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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債務
  • 車厘子是櫻桃
  • 2481字
  • 2025-07-08 10:36:37

街上陽光刺眼,陳默瞇著眼睛,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一家小飯館時,里面飄出炒菜的香味,他的胃抽搐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幾個硬幣,連碗面都買不起。正猶豫著,身后有人喊他:“陳默?”

回頭一看,是大學同學周志強,穿著筆挺的襯衫,手里拎著公文包,顯然剛下班。

“真是你啊!”周志強上下打量他,眼神里帶著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好久不見,怎么……瘦了這么多?”

陳默扯了扯嘴角:“忙的。”

周志強似乎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拍拍他的肩:“走,我請你吃飯。”

小飯館里,周志強點了兩碗牛肉面,又要了一瓶啤酒。陳默埋頭吃面,熱湯順著喉嚨滑下去,胃里終于有了點暖意。

“你還在找工作?”周志強問。

“嗯。”

“上次同學聚會,大家還提起你,說你是我們班最有才華的……”

“別提了。”陳默打斷他,聲音冷硬。

周志強訕訕地住了口,過了一會兒又說:“我公司最近缺個文案,你要不要試試?工資不高,但穩定。”

陳默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他知道周志強是好意,但“穩定”兩個字像刀子一樣戳進他心里。他想起母親信里的話:“李科長在縣里有些關系,將來對你或許也有幫助。”

金悅酒店的霓虹燈在雨夜中暈染成血色。陳默站在對面便利店的屋檐下,雨水順著帽檐滴在折疊刀柄上,金屬的寒意滲入骨髓。手機屏幕亮起,老周發來最后一條信息:「302包廂,別心軟。」

電梯鏡面映出他凹陷的臉里那個“臉虛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左西莫夫醫生。這聯想讓他胃部抽搐,仿佛看見另一個墮落的自己正從鏡中凝視著他。

“先生,需要幫忙嗎?“服務生狐疑地打量他潮濕的褲腳。

“朋友聚會。“陳默啞著嗓子報出包廂號,指節在口袋里摩挲著刀柄的鋸齒。走廊地毯吸走了腳步聲,卻放大了一種詭異的沙沙聲——后來他才意識到,那是自己急促的呼吸。

推開包廂門的瞬間,陳默僵住了。圓桌主位上,李正華正給妹妹小娟夾菜,她穿著嶄新的碎花連衣裙,嘴角沾著一點奶油。三個月沒見,她瘦得鎖骨凸起“哥?“小娟的筷子掉在骨碟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李正華的笑容凝固了。陳默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和左西莫夫那枚“又粗又大的金戒指“如出一轍——正神經質地敲打著紅酒杯。

“大舅哥也來省城了?“李正華起身時碰翻了醬油碟,深色液體在桌布上漫延如血漬,“正好談談彩禮的事...“

“什么彩禮?“小娟猛地抬頭,臉色比上吊的油漆匠還要慘白。

陳默的刀滑出口袋半寸。此刻他徹底理解了拉斯柯爾尼科夫那種“雙目炯炯發光“的癲狂——李正華西裝下露出的鱷魚皮帶,足夠支付母親半年的醫藥費;而他正用這只戴著金戒指的手,給小娟倒著摻了冰塊的檸檬水。

“我去下洗手間。“李正華突然說,餐巾擦過小娟顫抖的手指。

男廁鏡前,李正華往太陽穴拍冷水時,鏡面突然映出陳默的身影。兩人在鏡中對視的樣子

“那些債...“陳默的刀尖抵住他后腰。

“我可以解釋!“李正華的呼吸噴在鏡面上結成白霧,“教育局基建項目...只是暫時挪用...“

隔間傳來沖水聲。陳默條件反射地收起刀,這個動作讓他想起兇手“躲在門后“的細節。但出來的是個醉醺醺的胖子,哼著歌從他們身邊晃過。

“明天還清。“李正華趁機塞來一張卡,“密碼是小娟生日...別毀了她婚禮...“

陳默盯著卡片上燙金的“VIP“字樣,突然意識到自己成了《罪與罰》里那個“用油漆抹臉“的米柯拉——在罪惡的玩笑中越陷越深。不同的是,米柯拉有德米特里作證,而他只有口袋里帶血的鈔票。

回到包廂時,小娟正用筷子撥弄涼透的鱸魚。“哥,“她眼睛像兩潭死水,“媽說那六萬五...“

“我賺的。“他機械地重復謊言,突然發現李正華座位下的公文包露出一角報紙——社會版頭條赫然是《教育局官員涉賭,高利貸團伙落網》。

暴雨中的公交站臺,陳默看著小娟坐進李正華的奧迪。車窗降下的瞬間,他聽見妹妹說:“哥,下月十八號...“雨聲吞沒了后半句,但他看清了她無名指上閃光的異物——那枚金戒指。

手機在此時震動。老周發來照片:趙婆子躺在血泊中,渾濁的眼睛瞪得像《罪與罰》里那個“被斧頭劈死“的老太婆。附言:「條子查到你這了。」

最后一班公交進站時,陳默想起《罪與罰》里那段話:“怕他們告發我...所以上吊。“雨刷器在車窗上劃出弧線,宛如拉斯柯爾尼科夫夢中那匹被鞭打的馬。

他摸出兩張車票——一張去云南,一張回縣城。硬幣在掌心翻轉時,遠處傳來警笛聲。這次他沒有數呼吸次數,只是突然想起小娟五歲時,曾用野花給他編過一枚戒指。

所有人都覺得他需要幫助,需要施舍。

“不用了,”他放下筷子,“我有打算。”

周志強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那你缺錢的話,隨時找我。”

走出飯館,天色已暗。陳默站在路邊,看著車流穿梭,忽然覺得無比孤獨。他摸出煙盒,最后一根煙已經被揉得皺巴巴。點燃后,他深吸一口,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又緩緩吐出。

“清者自清……”他低聲重復妹妹信里的話,苦笑了一下。

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公道,小娟不會被迫嫁給一個老男人,母親不會低聲下氣求人借錢,他也不會淪落到連碗面都吃不起。

煙頭燒到手指,他猛地甩開,火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弧線,隨即熄滅。

回到出租屋時,天已全黑。樓道里沒燈,陳默摸黑上了樓,鑰匙插了幾次才對準鎖孔。推開門,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路燈透進一點昏黃的光。

他摸索著按下開關,燈沒亮。

“又停電……”他咒罵一聲,摸出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桌上的半截蠟燭。點燃后,屋子里總算有了點光。

燭光搖曳中,他看見地上那封被揉皺的信。彎腰撿起,又讀了一遍。母親的字跡工整卻透著疲憊,小娟的婚事被描述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生活中一個尋常的轉折。

他盯著信紙發呆,直到燭淚滴到手背,燙得他一激靈。

“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喃喃自語。

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舊鞋盒,里面裝著幾本法律專業的教材和筆記。他翻開最上面的一本,扉頁上寫著他的名字和畢業日期——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當初他帶著全家的期望來省城,夢想著當律師,出人頭地。可現在,他連房租都交不起。

燭光忽明忽暗,他的影子投在墻上,被拉得很長,像一只困獸。

突然,他抓起那瓶沒喝完的白酒,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精燒灼著喉嚨,卻讓他清醒了幾分。

“總得做點什么……”

他摸出手機,翻到老周的號碼,手指懸在撥號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

沒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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