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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荒廢王府風雷動,十年恩仇今朝見

  • 塵見恩仇
  • 我行故我素
  • 6789字
  • 2025-07-11 07:36:38

詩曰:

寂寥王府風聲惡,半卷丹青是請柬。

英雄不識眼前人,一朝亮相反教驚。

三日后的黃昏,京師,城南。

這里,坐落著一座早已荒廢了數十年的王府。高大的院墻斑駁傾頹,如同衰朽老人的臉,布滿了風霜的皺紋。朱漆的大門早已褪色腐朽,上面甚至長出了青苔,兩扇門環,一只早已不知所蹤,另一只也銹跡斑斑,孤零零地垂著。門前,半人高的野草在愈發凜冽的秋風中蕭瑟地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無數冤魂在低語。

整座王府,都被一種令人心悸的、凝固的死氣所籠罩。

據說,這是前朝某位獲罪親王的故居。抄家滅族之后,此地便成了禁地,后又傳說鬧鬼,愈發無人敢于靠近。尋常人家,別說踏足,便是遠遠路過,也要加快腳步,繞道而行,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然而,今日,這座幾乎已被京城遺忘的“鬼宅”,卻成了整個大明朝堂之上,所有目光匯聚的焦點,一個風暴的中心。

安王府與東廠,都未能等到原定的“多寶閣”之約。

就在約定之日的前一天,雙方的主事人,同時收到了一份來自那個神秘人的“新請柬”。

請柬,是一幅畫。

畫上,沒有字,只寥寥數筆,勾勒出了這座荒廢王府的輪廓,以及王府正殿那塊早已不知所蹤、只剩下幾個釘印的牌匾位置。

畫風,依舊是那般拙劣不堪,仿佛出自一個三歲頑童之手。

但,所有看到這幅畫的人,都瞬間明白了。

地點,改了。

那個神秘人,竟敢單方面地,將交易地點,改到了這個更適合殺人,也更適合……被殺的地方。

這是一種挑釁。一種冷靜而又狂妄的、對當朝兩大頂尖勢力同時發出的,赤裸裸的挑剔!

安王趙祐,勃然大怒,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踐踏。但怒火之后,卻是更深的忌憚與……一絲絲的興奮。他不得不來,因為,他不能承受失去那本“賬冊”的代價,更想親眼見見,這個敢于在刀尖上跳舞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東廠督公曹正淳,在看到這幅畫時,則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陰冷得如同地牢里的毒蛇,吐著信子。在他看來,這只蹦跶了許久的、狡猾的老鼠,終于,還是被貪婪沖昏了頭腦,愚蠢地自己鉆進了一個他親手選定的籠子。

黃昏,是光與影的曖昧時刻,是生與死的模糊邊界。

王府之外,寬闊的官道上,早已被兩股勢力,圍得水泄不通。

東邊,是安王府的精銳衛隊。約有百人,由第一高手“玉面神算”衛青親自率領。他們個個身著不起眼的深色便服,卻掩不住那股子從尸山血海中磨礪出來的精悍殺氣。他們不動如山,目光如鷹,顯示出極高的素養。

西邊,則是東廠的番子。黑壓壓的一片,不下三百人。為首的,并非任何番子頭目,而是一頂由八名身形魁梧、氣息沉凝的壯漢抬著的黑色軟轎。轎簾緊閉,不見真容,卻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脂粉與陰腐氣息的威壓,從那轎中,無聲地彌漫開來。

正是那位權傾朝野、不可一世的掌印大太監,曹正淳的座駕!他,竟然親至!

雙方人馬,涇渭分明,相隔百步,互不搭話,卻又彼此用最警惕的眼神,互相監視著。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仿佛只要一絲火星,便會引爆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

他們在等。

等那個,膽大包天,敢同時戲耍他們兩方的……狂徒。

……

王府之內,那早已荒蕪的庭院之中。

一個穿著半舊青衫,身形微瘦的書生,正負手而立。

他的腳下,是沒過腳踝的枯黃野草。他的身前,是早已坍塌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般梁木的殿門。

他不是別人,正是這場滔天風暴的中心——蘇見塵。

只是,此刻的他,與刑部衙門里那個唯唯諾諾的小書辦,與秦淮河畔那個貪財好色的俗吏,與江南武林大會上那個茫然無措的畫師,判若兩人。

他沒有絲毫的畏縮與市儈。他只是靜靜地站著,背脊挺得筆直,如同一桿飽飲風霜、即將刺破蒼穹的標槍。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總是帶著幾分討好與諂媚的眼睛,此刻,卻深邃得如同萬年不化的寒潭,倒映著天邊最后一抹血色的殘陽。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孤寂、悲愴與決絕的氣勢,從他那看似單薄的身軀里,緩緩地散發出來。他一個人,站在這荒廢的庭院中央,卻仿佛,比外面那黑壓壓的千軍萬馬,還要更具壓迫感。

他也在等。等他的仇人,等他的……獵物。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王府那兩扇腐朽得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安王府的衛青,一身裁剪合體的錦衣,手按腰間劍柄,神情凝重地,緩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后,緊緊跟著八名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沉穩悠長的頂尖好手。

他一眼,便看到了庭院中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曾在腦中設想過無數種可能。那個敢于玩弄權術、攪動風云的神秘人,或許是某個隱世多年的、不問世事的老怪物;或許是某個野心勃勃、心懷叵測的江湖巨梟。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如此年輕,如此平凡,甚至……有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閣下,便是送畫之人?”衛青在十丈之外站定,沉聲問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戒備與審視。

蘇見塵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望著那殘破的殿宇,只是淡淡地道:“東西,我帶來了。黃金,帶來了嗎?”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半分喜怒,就像在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尋常。

衛青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一種……完全無法掌控局勢的感覺。對方的平靜,襯得他帶來的這百名精銳,反而像是來朝圣的。他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拍了拍手。

他身后兩名肌肉虬結的大漢,合力抬著一口沉重的黑鐵箱子,走了上來,費力地將其打開。

霎那間,一片璀璨的金光,從箱中爆射而出,在這昏暗的庭院里,顯得格外刺眼,晃得人眼花!

滿滿一箱的金條,碼放得整整齊齊,在夕陽下,閃爍著代表著權力和欲望的迷人光芒。

“十萬兩黃金,一分不少。”衛青冷冷地道,試圖用這潑天的財富,來奪回一絲主動權,“閣下要的‘畫’,可以拿出來了吧?”

蘇見塵這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當衛青看清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時,又是一愣。這張臉,太過普通,五官沒有任何出彩之處,是那種扔進人堆里,便再也無法被記起的、最標準的大眾臉。

他敢肯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蘇見塵從懷中,慢慢地,取出了一本用油布層層包裹著的、略顯陳舊的冊子。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說道,聲音里,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衛青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地盯住了那本冊子,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貪婪與激動。他正要示意手下上前完成這筆驚天交易——

“呵呵……呵呵呵呵……”

一陣陰冷的、如同夜梟般的笑聲,忽然從敞開的大門口傳來,打斷了場中的氣氛。

只見那頂黑色的軟轎,已被抬了進來。轎簾,無風自動,向兩邊緩緩掀開。

曹正淳那張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保養得宜的面孔,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沒有下轎,只是用那雙狹長的、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掃視著場內,最后,目光如兩道冰錐,狠狠地釘在了蘇見塵的身上。

“咱家道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把安王爺耍得團團轉。原來,是你這只,在江南攪風攪雨,又溜回京城的老鼠。”曹正-淳的聲音,尖細而刺耳,“蘇見塵,刑部衙門的小書辦,咱家沒說錯吧?”

此言一出,衛青的臉色,驟然大變!

他猛地回頭,看向蘇見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驚駭!

是他?!

那個被東廠與安王府,動用了所有力量,追查了許久,卻始終摸不清底細的神秘高手,竟是……刑部一個最底層的、籍籍無名的小吏?!

這怎么可能?!這簡直是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

蘇見塵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意外。他似乎早就料到,以曹正-淳那遍布天下的耳目,只要他還在京師,他的這層身份,就遲早會被查出來。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曹正-淳,看著那張讓他午夜夢回、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面孔。他那雙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深處,終于,起了一絲波瀾。

那是一絲,壓抑了整整十年,用無盡的血淚與痛苦澆灌而成的……滔天仇恨的波瀾!

“曹公公,好眼力。”他開口了,聲音,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封的深淵中,艱難地掙脫出來,“只是,你猜錯了一點。我不是老鼠。”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我是……從地獄里爬回來,向你索命的,惡鬼!”

“索命?”曹正-淳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夸張地掩嘴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身體亂顫,“就憑你?一個連自家性命都保不住的蘇家余孽?一只僥幸從咱家手指縫里溜掉的……喪家之犬?”

他笑聲一收,眼中殺機畢露,聲調陡然拔高,厲聲喝道:“咱家今天,就先廢了你的四肢,再把你泡進酒壇子里,送你下去,跟你那死鬼老爹,好好團聚!”

他話音未落,他身旁侍立的兩名如同雕像般的番子,便已如鬼魅般,暴射而出!他們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兩柄狹長的、閃著幽藍光芒的短刃,一左一右,無聲無息,直刺蘇見塵的咽喉與心口!

這兩人,正是東廠“十二監”中,負責暗殺的“子”與“丑”,武功詭奇,配合無間,出手,便是絕無生機的必殺之招!

衛青見狀,臉色再變!他下意識地便要喝令手下相助。他雖然也想殺人奪冊,但,他更不能讓這本足以改變大明國運的賬冊,落入曹正-淳的手中!

然而,他終究是慢了一步。那兩道寒光,已至蘇見塵身前!

所有人都以為,蘇見塵這個“文弱書生”,必將在這一擊之下,尸骨無存。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讓他們眼珠子都幾乎要瞪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面對那兩道快如閃電的致命寒光,蘇見塵,沒有躲。

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常年用來握筆寫字、謄抄卷宗的手。

食指與中指,并攏。

迎著那兩柄削鐵如泥、淬著劇毒的短刃,看似隨意地、輕描淡寫地,點了出去。

這一指,看似緩慢,實則,在眾人的眼中,卻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仿佛撕裂了空間的殘影!

這一指,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指尖之上,竟隱隱蘊含著一種堂堂正正、剛正不阿的浩然韻味!

他后發而先至,指尖,不偏不倚地,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在最完美的時刻,點在了那兩柄短刃的刀脊之上!

“叮!”

“叮!”

兩聲無比清脆的、如同玉珠落入銀盤般的聲響,在這死寂的庭院里,清晰可聞!

那兩名東廠殺手,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大江決堤般的、還帶著螺旋狀奇異勁力的雄渾內力,順著刀身,瘋狂地涌入自己的手臂經脈!他們虎口劇震,整條手臂的骨頭,都仿佛在那一瞬間被震得寸寸碎裂!竟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兩柄短刃,脫手飛出,在空中翻滾著,深深地插入了遠處的墻壁!

而蘇見塵的指尖,去勢不減,在那兩名殺手驚駭欲絕、瞳孔放大的目光中,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般,輕輕地點在了他們的眉心!

“噗!”

“噗!”

兩聲極其輕微的、如同敗革破裂般的悶響。

那兩名不可一世的、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東廠頂尖殺手,身形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如同被狂風吹熄的燭火,迅速黯淡下去。他們的眉心,各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殷紅的血洞。

兩具尸體,保持著前沖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濺起一片枯葉與塵土。

一招!

僅僅一招!兩名在江湖上足以排進前三十的頂尖殺手,斃命!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徹底驚呆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衛青那握著劍柄的手,因為過度的震驚,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他自詡劍術已臻化境,卻也絕無可能,在如此舉手投足之間,如此風輕云淡地,斬殺這兩人!

這個男人……這個看似人畜無害、平凡到了極點的刑部書辦……他,到底是誰?!

軟轎之中,曹正-淳那尖細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他那雙毒蛇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凝重與驚異。

他看錯了。

他一直以為,這只老鼠,只是狡猾了些,聰明了些。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只老-鼠的爪牙,竟是如此的……鋒利!鋒利到足以威脅到他!

而此刻,蘇見塵,緩緩地收回了手指。

他看也未看那兩具尚在抽搐的尸體一眼。他的目光,始終,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鎖定在那頂黑色的軟轎之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再平淡,而是如同冰層之下奔涌的江河,響徹了整個荒廢的王府:

“曹正淳!”

“十年前,景泰八年,三月初七!你與當時羽翼未豐的七星樓樓主陸晴川,內外勾結,偽造我父通敵信函,構陷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蘇振英!”

“致我蘇家,上至七旬祖母,下至襁褓小妹,一百一十七口,慘死于菜市口!”

“十年了!一十個春夏秋冬,三千六百多個日日夜夜!我蘇見塵,隱姓埋名,茍活于世,不敢有一日,忘卻這血海深仇!”

“今日,在此!我,蘇家僅存的血脈,鐵筆御史蘇振英之子——蘇見塵,便是要……”

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刻,轟然攀升到了頂點!一股堂堂正正、沛然剛烈的浩然之氣,如同火山爆發,從他體內,沖天而起!那股子正氣,竟是如此的純粹,如此的磅礴,將在場所有東廠番子身上的陰冷邪氣,都沖淡了幾分!

“……要你,血!債!血!償!!”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嘶吼而出!聲音如同九天驚雷,滾滾而過,竟讓那荒廢王府的屋檐之上,簌簌地,落下了無數的塵土與破碎的瓦礫!

身份,揭曉!

恩仇,挑明!

全場,一片嘩然!

“他……他竟是十年前那位鐵筆御史蘇振英的兒子?!”

“不可能!蘇家不是早就被滿門抄斬,連三歲的孩童都未曾放過嗎?”

衛青的臉上,寫滿了恍然與震撼!他終于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了!

原來,這不是一場為了金錢利益的交易。

這是一場,蓄謀了十年的……復仇!

他看著眼前這個,與方才判若兩人、仿佛從地獄歸來的蘇見塵,心中,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絲深深的敬佩。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大的毅力,多深的城府,才能背負著這等血海深仇,隱忍十年,布局十年,最終,以一己之力,將曹正淳這權傾朝野的龐然大物,逼至這絕地之上!

軟轎之中,曹正淳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蘇家余孽……”他從牙縫里,一字一字地擠出幾個字,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好!好一個蘇家余孽!咱家,倒是小看你了!”

他猛地一拍扶手,那堅硬的鐵木扶手,竟在他一拍之下,化為齏粉!他厲聲喝道:“所有人,聽令!給咱家……殺!將這蘇家余-孽,連同安王府的亂黨,一同給咱家……剁成肉泥!”

一聲令下,埋伏在王府四周的數百名東廠番子,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四面八方,嘶吼著涌了進來!

“保護王爺!”衛青也當機立斷,立刻下令。

安王府的衛隊,迅速組成防御陣型,將安王與那箱黃金,死死地護在了中間。

一場混戰,瞬間爆發!

刀光,劍影,慘叫聲,咒罵聲,再次響徹了這座沉寂了數十年的王府!

而蘇見塵,卻在這片混亂的中心,巋然不動。

他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曹正淳!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青色的閃電,在無數刀光劍影的縫隙之中穿梭,直撲那頂黑色的軟轎!

“攔住他!”幾名東廠的檔頭,怒吼著,揮刀上前,組成合擊之陣!

蘇見塵看也不看,只是袖袍一甩!

一股柔和,卻又無比強韌的勁力,如同狂風席卷殘云,沛然涌出!那幾名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的檔頭,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涌來,竟身不由己地,被甩向了兩旁,撞翻了一大片自己人!

蘇家家傳絕學,“浩然正氣訣”之“大袖攬清風”!

以天地間堂皇正大之氣,滌蕩一切魑魅魍魎、污穢邪祟!

轉眼之間,他已至軟轎之前!

“曹正淳!納命來!”

他并指如劍,一記凝練了十年恨意的“鐵畫銀鉤”,帶著洞穿金石之勢,直刺那厚重的轎簾!

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轎簾的一剎那——

一道比他更快、更詭異、更邪惡的黑影,如同地獄中探出的魔手,從轎中,暴射而出!

那是一只手。

一只蒼白的、干枯得如同千年僵尸的雞爪一般的手!

那只手,五指彎曲,指甲漆黑如墨,長達三寸,上面還帶著一股濃烈的、令人聞之欲嘔的尸臭味!

“幽冥鬼爪!”

蘇見塵瞳孔猛然一縮,心中大凜!

他認得這門功夫!這是在百年前便已失傳于西域拜尸教的、最是歹毒陰損的邪功!中者,血液凝固,三息之內,化為一灘膿血,神魂俱滅!

他怎么也想不到,曹正淳這個表面上修煉童子功的大太監,暗地里,竟會練就這等與自身功法屬性截然相反的絕頂邪功!

危急關頭,蘇見塵展現出了他超凡的應變能力。他強行收招,腰身在半空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轉折,如同一片被狂風吹起的落葉,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致命的一爪!

“嗤啦!”

那鬼爪,抓了個空,卻帶起一道凌厲的勁風,竟將蘇見-塵的袖袍,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下面堅實的臂膀!

而那頂由精鋼打造的黑色軟轎,也在這一刻,“轟”的一聲,被一股從內部爆發出的巨力,震得四分五裂!木屑與布料齊飛!

一道瘦削的、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從那破碎的轎子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正是曹正-淳!

他此刻,哪里還有半分太監的陰柔之氣?他的雙眼,變得一片血紅,里面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只有瘋狂與暴虐。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般的……龐大邪氣!

他的武功,竟是深不可測,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蘇見塵,”曹正-淳發出了如同兩塊砂紙在互相摩擦般的、難聽至極的笑聲,“你以為,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你爹教給你的浩然正氣,就能找咱家報仇?今日,就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見識見識,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力量!”

他話音未落,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如同瞬移般,出現在蘇見塵的面前,一爪,快逾閃電,直取他的天靈蓋!

快!

快到了極致!

一場,蓄謀了十年的復仇。

一場,正與邪的終極較量。

一場,真正的、生死之間的……決戰。

在這一刻,在這座被血與火籠罩的荒廢王府之中,終于,正式拉開了帷幕!

正是:

十年忍辱終見日,一朝亮劍天下驚。

是非恩仇今日了,不斬奸佞誓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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