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里的寶貝
- 重生七零,從棺材里爬出整頓家風
- 賽博小泥巴
- 2293字
- 2025-07-16 00:01:00
那頓“荊條炒肉”,算是把這陳家大院最后那點活人氣兒給徹底抽干了。
一連好幾天,院里死寂死寂的,掉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死氣沉沉。
人人臉上都掛著層灰,麻木地干活,吃飯,睡覺,連喘氣兒都跟做賊似的。
要說變化最大的,還得是飯桌。
堂屋里,大房、陳秀英和陳念,一桌。
院子角落,二房那三口子則圍著個小泥爐,自個兒開了小灶。
這火灶一分,親疏遠近,明明白白。
大房這邊,鍋里好歹能看見米星子,旁邊配著一碟黑不溜秋的咸菜疙瘩。
二房那邊就更慘了,清湯寡水能照出人影,就那么幾根爛菜葉子在里頭飄著,拿最低的工分換來的。
周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端著碗,一雙眼就那么直勾勾地釘在碗里,呼嚕呼嚕地扒拉,吃相不是一般的難看。
陳建軍更是把整個脖子都縮進了衣領里,一個屁都不敢放。
陳靈兒倒像個抽了魂的木偶,吃飯沒動靜,走路沒聲響。回柴房的時候,那后背挺得筆直,她媽周蘭瞅著那背影,都犯嘀咕,這哪是自己閨女,整個一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天傍晚,又是一頓半死不活的飯。
陳秀英喝完最后一口粥,手里的碗“啪”地一下就擱在了桌上。
聲兒不大,可院里所有人的心尖子都跟著哆嗦了一下。
“天天啃這破玩意兒,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噼里啪啦響了一串。
“明兒我上山轉轉,看能不能弄點野食兒開開葷。”
這話一出口,大兒媳劉芬手一抖,趕緊勸。
“娘,您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呢,山路滑,可不敢去!”
陳念也懂事,伸手拽了拽奶奶的衣角。
角落里的周蘭冷不丁地“嗤”了一聲,那聲音又尖又細,一下子就扎破了滿院的死寂。
“喲,娘這是要去山里當活神仙,好給我們變肉吃啊?可別肉沒見著,反倒要我們上山把您老人家給抬回來。”
陳秀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話音涼颼颼地砸了過去。
“管好你那張吃飯都堵不住的臭嘴,干好你那份掙不來幾個工分的活兒。我的腿腳,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周蘭被噎得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到底沒敢再吱聲,埋下頭死命扒拉碗里那點菜葉子湯。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陳秀英就背上個破竹簍,抄了把豁口鐮刀出了門。
她沒走大路,專挑著沒人走的小道,一頭扎進了后山。
等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隱蔽山坳,她站定,閉上了眼。
念頭一沉。
再睜眼,天就沒了。
頭頂上是一片亮得發白的光,晃眼,卻不扎人,低頭一看,腳下連個影子都找不著。
空氣吸進肺里,涼絲絲的,有股子鐵器和泥土混在一塊兒的味兒,耳朵邊上還有一陣低低的“嗡嗡”聲。
一排排金屬架子,高得望不見頭,上頭碼著鐵皮罐頭、玻璃藥瓶、帆布工具包,一樣挨著一樣。
另一邊,是綠油油的青菜,白胖胖的蘑菇,一叢叢一簇簇,長得整齊得過分。
陳秀英熟門熟路,走到菌菇架子前,專挑個大的摘了滿滿一簍,又順手掐了一把頂花帶刺的嫩青菜。
她走到一根鐵管子里流出的水渠邊,掬起一捧就喝,清冽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渾身上下的乏勁兒頓時一掃而空。
她把自己隨身帶的水壺也灌得滿滿當當。
臨走前,她又拐到個角落。
那兒堆著一堆五顏六色的石頭。
她彎腰,從里頭撿了塊最不起眼的灰色石頭,也就拳頭大,掂了掂,塞進了兜里。
這玩意兒,才是她給孫女陳念留的,真正的后路。
做完這一切,她才不慌不忙地“出來”。
一回到山里,她先在地上結結實實打了個滾,蹭了一身泥和草屑,又把頭發揉得亂七八糟,臉上再隨手抹兩道灰。
這才背著那小山似的蘑菇,裝出一副累得快散架的德性,一步三晃地往村里挪。
當她回到陳家院子,把那一籃子白生生、水靈靈的胖蘑菇,“嘩啦”一下全倒在院當中的簸箕上時,整個院子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釘在了原地。
眼珠子直勾勾的,都快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這……
這玩意兒是山里采的?
一個個長得溜光水滑,白白凈凈,哪有半點野地里長的糙樣!
周蘭的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嘴巴張著,半天都合不上。
晚飯時分,大房廚房里飄出一股香味,那叫一個霸道,一個勾人,直往院里每個人的鼻孔里鉆,肚子里的饞蟲全被勾醒了,一個勁兒地打滾。
是蘑菇湯,拿豬油爆了鍋,燉得奶白。
飯桌上,一人一碗,上頭還飄著翠綠的蔥花和亮晶晶的油星子。
陳建國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整個人都給燙得定住了。
他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鮮的湯!
那股子鮮味兒順著喉嚨滑下去,一股熱氣從腳底板直沖腦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舒坦。
二房那桌,更是饞得抓心撓肝。
周蘭和陳建軍把頭埋進碗里,“咕咚咕咚”地灌湯,湯水濺到臉上都顧不上擦一下。
陳靈兒死死釘著碗里的蘑菇,一筷子夾起一個,囫圇個兒就吞了下去。
很快,一碗湯見了底。
周蘭端著空碗,眼巴巴地瞅著大鍋里還剩下的半鍋湯,舔了舔嘴唇,起身就想去盛。
一只長柄鐵勺,“當”的一聲,橫在了她面前。
是陳秀英。
老太太慢悠悠地站起來,拿過旁邊陳念記工分的那個小本本。
“今天下地,大房,滿工分。”
“陳念,幫廚、打掃,滿工分。”
“二房,”
她頓了頓,視線跟刀子似的,在那一家三口身上刮了一遍。
“偷懶耍滑,工分,零蛋。”
說完,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抄起大勺,把鍋里剩下的蘑菇和濃湯,一滴不剩地,分別舀進了大房三口和陳念的碗里。
四個碗,瞬間又堆成了小山。
而二房的碗,空空如也。
陳秀英把勺子重重往鍋沿上一磕,“哐”的一聲脆響。
她看著二房那三張扭曲的臉,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清清楚楚地飄遍了整個院子:
“在我這兒,就一個規矩。”
“多勞多得,不養閑人。”
“想吃肉喝湯?行啊。”
“拿你們的工分來換。”
二房一家三口,死死盯著大房碗里那雪白的蘑菇和濃湯。
周蘭和陳建軍的眼睛恨不得黏到別人碗里去,喉結上下滾動,拼命地咽著口水。
陳靈兒的目光卻比她爹媽更沉。
那道視線穿過蒸騰的熱氣,一下一下刮在陳念那張喝湯喝得泛紅的小臉上。
香氣鉆進她鼻子,不再是香,是火,燒得她五臟六腑都揪著疼。
她捏緊了筷子,指節發白,那股狠勁,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在陳念臉上咬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