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站在質檢中心門口，風卷著幾片枯葉從腳邊掠過。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王磊剛發來的信息，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張檢測報告。灰蒙蒙的天壓在頭頂，他感覺胸口像被什么壓著，沉得喘不過氣。

他沒有回醫院，而是直接騎車去了老張頭那兒。老張頭正蹲在修車鋪門口擰螺絲，看到趙陽進來，抬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遞了過來。

趙陽接過紙條，那串字符依舊陌生又刺眼：X-73B 214°。

“你兒子最近真的在跟什么人聯系？”他問。

老張頭點點頭，手里的扳手“咔噠”一聲擰緊了最后一顆螺絲，“他說是深圳那邊的朋友，做外貿的，但語氣不對，像是在遮掩什么。”

趙陽沒再問，把紙條塞進口袋，轉身朝防空洞方向走去。

洞口被雨水沖刷得更加破敗，碎石堆了半人高。他和老張頭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勉強清理出一條能通行的路。趙陽喘著氣，額角的汗滑進眼睛，他抬手一抹，掌心全是泥。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扛。”老張頭拍了拍他的肩，“別把自己逼太狠。”

趙陽沒說話，只是攥緊了口袋里的紙條，鉆進了洞口。

洞內比上次更潮濕，霉味濃得嗆人。他打開手電，光束掃過墻上斑駁的俄文標識，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回蕩。王磊已經在等他，手里拿著幾張從舊筆記本上撕下的紙頁。

“我找到了這個。”王磊遞過來一張泛黃的日志殘頁，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俄文，“翻譯出來大概是‘實驗體編號：L.Y.，代號‘青鳥’，負責數據封存與轉移’。”

趙陽盯著那個代號，心跳漏了一拍。“L.Y.”——李悅的俄文名縮寫。

“她母親……”王磊低聲說，“可能不只是個普通的家屬。”

趙陽沒有說話，只是接過那張紙，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筆記本里。

“繼續找。”他說。

兩人沿著通道深入，終于在盡頭處找到一扇半掩的鐵門。趙陽掏出紙條，對照著那串字符，在門鎖上撥動了幾次。咔噠一聲，門開了。

門后是一間狹小的房間，地上堆著幾個破舊的鐵皮箱。王磊翻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夾著一張照片——一位蘇聯女性抱著嬰兒，站在防空洞入口。

“這是……李悅母親？”趙陽低聲問。

王磊點點頭，翻到筆記本最后一頁，上面寫著：“留給下一代。”

趙陽的手指在那幾個字上停了許久。

“這不是普通的布料。”王磊低聲說，“它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某種……用途。”

趙陽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角落里那件灰撲撲的防護服。

“讓我來試。”王磊主動開口。

趙陽皺眉，“你瘋了？”

“總得有人試。”王磊已經脫下外套，“如果這東西真的能隔絕輻射，那就說明張德彪他們不是在賣衣服，是在做別的事。”

趙陽還想說什么，但王磊已經套上了那件防護服，拉上拉鏈，扣好頭罩。

他站在房間中央，像個孤零零的影子。

“你確定？”趙陽問。

王磊點頭，深吸一口氣。

他走向墻角一臺老舊的儀器，按下按鈕。幾秒后，警報聲驟然響起，刺耳的聲音在洞內回蕩。

“快關掉！”趙陽沖過去，一把切斷電源。

房間里恢復寂靜，只有王磊粗重的呼吸聲。

“感覺怎么樣？”趙陽問。

王磊慢慢摘下頭罩，臉色有些發白，“有點暈，但還能撐住。”

趙陽伸手扶住他，“別逞強。”

王磊苦笑，“至少我知道了，這布料不是普通的布。它真的能隔絕輻射。”

趙陽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張德彪他們在做的，不是普通的走私。”王磊低聲說，“他們是在轉移某種核防護材料。”

趙陽的手指在防護服上摩挲了一下，衣領內側果然縫著一張小紙條。他小心地撕下來，上面寫著一行模糊的俄語：“留給下一代。”

他把紙條折好，放進筆記本里。

“我們得繼續查。”他說。

趙陽站在碼頭邊緣，夜色沉沉，遠處的集裝箱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他穿著一件舊工裝，混在搬運工中間，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貨柜之間。

他記得錄像帶上那輛貨車的車牌號，也記得集裝箱編號是“RFX-9”。他一路比對，終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個編號的集裝箱。

他蹲在貨柜旁，借著陰影掩護，掏出相機，拍下了集裝箱側面的標志。

“輻射警報”四個字清晰可見。

他心跳加快，手指微微發抖。

他繼續查看，終于在集裝箱底部發現了一個模糊的印章圖案——一個蘇聯徽章的輪廓。

趙陽屏住呼吸，迅速記下運輸路線和車牌號，然后悄然退到暗處。

他靠在集裝箱邊，心跳漸漸平穩。

“他們真的在做核防護材料的走私。”他低聲自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筆記本，里面夾著那張紙條、那張照片、那張檢測報告。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風從海面吹來，帶著咸腥味。趙陽的腳步堅定，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他知道，他已經離真相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