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diǎn)的鐘聲剛過，婚紗店的試衣鏡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蘇晚照站在旋轉(zhuǎn)樓梯頂端，黑色風(fēng)衣下擺掃過積灰的臺階，指尖纏繞的縛魂索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第七個了。”她低聲自語，目光落在鏡中那個穿著婚紗的虛影上。新娘怨魂的脖頸處有深可見骨的勒痕，潔白的頭紗浸在不斷擴(kuò)散的血水里，每走一步，裙擺就拖出長長的血痕。

“我的婚紗……還沒穿給阿明看……”怨魂的聲音像被水泡過的棉線，斷斷續(xù)續(xù)地纏繞在吊燈上。水晶燈突然炸裂，碎片在半空凝滯成尖銳的冰棱。

蘇晚照側(cè)身避開飛射而來的碎片，縛魂索如活蛇般竄出，精準(zhǔn)地纏住怨魂的手腕。“王莉，28歲，死于婚禮前夜的車禍。”她翻開掌心浮現(xiàn)的淡藍(lán)色執(zhí)念簿，冰冷的字跡自動浮現(xiàn)，“死債：讓未婚夫陳明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怨魂突然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血紅色的怨氣在她周身炸開：“他不配！他在外面有女人！我要?dú)⒘怂麄儭被榧喩系睦俳z瞬間化作鋒利的刀片，朝著蘇晚照面門襲來。

蘇晚照沒有后退。她閉上眼，任由那股熟悉的眩暈感席卷大腦。新娘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雨夜的爭吵、撕碎的婚紗照、藏在衣柜深處的避孕藥、車禍瞬間方向盤上陌生的香水味……

“你真正的愿望，是想問他為什么騙你。”她猛地睜開眼，聲音穿透怨魂的嘶吼，“不是報(bào)復(fù)，是不甘心。”

怨魂的攻擊驟然停滯。血紅色的怨氣像退潮般褪去，露出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我……”她茫然地看著自己沾滿血污的婚紗，“我只是想知道……他說的永遠(yuǎn)，到底算什么……”

蘇晚照收回縛魂索，從風(fēng)衣口袋里拿出一個密封袋，里面是枚鉑金戒指。“陳明在你死后第三天就跳樓了，手里攥著這個。”她將戒指放在梳妝臺上，鏡面反射出兩個交疊的虛影——穿著婚紗的王莉，和跪在天臺邊緣的陳明。

怨魂看著鏡中相擁的虛影，眼淚終于化作真實(shí)的水珠滾落。“原來……”她輕聲說，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我們都一樣傻……”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jìn)婚紗店時，蘇晚照已經(jīng)坐在街對面的早餐攤前。老板看著這個總是在凌晨出現(xiàn)的女人，把加了雙份糖的豆?jié){推過去：“今天怎么沒打包？”

她握著溫?zé)岬亩節(jié){杯，指尖的涼意漸漸散去。“等個人。”蘇晚照低聲說，目光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