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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戰損匯報

韓擒虎沒有回頭,沒有多余的動作。

僅僅只是這兩個字吐出!

嗡——!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仿佛憑空而生。

以韓擒虎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的空氣驟然塌陷、凝固,空間仿佛變成了堅逾精鋼的琥珀。

那個探手欲奪匕首的羌人,他暴起的身形,伸出的手臂,乃至他身下濺起的血滴。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定格,好像時間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動。

“噗——!”

一聲沉悶的爆響!

那羌人定格的身體,連同他身上破爛的皮袍,如同一個被無形巨錘狠狠砸中的、裝滿血水的皮囊,從內部由點及面地轟然炸開。

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景象,在那股恐怖力量的極致壓縮和瞬間爆發下,直接化為了一蓬粘稠細密的、散發著濃烈腥氣的血霧。

血霧在凝固的空氣中短暫地維持著一個扭曲的人形輪廓,隨即被無形的力量約束著,猛地沉降下去,如同紅色的流沙,覆蓋在他原本躺著的那一小片地面上,只留下一個模糊的、暗紅色的人形印跡,連一塊稍大點的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旁邊那個斷腿的羌人,離得最近,被濺了滿頭滿臉溫熱的血沫。

周圍所有正在忙碌的人,無論是割耳朵的、抬尸體的、挖坑的…動作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片憑空出現的、粘稠的人形血印,又僵硬地、帶著無法形容的敬畏和恐懼,偷偷瞥向那個依舊背對著他們、連衣角都未曾動過一下的背影。

趙大也看得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

他猛地回神,看向那個被嚇傻、失禁的斷腿羌人,眼中兇光更盛,厲聲咆哮打破了死寂。

“都他娘的發什么愣?干活!把這個廢物拖過去!割了耳朵!手腳麻利點!誰再磨蹭,老子親自送他上路!”

他這一吼,那些僵住的身影猛地一顫,立刻以比剛才快了數倍的速度行動起來。

割耳朵的刀子揮舞得更快,抬尸體的腳步更加沉重,挖坑的鋤頭落下得更加用力。

沒有人敢再往那堆尸首的方向多看一眼,更沒有人敢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音。

只有沉重的喘息、兵刃劃過骨肉的摩擦、泥土翻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壓抑得令人窒息。

而韓擒虎依舊垂眸而立,周身元罡流轉不息,精純的氣血和戰場煞氣持續不斷地注入李昭體內和胸前的玉佩。

…………

時間在血腥與忙碌中悄然流逝。

殘陽徹底沉入西邊的地平線,只留下天際一抹暗紅的血痕。濃重的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迅速籠罩了涼州荒涼的大地。寒風越發凜冽,如同冰冷的刀子,刮過戰場,卷起血腥和焦糊的氣味,送入每一個疲憊不堪的人鼻腔。

幾堆篝火在背風坡被點燃,跳躍的火光勉強驅散一小片黑暗,映照著婦孺們驚魂未定、麻木呆滯的臉龐,也映照著周圍忙碌、沉默、如同機械般動作的身影。

火光在韓擒虎玄色的山紋重甲上流淌,勾勒出他如同山岳般穩固的輪廓,投下的巨大陰影將昏迷的李昭完全籠罩其中。

戰場初步清理完畢,陣亡的李家部曲和青壯莊丁共計七十三人,遺體被整齊地擺放在新挖的巨大土坑旁,用能找到的破席、門板、甚至干凈的草席草草覆蓋。

坑已經挖好,深達丈余,在凍土上挖掘耗費了幸存者們最后的力氣。

羌人的尸體則被隨意地堆疊在遠離莊子的洼地里,像一堆等待處理的垃圾。

繳獲的彎刀、皮甲、還能使用的箭矢堆成了幾小堆,幾匹無主的戰馬被拴在莊口殘存的木樁上,不安地刨著蹄子。

趙大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韓擒虎身后三丈遠的地方停下。

他肩頭的傷口經過草草包扎,不再大量滲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劇烈的疼痛,臉色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蠟黃。

他不敢靠得太近,那股無形的威壓讓他本能地感到敬畏和窒息。

“將軍…”

趙大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深深的疲憊,卻又強行打起精神。

“戰場…初步清理完畢。”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開始匯報,每一個數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我方…戰死七十三人,重傷失去戰力者十九人,輕傷尚可行動者…包括屬下在內,僅余三十一人。”

這個數字讓他喉頭哽咽了一下,上次出發時近三百條漢子啊!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繼續說道:

“斬獲…斬獲羌人首級五十七顆!其中…其中確認有那百夫長首級一顆!重傷俘獲羌賊兩人,已按令割耳…繳獲完好彎刀三十七柄,弓十一張,箭矢兩百余支,皮甲可用者二十一副,戰馬尚存五匹可用。”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帶著壓抑的悲憤。

“青禾莊莊戶死傷慘重,房屋大半焚毀,過冬存糧也損壞了不少。”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韓擒虎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姿勢都未曾改變一絲。

他依舊如同亙古不變的雕塑,專注地維系著元罡護罩的運轉,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滋養著李昭。

趙大等了片刻,見沒有新的指令,便默默行了一禮,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堆篝火。

他需要一點滾燙的東西,哪怕是水,來溫暖一下幾乎凍僵的身體和冰冷的心。

每一步邁出,都牽動著全身的傷痛,但他依舊挺直著背脊。

夜色,如墨般濃重,只有篝火噼啪的爆響、風聲的嗚咽、以及遠處洼地里野狗開始試探性的低吠,撕扯著這片死寂。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子夜最深沉黑暗的時刻。

篝火已經添了幾次柴,火光搖曳不定。

一直如同石雕般靜立的韓擒虎,那垂斂的眼眸深處,極其細微地掠過一絲波動。

他敏銳地感知到,籠罩在元罡護罩內的李昭,其體內的氣血運行陡然加速,如同冰封的河面下,突然有洶涌的暗流開始奔騰。

李昭的意識,如同從萬丈深淵中艱難上浮。

沉重的黑暗包裹著他,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在意識之海中瘋狂碰撞、旋轉——現代都市的車水馬龍,實驗室的冰冷儀器,東漢涼州的漫天黃沙,李家莊園的壓抑,祖傳玉佩的溫潤,還有那撲面而來的彎刀寒光,滾燙的鮮血濺在臉上的觸感。

以及最后時刻,那撕裂虛空降臨的、如同洪荒巨獸般的恐怖威壓。

“嗬…”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痛楚和迷茫的吸氣聲,從李昭口中里溢出。

“靜心!凝神!導引歸元!”

一聲低沉、渾厚、帶著奇異安撫力量的低喝,如同定海神針,直接穿透混亂的意識,炸響在李昭的靈魂深處,是韓擒虎。

幾乎是同時,一股沛然莫御、溫和卻又無比渾厚精純的力量,從外界瞬間涌入李昭體內。

這股力量如同最堅韌的堤壩,又如同最靈巧的舵手,精準無比地攔截、疏導著李昭體內的氣血。

而李昭內視之下,他看到了一片赤紅的血海,那是他體內祖龍之氣修復以后爆發的氣血。

狂暴的能量在經脈中左沖右突,如同失控的野馬群。

而韓擒虎注入的那股精純元罡,則化作無數道堅韌而靈動的赤金色絲線,精準地纏繞、包裹、引導著每一股狂暴的氣血,強行將其納入原本的凝脈境運行軌道。

轟!轟!轟!

半響,那狂暴的氣血洪流,終于在韓擒虎那強橫無匹的元罡引導和鎮壓下,被強行收束、捋順。

它們不再是無序的奔涌,而是開始沿著凝脈境的特定經脈,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速和凝練度,奔騰流轉。

李昭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原本只是“氣”態的凝脈境氣血,在這股狂暴力量被馴服、壓縮、凝練的過程中,正發生著驚人的蛻變。

一絲絲、一縷縷,變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更加凝實。

如同奔騰的溪流,正在向著湍急的汞漿轉變。

“嗡——!”

當最后一股狂暴的氣血被徹底納入正軌,并且被壓縮凝練到某個臨界點時,李昭體內仿佛響起了一聲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沉悶的轟鳴。

那奔流在經脈中的氣血,其粘稠、凝練的程度,驟然提升了一個明顯的臺階。

原本只是淡淡赤色的氣流,此刻顏色變得深沉而內斂,隱隱透出金屬般的光澤,流轉之間,發出細微的、如同汞漿流動般的嘩嘩聲響。

一股遠比之前凝脈境中期強大、凝實、厚重的氣息,不受控制地從他身體內部彌漫開來。

凝脈境后期!

在生死邊緣掙扎,在韓擒虎以自身元罡和祖龍之氣的雙重滋養、引導、甚至強行壓迫下,他竟因禍得福,一舉突破。

也就在這突破完成的瞬間,那籠罩著他的元罡護罩,那持續輸入的精純血氣,如同完成了使命般,悄然散去。

韓擒虎那一直垂斂的眼眸,終于抬了起來。

他看著氣息已然穩固并更加強大的李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而李昭猛地睜開了雙眼,篝火跳動的光芒瞬間刺入眼簾,讓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

視線還有些模糊,但身體的感覺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周身的痛楚并未完全消失,尤其是肩頭那道被羌人百夫長劈開的傷口。

體內那股澎湃洶涌、凝練如漿的氣血之力,它們奔騰在寬闊堅韌了許多的經脈中,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力量的真實感。

李昭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五指用力一握,指關節發出清脆的爆響,一股凝練的氣血之力瞬間匯聚掌心,皮膚下隱隱透出赤紅的光澤。比昏迷前強大了至少三成的力量,還有那氣血凝練如汞漿流動的奇異感覺。

“韓擒虎!”

隨即,李昭猛地抬頭,目光瞬間鎖定在身前那尊如同山岳般的身影上。

那玄色山紋重甲在篝火下泛著幽冷的光澤,虬髯戟張的面容帶著久經沙場的滄桑和沉穩,那雙深邃的眼眸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里面沒有居高臨下,只有一種沉靜的、等待主君蘇醒的忠誠。

“主公。”

韓擒虎的聲音依舊低沉渾厚,如同悶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說道:

“感覺如何?”

“我…”

李昭的聲音有些干澀沙啞,他掙扎著坐了起來。

“主公傷勢未愈,不宜妄動。”

韓擒虎上前一步,并未伸手攙扶,但一股無形的柔和氣勁已然托住了李昭的身體,讓他能緩緩坐直。

直到此刻,李昭才真正看清了周圍的景象。

跳躍的篝火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濃重黑暗。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借著火光,可以看到不遠處那巨大的土坑旁,一排排被草席覆蓋的尸體輪廓,如同沉默的碑林。

更遠的地方,是羌人尸體堆疊的恐怖陰影。

李昭目光掃過那些幸存者,趙大那蠟黃的臉、肩頭厚厚的滲血布條,還有那少得可憐的人影,一股沉重的責任感瞬間壓上心頭。

這些都是跟隨他李昭,為守護家園而浴血的人。

“趙大!”

聞言,一直強撐著守在篝火旁、留意著這邊動靜的趙大,聽到呼喚,猛地彈起身。

他幾乎是拖著傷腿,踉蹌著沖到李昭面前三米處,“噗通”一聲重重單膝跪地,動作牽扯到肩頭的傷口,疼得他嘴角抽搐,但他硬是挺直了腰板,嘶啞著嗓子吼道:

“主上!趙大在!”

篝火的光在李昭臉上跳躍,映照著他蒼白卻異常銳利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混合著血腥味灌入肺腑,反而讓他混亂的思緒為之一清。

“給我說說戰損,斬獲,莊戶…一字不漏。”

趙大猛地低下頭,避開那銳利的目光,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地開始復述。

“回主上!此戰…慘烈!”

“我李家部曲、青壯莊丁…戰死…七十三人!”

這個數字如同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篝火旁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重傷殘廢…十九人!輕傷尚能提刀者…連屬下在內,僅余三十一人!”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那是用仇恨和慘痛澆灌出的兇悍。

“然!羌賊授首者,五十七顆!其百夫長頭顱在此!乃韓將軍神威所斬!”

他手一指旁邊一個用破布包裹、血污浸透的球狀物。

“繳獲彎刀三十七,弓十一,箭矢兩百余,皮甲二十一副,戰馬五匹!”

“羌狗重傷被俘者二,已按軍律割耳!青禾莊房屋焚毀大半,婦孺死傷慘重。”

每一個數字報出,都讓篝火旁的氣氛更加凝固一分。

但當趙大報出斬獲,尤其是那百夫長首級時,一股混雜著仇恨、快意和微弱希望的火焰,又在那些疲憊麻木的眼中悄然燃起。

…………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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