為楚凌淵毒發時隨取隨用的“血袋”。

慕容翊沒有再出現,仿佛那夜的潛入只是她崩潰下的幻覺。但姜綰知道,那不是幻覺。那個自稱“阿兄”的男人,如同潛伏在暗影中的毒蛇,正用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時機。

暖閣里死寂得可怕。姜綰不再嘶吼,不再流淚,她只是安靜地坐著,看著窗外那四四方方的、灰暗的天空。那雙曾經狡黠靈動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種被徹底冰封的絕望。宮女們送來的精致膳食,她碰也不碰,只偶爾喝幾口水。

“王妃娘娘,您多少用點吧……”一個宮女小心翼翼地勸道,看著姜綰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心里也有些發怵。這位王妃,安靜得……太可怕了。

姜綰眼皮都沒抬一下,只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王妃會就此消沉、任人宰割時,一個“意外”發生了。

這天午后,姜綰突然毫無征兆地暈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唇色發青,身體冰冷!

“王妃!王妃娘娘!”宮女們嚇得魂飛魄散,亂作一團!

“快!快傳太醫!”

“快去稟報太后娘娘!”

慈寧宮瞬間雞飛狗跳。太后聞訊趕來(主要是怕“藥罐子”真死了),看著地上氣息奄奄的姜綰,眉頭緊鎖。太醫匆匆趕到,一番診脈后,臉色凝重地搖頭。

“啟稟太后,王妃娘娘脈象虛浮紊亂,氣血枯竭,心脈微弱……這……這像是……”太醫斟酌著用詞,“像是……心力交瘁,油盡燈枯之兆?。】帧钟行悦畱n!”

“什么?!”太后臉色微變。油盡燈枯?藥人反噬提前了?這怎么行!楚凌淵的毒還沒解呢!這“藥罐子”還不能死!

“廢物!給哀家治!無論如何,吊住她的命!”太后厲聲下令。

太醫們手忙腳亂,施針的施針,灌藥的灌藥(姜綰牙關緊閉,藥汁順著嘴角流下大半)。折騰了大半天,姜綰的氣息似乎稍微平穩了一點,但依舊昏迷不醒,如同一個精致的琉璃娃娃,隨時可能碎裂。

“一群廢物!”太后氣得拂袖而去,只留下嚴令,“給哀家看好她!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金蟬脫殼,暗度陳倉。

深夜。

看守姜綰的宮女因為白日里的兵荒馬亂,加上姜綰一直“昏迷不醒”,也松懈了不少,靠在門邊昏昏欲睡。

暖閣內,原本“昏迷”的姜綰,倏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哪還有半分死寂和虛弱?只剩下冰冷的決絕和一種破釜沉舟的狠戾!

她悄無聲息地坐起身,動作敏捷得如同暗夜貍貓。白日里的“油盡燈枯”,不過是用銀針刺激幾處特殊穴位、配合她暗中調配的、能暫時壓制生機、模擬瀕死狀態的“龜息散”制造的假象!騙過了太醫,更騙過了太后!

她從貼身的里衣暗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小的、用蠟封得嚴嚴實實的玉瓶。這是她在王府藥房研究“三步倒”時,無意中配制出的失敗品——“七日醉”。服下后,會讓人陷入深度昏迷,氣息微弱如同假死,七日后若無解藥,便會真正在沉睡中死亡。本是雞肋,此刻卻成了她脫身的利器!

她毫不猶豫地拔開瓶塞,將里面那滴粘稠如蜜、散發著奇異甜香的液體倒入口中!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她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將空瓶塞回暗袋,然后迅速躺回原位,調整好呼吸,重新閉上眼。

片刻之后,她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悠長,體溫也迅速下降,整個人如同真正陷入了瀕死狀態。

王府求藥,亂中取機。

翌日清晨。

姜綰“命懸一線”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出了皇宮,自然也飛到了鎮北王府。

驚瀾院書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楚凌淵站在巨大的北境輿圖前,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和……狂躁。他手背上青黑色的血管如同盤踞的毒蛇,猙獰地凸起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苦嘶聲。噬心毒……又發作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經脈中瘋狂攪動!

“王爺!慈寧宮急報!王妃她……她快不行了!”凌風沖進書房,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親眼見過王爺對王妃的在意(雖然方式別扭),更知道王妃對王爺解毒的重要性!

“什么?!”楚凌淵猛地轉過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瞬間被猩紅的血絲布滿!一股狂暴的戾氣如同實質般席卷整個書房!書案上的文書被無形的氣浪掀飛!“誰干的?!沈清歌?!還是太后?!”他聲音嘶啞,如同受傷的野獸咆哮,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意!

“太醫說是……心力交瘁,油盡燈枯……”凌風硬著頭皮回答,“太醫院束手無策!太后娘娘震怒……”

“油盡燈枯?心力交瘁?”楚凌淵像是聽到了極其荒謬的笑話,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博古架上!價值連城的古董瓷器嘩啦啦碎了一地!“放屁!她怎么可能……她……”他想說“她那么狡猾,那么頑強,怎么可能”,但劇烈的毒痛和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沈清歌的話——“藥人血,終為鼎爐,反噬必亡!”

難道……反噬……提前了?!因為他最近的毒發頻繁,過度依賴她的藥血?!

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楚凌淵!比噬心毒的劇痛更讓他難以忍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個狡黠如狐、堅韌如竹、總能用各種方式氣他卻又奇異地牽動他心緒的女人……可能會死!會徹底消失!

“備馬!進宮!”楚凌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他必須立刻見到她!現在!馬上!

“王爺!您的毒……”凌風大驚!王爺此刻的狀態,根本不宜出門!更別說進宮面對太后!

“滾開!”楚凌淵一把推開凌風,踉蹌著就要往外沖!體內的劇毒如同巖漿般沸騰,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不管不顧!腦海中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去見她!把她搶回來!用盡一切辦法也要救活她!

就在這混亂到極致的時刻!

“王爺!王爺!”一個王府的管事連滾爬爬地沖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藥匣,聲音都在抖,“宮……宮里送來的!說是……說是王妃娘娘昏迷前,曾向太后求取王府藥房里的幾味珍稀藥材救命!太后娘娘恩準了!藥材……藥材都在這里了!送藥的人說……說王妃娘娘念叨著……只有王府藥房里的‘千年血參’和‘冰魄雪蓮’……或許……或許能吊住一口氣!”

藥匣被打開,里面果然躺著幾株形態各異、散發著濃郁藥香的珍稀藥材,最顯眼的,正是那支據說能吊命的“千年血參”和通體晶瑩的“冰魄雪蓮”!

楚凌淵的腳步猛地頓??!他死死盯著那個藥匣,猩紅的眼底翻涌著劇烈的掙扎!一邊是命懸一線、急需“救命藥”的姜綰!一邊是自己瀕臨失控、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

“王爺!屬下立刻派人將藥材送入宮!”凌風當機立斷。

“不!”楚凌淵猛地抬手阻止!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狂躁,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奇異的冷靜,“本王……親自送去!”

他不能讓任何人經手!這是救她的藥!他必須親手交到她手里!親眼看著她喝下去!他……要親眼確定她還活著!

“王爺?!”凌風愕然。

“備車!快!”楚凌淵不再解釋,一把抓過那個藥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踉蹌卻堅定地沖向王府大門!那挺拔的背影,在劇毒的折磨下顯得有些佝僂,卻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

王府成空,人去樓冷。

楚凌淵帶著藥匣,在凌風和精銳王府侍衛的簇擁下,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皇宮。整個王府因為王爺的突然離開和王妃命危的消息,陷入一片壓抑的恐慌和混亂。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王府最不起眼的西角門處。

一個穿著王府最低等粗使丫鬟服飾、身形瘦小、低著頭、提著個破舊包袱的身影,趁著守衛換崗的間隙,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王府。

她走到王府后巷一個僻靜的拐角,那里早已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車簾掀開一角,露出一張蒼白俊美、帶著陰郁笑意的臉——正是慕容翊(穆影)!

“都辦妥了?”慕容翊看著換上丫鬟衣服、卻難掩清冷氣質的姜綰,眼中閃過一絲灼熱的欣賞和……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姜綰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鉆進了馬車。馬車立刻啟動,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無聲息地駛離了這片象征著權力與囚籠的王府區域。

車廂內。

姜綰脫下那身粗使丫鬟的衣服,露出里面一身便于行動的深色勁裝。她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如同被冰雪淬煉過的寒刃,冰冷、銳利、再無一絲溫度。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借著車廂內昏暗的光線,飛快地書寫著。筆鋒凌厲,帶著刻骨的決絕。

“鎮北王楚凌淵親啟:

交易終止,兩清。

和離書附上,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藥匣之物,權當還你王府收留之恩。

不必尋,尋亦無蹤。

姜綰絕筆”

寫完,她將信紙折好,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的、帶著王府標記的錦囊——那是當初楚凌淵丟給她、能調動王府暗衛的睚眥令牌。她將令牌和那份墨跡未干的“和離書”一起塞進錦囊里。

馬車行至護城河邊一處人跡罕至的柳林旁停下。

姜綰跳下馬車,走到河邊。冰冷的河風吹拂著她散落的發絲。她最后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鎮北王府那巍峨的輪廓,眼中再無半分留戀,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決絕的釋然。

她將那個裝著令牌與和離書的錦囊,用力拋入湍急的護城河中!錦囊在水面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瞬間被渾濁的河水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做完這一切,姜綰轉身,頭也不回地重新鉆入馬車。

“走!”

青布馬車揚起一陣塵土,迅速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驚瀾院,遲來的風暴。

當楚凌淵不顧一切地沖進慈寧宮暖閣,將那個裝著“救命藥材”的藥匣重重放在姜綰床邊時,看到的,只是一個氣息微弱、如同沉睡的“姜綰”。

“姜綰!醒醒!藥來了!本王把藥帶來了!”楚凌淵半跪在床邊,聲音嘶啞地低吼著,試圖喚醒她。他甚至顧不上太后的冷眼和沈清歌那泫然欲泣的表演,顫抖著手想去觸碰她的臉頰。

然而,當他的指尖即將碰到姜綰那冰冷得異常的臉頰時,他的動作猛地僵?。?

不對!

這溫度……這氣息……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

“太醫!滾過來!”楚凌淵猛地轉頭,猩紅的眼眸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死死盯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太醫,“再給她診脈!立刻!馬上!”

太醫連滾爬爬地上前,顫抖著手搭上姜綰的脈搏。片刻之后,太醫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回……回王爺……王妃娘娘的脈象……奇……奇怪!似有若無……生機……生機幾近斷絕!但又……又像是……像是……”太醫語無倫次,冷汗涔涔而下。

“像是什么?!”楚凌淵一把揪住太醫的衣領,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人提起來!

“像是……服用了某種……假死之藥?!”太醫艱難地吐出這個匪夷所思的結論!

“假死之藥?!”楚凌淵如遭雷擊!瞬間松開了手!他猛地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姜綰!再聯想到她之前的“油盡燈枯”……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擊中了他!

“查!給本王查!她今天接觸過什么人?!吃過什么東西?!”楚凌淵對著凌風咆哮!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

就在這時!

“王爺!王爺!不好了!”一個王府侍衛跌跌撞撞地沖進暖閣,臉色慘白如鬼,“府里……府里出事了!”

“說!”楚凌淵的心沉到了谷底!

“西苑……西苑那位‘穆公子’……不見了!看守他的侍衛全部被迷暈!還有……”侍衛的聲音帶著哭腔,“王妃……王妃的綰月閣……空了!藥房里的藥材……少了許多!桌上……桌上只留下……”

“留下什么?!”楚凌淵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侍衛顫抖著遞上一個……小巧的、空蕩蕩的玉瓶。瓶身上,歪歪扭扭地刻著三個小字——“七日醉”。

楚凌淵接過那個冰冷的玉瓶,看著里面殘留的一絲甜香氣息,再聯想到太醫說的“假死之藥”……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姜!綰!”一聲凄厲絕望、如同困獸瀕死的咆哮,響徹了整個慈寧宮!

他猛地轉身,猩紅的雙眸死死盯著床上那個“沉睡”的身影,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和被徹底欺騙、拋棄的絕望!他一把掀開被子!

“嘩啦——!”

隨著被子掀開,一個用枕頭和衣物偽裝的“人形”暴露出來!而在“人形”的胸口位置,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本……他無比熟悉的、封面殘破的古籍——

《藥人篇》!

書的扉頁上,用朱砂筆(大概是姜綰咬破手指寫的)畫著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叉!旁邊,是幾個同樣用鮮血寫就、力透紙背、充滿無盡恨意與嘲諷的小字:

“鼎爐已碎,解藥自求!后會無期!”

轟——?。?!

楚凌淵只覺得一股腥甜直沖喉頭!眼前一黑!體內被強行壓制的“噬心毒”如同被點燃的炸藥,轟然爆發!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噗——!”他猛地噴出一口暗紅色的血霧!高大的身軀晃了晃,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模糊!

他死死攥著那本染血的《藥人篇》和那個冰冷的“七日醉”玉瓶,看著那個空蕩蕩的床鋪和那刺目的血字,耳邊回蕩著姜綰那冰冷決絕的“后會無期”……

絕望!滅頂的絕望!混合著被欺騙的滔天怒火和一種從未有過的、深入骨髓的恐慌與劇痛!瞬間將他吞噬!

“姜……綰……”他喉間發出破碎的、如同泣血般的低喃,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王爺!??!”凌風的驚呼和沈清歌的尖叫,成了楚凌淵徹底陷入黑暗前,最后聽到的聲音。

慈寧宮暖閣,一片混亂。

而鎮北王府,那座曾經困住姜綰的金絲牢籠,此刻只剩下滿室清冷,藥房大開,藥香散盡,如同被徹底掏空了心臟。

人去樓空。

心寒出走。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席卷這座失去了“解藥”的……瘋王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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