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我又回到衛莊的住處,我殘破的魂識如同被詛咒的藤蔓,死死纏繞在那條刻著“平安”二字的黃金手鏈上。
每當有月光的晚上,我的靈識就從手鏈上飄出來透氣,清冷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手鏈上泛出的冷光,竟如衛莊高速公路上衛莊丟棄我時看向我的冰冷的眼神,泛著令人戰栗的幽藍。
也每隔七夜,我的靈識便順著記憶飄回故鄉。
老屋里,掛鐘依舊滴答滴答地走著,節奏拖沓緩慢,常常突然發出刺耳的齒輪卡頓聲。
爸爸佝僂著背,時常用布滿老繭的手添煤,經常頂著烈日在地里勞作。
媽媽單薄如紙片人,枯瘦如柴的手,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撫過我泛黃的照片,在晦暗燈光下,每一次撫摸都帶著蝕骨的悲涼。
自閉癥的常常弟弟蜷縮在角落,原本就寡言少語的他,如今連最愛的積木也不再觸碰,只是目光呆滯地盯著窗外的梧桐,一坐就是一整天,偶爾眼珠轉動,竟像是在躲避無形的追捕。
城市的另一端,衛莊數著賠償金的模樣讓我作嘔。
他對著鏡子整理領帶,嘴角咧到耳根,眼鏡后的目光貪婪得如同張開血盆大口的妖魔。
他撫摸鈔票的動作輕柔又癡迷,仿佛那些沾著我和孩子鮮血的紙幣,能堆砌出通往天堂的階梯。
那間曾裝滿甜蜜回憶的臥房,如今成了他避之不及的禁地。
每次路過,他都刻意加快腳步,皮鞋重重叩擊地板,發出慌亂刺耳的聲響,偶爾眼角余光掃過房門,鏡片后的瞳孔都會猛地收縮,暴露其做賊心虛的本質。
八月十三這天,暮色提前將城市籠罩在黑暗之中。
衛莊鬼鬼祟祟地閃進臥房,他的指尖剛觸到抽屜,一股無形的寒氣以手鏈為中心擴散開來,抽屜彈開的剎那,我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浸透了絨布,額角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原來這個狠心的男人,也會害怕!
“我的東西,拿去干嘛?”
我殘缺靈識滿腔的怒意,無聲的質問。
窗外忽然掛起一陣狂風,殘敗的樹葉和丟棄的塑料袋如同一群亂舞的魔鬼,在空中橫中直撞,屋內的吊燈隨著屋外的風瘋狂閃爍,燈光忽明忽暗,將衛莊扭曲的影子無比詭異的投射在墻上。
“衛莊,那屋太陰!以后別進去了!”
客廳傳來衛莊媽媽沙啞的呼喊,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恐懼。
她探出半個身子,眼神驚恐地望著那間曾經屬于我的臥房,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蘭媚生日,我把這手鏈熔了,給她打個新鐲子求婚。”
衛莊嘴邊掛著陰鷙的笑,得意的把玩著手鏈,金鏈在他指間扭曲成毒蛇的形狀。
“再加套三金,她這樣的女人,得用金子拴住。”
說話時,他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惡心的模樣令人作嘔,然后開門離去。
怒火瞬間吞噬了我的理智!
原來當年省吃儉用買下的寶貝,在他眼里不過是討好新歡的廉價籌碼。
那些說著窮的日子,不過是他不愿為我付出的借口。
意念起,手鏈突然迸發刺目的金光,光芒中隱約浮現出我慘死時的畫面。
衛莊驚恐地后退,跌坐在地,眼鏡也滑落到一邊,眼睛充滿了的無限恐懼,衛莊嘴里一邊念叨:“假的、假的,這就去熔化,還讓你嚇人不...。”,一邊拍扶著胸脯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
....
衛莊開車來到了一家很有明的金店,將我的黃金手鏈交給店員。
金店的熔爐吞吐著猩紅火焰,那條屬于我金手鏈和一些特意增加金塊在爐火中滋滋作響。
我殘破的魂識看著熔爐滾燙的氣浪氣憤到扭曲,熔爐深處金屬融化的咕嘟聲,像極我那未出生孩兒哭聲。
“等著,這血海深仇沒齒不忘。”
熔化的金水如鮮血般嘩啦地墜進模具,轉眼間化作粗碩的金手鐲,克數暴漲的分量里,每一絲紋路都浸著我的委屈不甘的氣息,鐲身表面還隱隱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精美的暗花。
八月十四天邊晚霞燦然如血,衛莊很優雅地將蘭媚帶進鎏金雕花的音樂餐廳。
水晶吊燈折射出細碎光斑中那些穿梭的服務員在蘭媚身后墻上投下扭曲的黑影。
一會兒服務員將無比奢華的美食端上餐桌。
水晶燈下,龍蝦紅螯抵著蟹殼,魚子醬在冰霧里泛冷光,紅酒啟封的啵聲響與生日蠟燭爆裂聲糾纏,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而眾人卻渾然不知。
“寶貝,嘗嘗這個。”
衛莊用銀匙舀起鵝肝,指尖擦過蘭媚嫣紅的唇。
她粉色紗裙蓬松如桃花,發間碎鉆隨著嬌笑輕顫,每一寸風情都刺痛我的沒有眼眶的眼。
三巡酒過,衛莊起身輕擁蘭媚耳語,蘭媚聽聞嬌嗔的推搡衛莊一把,衛莊霸氣親了一下蘭媚,然后飛速離去。
想起婚后沒有任何儀式,沒有任何愛意表達的平淡生活,終于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不會,而是我不配,我殘破的靈識氣的橫沖直撞,那只眼睛圓睜,血淚橫流,卻無人察覺。
當《選擇》的旋律從吧臺流淌而出,歌手沙啞的嗓音裹著玫瑰香薰在空氣里彌漫。“我一定會愛你到地久到天長...。”
歌詞像淬毒的鋼針,扎進我殘破的魂靈。
突然,餐廳的燈光全部熄滅,黑暗中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幾秒鐘后,應急燈亮起,光線昏黃如鬼火,照得眾人面面相覷。
主持人手持話筒款步登臺,聚光燈驟然打在蘭媚驚愕又狂喜的臉上。
“嫁給他!嫁給他!”
食客們拍桌歡呼,刀叉撞擊聲混著尖叫幾乎要掀翻餐桌。
衛莊單膝跪地時,西裝褲折痕鋒利如刃,他掏出的鉆戒在光束中流轉著冷光,與我曾戴過的鋯石戒指形成辛辣諷刺。
蘭媚點頭的剎那,金手鐲、金項鏈、金耳環層層疊上她的肌膚,叮當作響的華貴,碾碎了我所有的過往。
此時,我意念起,蘭媚戴上的金手鐲微微發燙,我的靈識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烙下一道淡淡紅痕,這道紅痕將是我愛情羞辱的刻度線,而她卻全然無感覺。
窗外月光慢慢爬上,十五的月亮,十四圓,明天本該是我的生辰。可自嫁入衛家,每個生日都被中秋的喧鬧淹沒。
“韓圓”這個名字,本意圓圓滿滿,可終究成了最殘忍的反諷,我用性命換來的財富,竟成了他人無名指上的璀璨,餐廳外,一陣陰風吹過,卷起漫天沙土,在月光下飄蕩。
夜幕很深,午夜的霓虹像血色光斑不停地閃爍,衛莊的手掌無限溫柔扣住蘭媚的腰肢,深情款款而心滿意足的走進音樂餐廳斜對面的一座五星級大酒店。
她粉色裙擺被酒店旋轉門的氣流掀起,露出一截泛著曖昧潮紅的大腿,像極了熟透的水蜜桃,汁水欲滴。
我的靈識從蘭媚的金手鐲中逸出,五星級酒店內部的裝潢與布置只在電視中看過,此刻除了有股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好奇,更多是無盡的悲涼。
客房門閉合的瞬間,曖昧氛圍劇增。
衛莊扯松腰帶的動作帶著獸性的急切,褲子摩擦聲混著蘭媚嬌喘的“別鬧”,在密閉空間里發酵成粘稠的欲望。
他抱起她走向浴室時,水珠從頭頂水晶吊燈墜落,砸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跡,宛如被碾碎的承諾。
氤氳水汽漫過磨砂玻璃,兩道交疊的影子在瓷磚上扭曲、糾纏。
花灑的水流聲突然變得急促,混著若隱若現的輕笑與壓抑的悶哼,如同奏響一曲靡靡之音。
當濕漉漉的兩人滾落在床,床頭燈的熄滅如同拉下情欲的帷幕,僅剩小夜燈散發著曖昧的橙光,在他們交纏的軀體上投下斑駁陰影。
我的靈識在暗處翻涌,半透明的眼球盯著桌上那瓶安神香,意念起瓶口的軟木塞“啵”地彈出,乳白煙霧化作詭譎的漩渦,本該舒緩神經的香氣,此刻卻裹挾著令人躁動的因子,在空調出風口的助推下,鉆入兩人急促的呼吸間,將兩人糾纏的身影擰成了巨型讓人唾棄的麻花。
“盡情享受吧。”
我無形的靈識在空氣瘋狂的冷笑,震得空氣微微發顫。
“這歡愉的每一秒,都將成為今后你們償還的利息。”
我殘破的瞳孔射出能無限冷意。
此后,衛莊與蘭媚的身影如纏繞的藤蔓,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肆意生長、隨意開花。他的整潔袖口沾著她的香水,她的指尖殘留著他的體溫,連空氣中都漂浮著令人作嘔的甜膩。
每當夜幕降臨,我殘破的靈識便化作無形的風,看著他們在情欲的漩渦中沉淪,聽著蘭媚嬌嗔的淺笑混著絲綢滑落的聲響,聽著衛莊急促的呼吸,而我冷眼旁觀,在暗處編織復仇的網。
九月的蟬鳴被房產交易的印章聲碾碎,我曾棲息的房間被粉刷得慘白如新后出售了。
衛莊用我獻血換來的錢,在這個城市一個高檔的小區購置一套躍層的復式新房,搬進新房那天衛莊撫摸著躍層別墅的大理石欄桿久久未曾放手,嘴角勾起貪婪的弧度像極一個血光當中鐮刀,在新家具的甲醛味里,再尋不到一絲我的氣息。
衛莊又在臨近的小區為他媽媽購置一套小戶型的住房,一切應該是按照他處心積慮的計劃按部就班的進行。
國慶節的紅綢在新房飄飛,蘭媚披著潔白婚紗走過紅毯,頭紗下的笑容比砒霜更毒。
洞房花燭夜,意念起,我把香薰機釋放香氣變得更蠱惑了,紗帳無風自動,將他們的身影扭曲成猙獰的模樣。衛莊粗重的喘息聲、蘭媚嬌柔的回應聲,在密閉空間里交織成世人惡心的樂章。
光棍節的月光泛著冷意,衛莊牽著蘭媚再次走進上次五星級酒店,酒店大堂水晶吊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宛如一頭兇殘的餓狼和一條狡猾的狐貍。
在客房中,蘭媚換上新買的蕾絲內衣,性感、風情萬千的走向衛莊,衛莊咽了咽口水,野獸般的把蘭媚撲倒,情欲的火焰越燃越烈,瞬間兩人又成了不分彼此的麻花。
我積聚已久的怨念轟然爆發!
燈光驟然黯淡,暖黃的光暈被染成詭異的青灰色,衛莊的瞳孔猛地收縮,因為在他眼前,一只布滿血絲、眼白翻涌只有他能看見的透明眼球正死死盯著他!那眼球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瞳孔里倒映著他驚恐的面容。
“啊!”
他如觸電般彈開,蒼白的臉布滿臨死前的恐懼。
“鬼、鬼眼!”
蘭媚滿臉怒容地坐起,胸前劇烈起伏。
“發什么瘋?哪來的……”
她環伺四周,一切安然平靜。
此后,每至夜幕低垂,當衛莊與蘭媚的身影在床榻交疊,我的靈識就發起意念,讓空氣里彌漫詭異的寒意,衛莊急促的呼吸總會在某個瞬間讓他看見慘白死魚般的眼睛,然后噶然泄氣。
隨著日子推移,歡愛聲漸弱,取而代之的是衛莊壓抑的喘息,和床墊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和蘭媚日益加重的臭臉。
終于大雪封城的冬夜,落地窗外的寒風裹挾著冰晶撞擊玻璃,當衛莊再次扯下蘭媚絲綢睡袍的系帶,蘭媚毫不留情推開衛莊,怒吼:
“每次都這樣!霜打的茄子!”
她眼底燃燒著欲求不滿的怒火。
“你是要逼瘋我?誠心讓我守活寡?”
衛莊猛地推開蘭媚,后背緊貼冰涼的床頭板,眼鏡歪斜著滑到鼻尖。
他顫抖的手指指向虛空:
“不是的,不是的,你看!那有道光,有一只眼睛,是他們在作祟!”
“夠了!”
蘭媚抓起枕頭狠狠砸過去,蕾絲內衣綻開的線頭如凌亂的蛛網。
“你用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糊弄我,你當我三歲小孩?”
她裹緊睡袍起身,絲綢摩擦聲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當初為了和我在一起,連發妻都能設計害死,現在倒學會裝神弄鬼了?”
衛莊僵在原地,呆呆的如同一座石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將他驚恐的面容映得慘白如紙,而暗處的我,正是那只只有他能看見的眼球,在陰影中緩緩轉動。
......。
真相如淬毒的匕首,狠狠剜進我殘破的靈識。
原來從那雙打滑的孕婦鞋,到偽造的賠償協議,衛莊與蘭媚的愛情,竟是用我的鮮血澆筑的謊言。
黑暗中,我僅剩的那顆眼球泛起灰褐的血絲,復仇的怒火如同巖漿,在虛無的軀殼里沸騰翻涌。
圣誕節的霓虹割裂著城市的夜空,衛莊未回家西裝革履地周旋在客戶之間,領帶歪斜,眼底泛著貪婪的猩紅,一杯接一杯吞咽著酒杯里琥珀色的欲望。
KTV包廂的紫色燈光下,身著包臀裙的陪唱公主們像搖曳的罌粟花充滿了無限的誘惑。
衛莊的目光黏在其中一位陪唱小姐的低胸禮服上,清晰寫作人類最原始的欲望,客戶使了個眼色,他的腳步立刻變得虛浮,任由公主挽著手臂,跌跌撞撞走向套房。
房門閉合的剎那,意念起,將室內溫度驟然拔高,水晶吊燈的光暈變得曖昧朦朧,如同一層輕紗籠罩在兩人身上。
衛莊扯開領帶的動作粗暴而急切,襯衫紐扣崩落,滾落在地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陪唱小姐嬌嗔的推拒,反而點燃了他更強烈的獸欲,轉眼間,兩人便糾纏著倒向柔軟的大床。
我這只冷眼旁觀,無形的嘴角邊勾起一抹冷笑。
床墊在我意念的作用下變得如同云端,綿軟地托著糾纏的身軀;燈光漸漸暈染成玫瑰色,將情欲的氣息烘托得愈發濃烈。
衛莊粗重的喘息,陪唱公小姐的呻吟,交匯成了一曲無恥樂章,也是我復仇序曲中的一個音符,而衛莊沉溺其中的模樣,讓我殘破的靈識涌起一陣快意。
“記住了,這,僅僅是開始!”。
我咬牙切齒,滿目仇恨。
夜深人靜,衛莊心滿意足的回家了。
玄關處,橫七豎八躺著一雙棉拖鞋,其中一只鞋子鞋尖開口,露出慘白的棉絮,破鞋,偷情出軌的人,終究不過是一只隨時可棄的破鞋。
屋內暖黃的燈光裹著曖昧的香氛撲面而來,蘭媚倚在臥室門框,絲綢睡裙滑落肩頭,鎖骨處晃動的鉆石項鏈,折射出情欲的光。
衛莊眼中情欲滾動,西裝下擺還沾著陪唱公主的廉價香水味。
他猛地將蘭媚抵在墻上,雙手纏繞她柔軟的腰肢:
“媚媚……”
“松開。”
蘭媚涂著猩紅甲油的手指抵住他胸膛,唇角升起滿是輕蔑的諷刺。
“你那點本事,還不夠給我寬衣解帶的。”
她故意扭動腰肢,絲質睡裙如水般滑落,春光若隱若現,卻像一把利刃,狠狠剜著衛莊的自尊。
衛莊額頭青筋暴起,一把抱起她扔向大床,床墊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今天簽了三千萬的單子!”
他扯開襯衫,露出慘白的胸膛。
“看今日老子雄風如何威猛!”
被褥糾纏間,衛莊的動作驟然僵硬,因為他看見床頭小夜燈滲出詭異的瑩綠,一只蒼白如紙的眼球在虛空中緩緩浮現,眼白上爬滿血絲。
“啊!有鬼,有鬼”
衛莊又如觸電般彈開,跌坐在床角,雙腿止不住地顫抖,他顫抖的手指指向虛空:“那、那有只眼睛!”
蘭媚的歡愉的笑聲戛然而止,她坐起身,睡裙凌亂地掛在肩頭,眼神冰冷如霜:“編,接著編!”
她抓起枕頭狠狠砸過去:
“不行就去看男科,在這裝神弄鬼?”
“我沒有不行!是真的有鬼,在 KTV和陪唱小姐那個時候發揮還挺好……。”
衛莊脫口而出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房間陷入死寂。
蘭媚緩緩轉頭,睫毛下翻涌著滔天怒火:
“KTV?陪酒小姐?”
她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晶煙灰缸,狠狠砸向衛莊,瓷片飛濺的剎那,我懸浮在天花板上,僅剩的眼球笑成了彎成月牙,這場復仇的戲碼,開始走向逐步高潮了。
“在外面和野女人茍合,回來還拿我驗證,等著,不久的將來你頭頂將成為綠草遍布的草原。”
蘭媚一邊氣憤的狂笑,一邊哐當一聲摔門離去。
“媚媚!”
衛莊撲到床頭抓住她的手腕,卻只攥住一縷飄散的香水味。
他癱坐在滿地瓷片上,手指深深摳進頭發來回亂擾,本來還算帥氣的發型,立馬亂糟糟的如同雞窩。
而我殘破的眼球在他頭頂瘋狂旋轉,無形的笑聲震得吊燈劇烈搖晃,水晶墜子叮當作響,像極了衛莊碎裂的心臟。
此后的日子,蘭媚的蛻變比毒蛇蛻皮更徹底,她踩著昂貴的高跟鞋出入高級會所,貂絨大衣下若隱若現的紋身隨著步伐閃爍。
凌晨三點,她倚在玄關涂口紅的樣子,比深夜酒吧的霓虹更刺目,手機中語音消息里男人的調笑如同一個個地雷在寂靜的客廳炸開。
“夠了!”
衛莊掀翻茶幾,茶水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河。
“我不過一次不忠,你就要毀掉我們所有?”
蘭媚慢條斯理地補完妝,鏡中倒影勾起一抹冷笑:
“出軌就像碎掉的鏡子,碎一次和碎多次,區別大嗎?”
她突然將粉餅砸向墻面,瓷片迸濺的瞬間。
“從馬桶撈出來的東西,再怎么清洗也是臭的。”
衛莊沖過去抓住她肩膀,卻被她反手甩了耳光,衛莊退到墻角。
“不同男人有不同滋味,有趣的很哦!”
她湊近他耳畔低語,溫熱氣息混著陌生古龍水味道:
“你床上那三分鐘,還不如隔壁王總送的愛馬仕包實在。”
“賤人!”
衛莊顫抖氣憤的手停在半空,最終重重砸向墻面,靠墻的書柜栗栗發抖,滑出的抽屜露出一角他藏起來我意外事故的保單,和我意外身亡的巨額賠償的資料。
我殘缺的靈識又升起無法壓抑的悲傷和憤怒。
蘭媚踩著他的皮鞋跨過狼藉,在門口轉身時露出滿不在乎的笑:
“是你說讓我滾的,別后悔喲!”
她晃動手機,屏幕上曖昧的聊天記錄明滅不定:
“等我確定好了下家,記得把房產證過戶。”
房門閉關上合的剎那,整個別墅陷入死寂,衛莊蜷縮在滿地狼藉中,眼鏡歪在一旁,鏡片后的眼神渾濁如死水。
而我懸浮在吊燈上,殘破的眼球溢出無形的快意,這場由我親手點燃的復仇之火,已經開始對他們油煎火燎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