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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活著的規矩

出了凌霄寶殿,自有仙家與他交好。

敖烈雖婉拒諸位仙卿上門做客,卻是遞予拜帖,給足了對方面子,事畢一邊往天河邊走,一旁掂量著這仙金。

敖烈掂量著去哪尋個合適的物件補上那龍椅的缺口。

這補缺口的材質最好尋得是龍輦,可一來斧不在手,二來挖肉補瘡,再觸龍顏,這族譜怕是要薄那一沓……

他心下暗忖:陛下日日瞧著那硌手的缺口,早晚要生出嫌隙,這好不容易結下的善緣,可不能就此斷了。

敖烈便在三十三重天各府司瞎晃悠尋覓仙金。

自這龍椅一鬧,那凌霄寶殿內,玉帝屏退左右,從王靈官手中接過那柄闖禍的開山斧。

理兒是在理兒!

可斧身古樸,卻重若千鈞,壓在他心中更是沉重,臉上頗有些掛不住。

他越瞧越不是滋味,索性擺駕瑤池,尋西王母去了。

瑤池仙霧氤氳,暖融如春,與凌霄殿的肅穆截然不同。

玉帝揮退仙娥,將那開山斧往云案上一擱,對著正在賞玩仙葩的王母便嘆道:“御妻,你是未曾見得!當年那猴子鬧天宮,也不過是掀翻了桌案,打到了殿外,今日這敖烈,可是提著斧頭徑直上了丹陛,當著朕與滿殿仙卿的面,‘咔嚓’一下!”

他比劃著,語氣里滿是委屈,“朕這龍椅……他就那么劈了!他可曾將朕這個三界之主放在眼里?”

“那王靈官也是,當年他率領一眾靈官,能將那猴頭擋在凌霄殿外,今日卻讓這膽大包天的小龍得了手,唉!”

言罷,他習慣性地頓了頓,等待一旁溫言軟語的安慰。

然而,周遭只有仙泉潺潺之聲。

玉帝詫異側目,只見王母娘娘依舊從容,纖指輕撫花瓣,并未如往常般接話。

玉帝不由奇道:“御妻?莫非……你覺得朕連生這點氣也不該?”

王母這才緩緩抬眸,唇角含著一絲笑意,輕輕頷首:“不錯,陛下這氣,生得確實不該。”

“這從何說起?”玉帝愕然,“他砸了朕的龍椅,朕還不能生一生氣了?”

“自那猴頭被壓五行山下后,陛下確已許久未曾如此動過真性情了。”王母聲音溫婉,卻字字清晰,“有變化,總是好的,至于緣由……敖烈那孩子,早已向本宮請示過了,本宮也已代陛下允了,我也請示過陛下了呀!”

“你允了?我也允了!”玉帝更懵了,“你允了他什么?”

“允他借女仙之力,撫慰蒼生,經營那花船啊。”王母答得理所當然,“女子至柔,最是契合那承載眾生因緣的花船,

陛下不一直想緩和與你那外甥楊戩、還有瑤姬妹子的關系么?

在那船上,你不再是玉帝,他只是你外甥,瑤姬也只是你妹子,褪去天規枷鎖,家長里短間,堅冰或可消融幾分。”

她頓了頓,眼波流轉,看向玉帝:“敖烈此舉,既慮及你的三界大業,又周全了你的家事私情,陛下,還有何不滿足的呢?”

玉帝如遭雷擊,怔在當場。

是啊,如此簡單的道理,他怎么就沒想到?

只盯著那龍椅的缺口,卻忘了放眼望去更廣闊的天地。

他下意識地內視己心,只覺靈臺一陣清明,仿佛一直有陣陣清風拂過迷霧……

“老君!”玉帝猛地一拍云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是了!是這老倌的清風在攪動朕的心神!迷霧遮眼,朕說今日怎如此意氣用事呢,坑了朕一道!”

“大智若愚,難得糊涂,陛下,您就偷著樂吧,老君此舉甚好!”

“陛下……”

正在此時,一值殿神將匆匆入內,也顧不得禮儀,疾步上前附在玉帝耳邊低語了幾句。

玉帝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猛地站起身:“你說什么?斬龍臺被水官大帝調走了?說是給朕補龍椅?還恰好讓老君的青牛背走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一把將桌上的開山斧塞到王母手里:“御妻,這斧頭你收著!砍多少,全憑你的心意便是!朕得速去兜率宮!”

王母接過斧頭,看他火急火燎的模樣,忙道:“陛下,何事如此驚慌?慢些!”

“慢不得!”玉帝的聲音已從瑤池外傳來,

“再慢,怕是連斬龍臺都要被他們給拆沒了!朕這哪是丟了一角龍椅,朕怕是連家里的鍋碗瓢盆都要保不住了!”

王母侍弄花草的手頓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她看著那并蒂蓮葉上晶瑩的露珠,喃喃道:

“你們這動作可要快些,陛下他要趕來興師問罪了。”

“老話講得好,窮則變,變則通,這離恨天也該有點變化了。”

……

另一邊得到通風報信的敖烈已然將斬龍臺扔進了八卦爐中,美曰其名是重新煉制,實則是為薅下一塊,來補那龍椅。

也是沒轍了,那映照萬千的法門,老君雖使了個小法術將那心中茫然吹向玉帝,卻只能遮蔽他那元神一瞬。

敖烈心里那點小盤算又怎么會瞞得過玉帝,他思索再三,不如借機發揮,那斬龍臺置于一旁,無龍問津,恰好碰見了水官大帝,便試著提議重新筑一筑,沒想到他老人家便答應了。

又恰巧遇太上騎青牛,這物件本就是從他的兜率宮里煉出來的,便讓青牛運回,扔進了金爐之中。

只見那八卦爐中三昧真火熊熊燃燒,昔日威嚴森冷的斬龍臺已在爐中漸漸軟化、熔融,發出陣陣低鳴。

那不是金石之聲,反倒似無數龍魂在地魂牽引下的哀泣與咆哮!

敖烈與太上老君立于爐前,爐火映照著一老一少兩張神色凝重的臉龐。

“壞了。”敖烈眉頭緊鎖,“光想著給它換個形狀,卻忘了這斬龍臺里還羈押著歷代罪龍被斬時徘徊的地魂!

臺子一熔,這些無主的地魂沒了憑依,若散入天河乃至三界,怨念糾纏,必成禍患!”

老君拂塵輕掃,并未言語,似在等他決斷。

敖烈目光一凜,沉吟片刻道:“老君,不如便將這龍魂地魄,鑄入小龍這的懸水槍之中!”

他喚出長槍轉向老君,聲音鏗鏘:“此舉,絕非為龍族脫罪!天道昭昭,善惡有報,即便沒了斬龍臺,還有斬神臺、斬妖臺,照樣斬得世間一切罪孽!”

“然,水族興浪,禍害最深的亦是水族生靈,吾既掌天河,統御水元,便容不得水族自身作亂,擾了這水系太平!”

“這柄新槍,便叫它龍罰!若再有龍族子弟敢興風作浪、禍亂蒼生,無需押赴刑場,吾便以這龍罰槍,親自送他們一程!既能瞬滌其罪,免其地魂滯留之苦、怨氣積聚之患,亦可防這些地魂逸散,再攪風波!”

“自此,吾便是這行走的斬龍臺!龍族之罪,由龍族親自清算,亦算得其所哉!”

敖烈一番話擲地有聲。

老君聽罷,古井無波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

老君眸光深邃,“若有朝一日,龍君心慈手軟,欲包庇同族,又當如何?”

看似隨意一問,實則卻是扼住了法與情的咽喉。

敖烈聞言一笑,側耳傾聽爐中龍魂哀嘯,淡然道:“老君說笑了。”

“就算我答應,這槍里熬著的萬千地魂,也不答應。”

“憑什么罪者可逍遙,而伏法者卻要永受煎熬?這口怨氣,它們咽不下的。”

“有時,這純粹的怨氣本身,便是活著的規矩!”

“此法酷烈,卻正是道法自然,惡因惡果,怨魂索債,天經地義,我非主宰,不過是順了這番因果,成了這自然的一部分罷了。”

忽聽得兜率宮門口傳來一陣清晰的拍掌之聲!

“好!好一個龍族之罪,龍族清算!好一個活著的規矩。”

玉帝撫掌大笑,邁步而入,臉上哪還有半分在瑤池時的委屈與急切,唯有滿眼的激賞與欣慰。

“敖愛卿,你能有此覺悟,朕心甚慰!如此,這斬龍臺熔得值!熔得好!”

玉帝行至爐前,看著爐內輝光,“與其留一死物震懾,不如得一活器執法。以罪龍之魂,鑄執法之刃,鎮龍族之氣運!妙極!”

他拍了拍敖烈的肩膀,笑道:“朕方才還擔心你這鍋碗瓢盆都要拆沒了,沒想到,你是給朕煉出一柄懸在水系眾生頭頂的利劍!此乃大善!”

玉帝又看向老君,笑道:“老君,你這清風,吹得朕靈臺清明,也吹得我天庭,多了幾分銳氣與擔當啊!”

老君這才微微一笑,拂塵一擺,指向八卦爐:“陛下既已首肯,老道便開爐煉器了!”

話音落,爐火驟然暴漲,龍吟槍鳴交織,一件注定要震懾三界水族的至寶,即將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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