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7是花 09是刺
- a血色薔薇
- 白夜09
- 3168字
- 2025-07-09 23:42:18
通風管道的鐵銹簌簌往下掉,姜刃趴在格柵上,后腰的薔薇紋身突然發燙,像有只手在皮膚底下輕輕拽了拽。底下房間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鑷子夾起塊浸了藥水的紗布,往金屬床上女人的手腕按去——那女人的黑薔薇紋身被劃開道口子,血珠順著鐵鏈往下滴,在地面積成小小的水洼,像朵瀕死的花。
“林醫生,‘母體’的心率又降了。”對講機里傳來沙啞的聲音,男人——林醫生——頭也沒抬:“等07號的血,她的尋蹤紋和母體是同源的,只有她能續上這朵薔薇。”
姜刃的指甲摳進管道的銹鐵里,指縫滲出血來。林醫生說的“母體”,正是被她關在鐵門后的林晚。可此刻床上的女人,臉被長發遮住,露出的后頸卻有塊月牙形的疤——和三年前那個給她塞紙條的護工,疤的位置一模一樣。
難道關錯了?
后腰的紋身突然劇烈發燙,姜刃低頭,看見薔薇圖案的根莖正往脊椎方向鉆,像在指引她往管道左側移動。她爬過去,透過另一塊格柵往下看,心臟猛地縮成一團——
林晚被綁在墻角的鐵架上,嘴里塞著布條,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女人。而她的手腕上,那朵黑薔薇紋身是褪色的,邊緣泛著青灰,顯然是用劣質染料紋上去的假紋身。
“別裝了。”林醫生突然轉身,手里的鑷子指向墻角的林晚,“你以為扒了那層皮,就能當‘母體’了?”他扯掉林晚嘴里的布條,“說吧,真母體被你藏在哪了?”
林晚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笑聲嘶啞:“死了。三年前就被我推下倉庫的通風管道了,摔得稀巴爛,連骨頭都拼不起來——不像你,還當個寶似的養著這具替身。”
床上的女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長發被咳得散開,露出張蒼白卻熟悉的臉。姜刃的呼吸瞬間停滯——是阿嫵。
她的黑薔薇紋身確實被劃爛了,左腰的“09”印記暴露在燈光下,旁邊還貼著塊心電監護的電極片,屏幕上的波紋微弱得像根細線。
“阿嫵……”姜刃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后腰的紋身燙得像塊烙鐵。她終于明白,阿嫵說的“母體說的話一句都別信”,是早就知道林晚會用替身設局;她說的“會給你看樣東西,讓你以為我是叛徒”,指的就是此刻——教團故意讓她看見“阿嫵是母體”的假象。
通風管道外傳來腳步聲,林醫生的對講機突然響了:“林哥,07號的信號在三號管道,要不要現在動手?”
“再等等。”林醫生的目光掃過屏幕上的心電圖,“等她親眼看見阿嫵死在她面前,那朵薔薇的血才最純。”他從白大褂里掏出支裝滿紅色液體的針管,“這是教團秘制的‘融紋劑’,只要打進紋身里,根須就會順著血管鉆,最后從心臟里開出花來——像極了三年前,她媽死時的樣子。”
這句話像把冰錐,扎得姜刃眼前發黑。她摸出阿嫵給的銀匕首,刀柄的黑薔薇硌著掌心舊疤,突然想起阿嫵塞給她吊墜時說的“09號的遺物”——吊墜背面的“家”字,刻痕里嵌著點暗紅色的東西,現在看來,是干涸的血。
通風管道的格柵突然被人從外面撬開,姜刃猛地翻身躲進陰影,看見兩個教團成員舉著槍爬進來。她攥緊匕首,后腰的紋身突然發燙,這次是急促的、有規律的燙——三短一長,像摩爾斯電碼里的“救”。
是阿嫵在發信號。
姜刃屏住呼吸,等兩人爬過頭頂時,突然撲上去,匕首反手插進第一個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死死捂住第二個人的嘴,將他的頭往管道壁上猛撞。“咚”的悶響后,那人軟倒在地,血順著管道的縫隙往下滴,正好落在林醫生的白大褂上。
“誰?!”林醫生猛地抬頭,針管還舉在半空。姜刃抓住機會,踹開格柵跳下去,銀匕首直刺他握針管的手腕。
“哐當”一聲,針管摔在地上,紅色液體濺在阿嫵的手背上。她猛地睜開眼,看見姜刃的瞬間,瞳孔驟縮,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快走。”
林晚在墻角發出“嗚嗚”的掙扎聲,林醫生趁機從白大褂里掏出槍,對準姜刃的胸口:“抓住她!‘融紋劑’還有備份!”
姜刃沒躲。她盯著林醫生扣動扳機的手,突然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盤是朵薔薇形狀,表蓋內側刻著個“林”字,和阿嫵沖鋒衣口袋里那張泛黃照片上,母親手腕的表一模一樣。
“你是我舅舅?”姜刃的聲音發顫,后腰的紋身突然不燙了,像被抽走了所有溫度。
林醫生的動作僵住了,槍“當啷”掉在地上。他后退半步,撞在金屬床上,阿嫵的心電圖瞬間亂成一團:“你……你怎么知道?”
“我媽有塊一樣的表。”姜刃的匕首指向他的胸口,“她總說,‘林’家的人,骨子里都長著薔薇的刺。”
林晚突然狂笑起來,鐵鏈被拽得嘩嘩響:“原來你就是那個野種!你媽當年跟人跑了,讓我們整個林家替她背黑鍋,被教團追殺!你以為阿嫵為什么救你?她是你媽當年偷偷留下的后手,是專門給你送命的!”
“閉嘴!”阿嫵突然從床上滾下來,摔在地上,左腰的傷口被扯開,血浸透了衣服,“她是林家人最后的希望……”
話沒說完,她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心電監護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林醫生撲過去按住她,從急救箱里翻出支鎮定劑:“她的尋蹤紋和你是共生的,你剛才在管道里殺了人,血氣刺激了她的根須……”
姜刃的后腰突然傳來鉆心的疼,像有無數根細針在扎。她看著阿嫵在地上蜷縮的樣子,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護工總在她發燒時,偷偷往自己手臂上扎針,說“這樣你就不疼了”——原來不是錯覺,是尋蹤紋的共生反應。
“救她。”姜刃的匕首抵在林醫生的咽喉,“不然我現在就讓你和林晚,一起變成這房間里的‘肥料’。”
林醫生的手抖得厲害,鎮定劑半天扎不進阿嫵的胳膊。姜刃奪過針管,按住阿嫵抽搐的肩膀,指尖觸到她左腰的“09”印記,突然摸到皮膚底下有塊硬硬的東西——像枚小小的芯片。
“是教團的定位器。”阿嫵喘著氣,抓住她的手腕,“在我被抓來的路上,他們……”
“砰!”一聲槍響打斷了她的話,林晚的笑聲戛然而止。姜刃回頭,看見林醫生舉著槍,槍口還在冒煙,林晚的額頭上多了個血洞,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不敢相信自己會被滅口。
“她知道得太多了。”林醫生扔掉槍,從墻角拖出個鐵箱,打開一看,里面全是刻著編號的金屬牌,01到17,唯獨缺了07和09,“教團抓我們林家的人,就是為了提煉‘薔薇血’,能讓人長生……但只有07號的血是活的,因為你媽當年把‘根’種在了你的胎里。”
他從鐵箱底層摸出個泛黃的日記本,是母親的字跡,最后一頁畫著朵雙生薔薇,旁邊寫著:“07是花,09是刺,缺一不可。”
后腰的紋身突然發燙,姜刃低頭,看見自己的薔薇圖案和阿嫵的黑薔薇,正通過地上的血跡隱隱相連,像兩朵在血里扎根的雙生花。
“通風管道的出口有輛車。”林醫生往阿嫵的輸液管里推了支營養液,“我引開教團的人,你們走。”他從口袋里掏出把車鑰匙,上面掛著朵薔薇掛墜,“這是你媽的車,她當年說,等你長大了,就教你開。”
姜刃扶著阿嫵站起來,她的黑薔薇紋身還在滲血,卻奇異地泛著微光。“你為什么幫我們?”
林醫生笑了,眼角的皺紋里藏著疲憊:“因為你媽說過,林家的人,可以輸,但不能慫。”他往門口扔了顆煙霧彈,“快走!”
煙霧彌漫開來時,姜刃聽見外面傳來教團的喊聲,夾雜著林醫生故意發出的尖叫:“07號往東邊跑了!”
阿嫵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我藏在管道里的攝像頭……拍到了林晚和教團交易的視頻……”她從口袋里摸出個微型U盤,塞進姜刃手心,“這是證據……”
后腰的紋身突然傳來溫暖的悸痛,姜刃低頭,看見兩朵薔薇的根須在皮膚底下交纏在一起,像終于找到了彼此的歸宿。她扶著阿嫵往通風管道走,金屬牌在口袋里硌著,母親的字跡仿佛還在眼前——
07是花,09是刺。
原來阿嫵的暗中相助,從來都不是單槍匹馬。她藏在教團的三年,忍受的所有疼,都是為了等一朵花的綻放。
車鑰匙在掌心發燙,姜刃發動引擎時,后視鏡里的倉庫正被火光吞噬,像朵在夜色里燃燒的薔薇。阿嫵靠在副駕駛座上,呼吸漸漸平穩,左腰的“09”印記在月光下很清晰,像枚終于歸位的勛章。
“下次……別再自己扛了。”姜刃的聲音很輕,后腰的紋身傳來溫柔的回應。
阿嫵沒說話,只是往她手里塞了顆薄荷糖,和三年前護工塞給她的那種,味道一模一樣。
夜風從車窗灌進來,帶著遠處的硝煙味,卻奇異地混著淡淡的薔薇香。姜刃知道,暗中相助的戲碼結束了,接下來,該輪到雙生薔薇,一起面對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