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委員會會議室內,氣氛劍拔弩張。
守舊派議員們占據了左側長桌,中間派則忐忑地坐在右側。
托馬斯坐在首席位置,面色平靜地翻閱著一份文件。
“諸位,”吉布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鑒于阿斯特市長遇刺重傷,我提議立即進行臨時市長選舉!”
“附議!”范德比爾特高聲道,“同時,我們必須嚴厲譴責新英格蘭獨立派的暴行!《自由貿易法案》必須暫緩!”
會議室頓時嘈雜起來,守舊派議員們紛紛叫嚷著支持。
托馬斯輕輕敲了敲桌面,待安靜后,他看向吉布斯:“你確定要現在選舉?”
“當然!”吉布斯斬釘截鐵,“這是程序!”
托馬斯點點頭,突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那么,按照程序,我們應該先確認阿斯特市長是否真的無法履職?!?
吉布斯一愣:“什么意思?”
托馬斯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會議室大門:“市長先生,您覺得呢?”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大門緩緩打開——理查德·阿斯特四世完好無損地走了進來。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
吉布斯的臉色瞬間慘白,范德比爾特手中的文件滑落在地,莫里斯則像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
“這……這不可能!”吉布斯失聲叫道,“你明明被刺殺了!”
阿斯特冷笑一聲:“看來吉布斯先生對我的‘死訊’很確定啊?!?
托馬斯站起身,聲音冰冷:“因為刺殺本就是他們策劃的。刺客皮特斯已經招供,指使他的人戴著一枚銀戒指?!?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范德比爾特——他的右手正下意識地遮住左手上的銀戒。
富蘭克林博士適時拿出一份供詞:“這是皮特斯的親筆證詞,詳細記錄了范德比爾特家族如何收買他,如何策劃這場刺殺市長、栽贓新英格蘭獨立派的丑聞。”
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
中間派議員們紛紛站起,憤怒地指責守舊派的卑劣行徑。
吉布斯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這是誣陷!總督和阿斯特串通一氣,想要鏟除異己!”
“是嗎?”托馬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你昨晚寫給莫里斯的密信,上面明確提到‘等阿斯特死后如何分配市政權力’。需要我當眾宣讀嗎?”
吉布斯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兩步,再也說不出話來。
阿斯特環視眾人,聲音鏗鏘有力:“現在,還有人要提議重選市長嗎?”
會議室一片死寂。
托馬斯滿意地點點頭:“那么,我宣布《紐約港自由貿易區法案》即刻生效。至于范德比爾特、吉布斯等人——”
他看向早已守在門口的衛兵:“以叛國罪逮捕?!?
當守舊派被押出市政廳時,廣場上的市民得知真相后,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自由貿易的消息如同春風般迅速傳遍全城,碼頭上,工人們已經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新英格蘭商船做準備。
阿斯特站在窗前,望著繁華的街景,突然對托馬斯說道:“這場戲演得不錯?!?
托馬斯微笑:“合作愉快,市長先生?!?
……
1832年11月,紐約總督府。
壁爐里的火焰噼啪作響,托馬斯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飄落的初雪。
紐約的冬天來得比倫敦更早,寒風卷著細碎的雪花,在總督府的花園里鋪上一層薄薄的銀白。
桌上攤開的文件顯示著東印度公司最新的商業報告——吉布斯、范德比爾特和莫里斯家族的產業已被悉數收購,他們的碼頭、倉庫、商船如今都掛上了東印度公司的旗幟。
老霍華德在信中提到,倫敦董事會對此極為滿意,甚至特意為格雷家族保留了可觀的股份。
“父親一定很高興?!蓖旭R斯輕聲自語,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諾森伯蘭伯爵在倫敦的政治影響力,加上東印度公司的財力,讓格雷家族在英帝國的權力版圖上又邁進了一步。
但這份喜悅很快被另一份情報沖淡。
瑪麗安輕叩房門,將一封印有火漆的信函遞了過來:“閣下,查爾斯從波士頓發回的密信?!?
托馬斯拆開信封,快速瀏覽著上面的內容。
查爾斯的字跡工整而克制,但字里行間透露的信息卻令人心驚——阿爾伯特近期頻繁與法國特使會面,地點在波士頓郊外的一處私人莊園。
法國人正在秘密增派軍艦至魁北克,而西班牙駐墨西哥的軍隊也在進行調動。
托馬斯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阿爾伯特這條毒蛇,雖然失去了紐約本土商人的支持,卻轉而與法國人勾結得更深。
法國人想要加拿大以南的土地,西班牙則覬覦著整個東海岸的貿易壟斷權。
如果任由他們聯手,英國在北美的殖民地遲早會被蠶食殆盡。
而最棘手的是——阿爾伯特是西班牙領事,享有外交豁免權。
直接對他下手,等同于向西班牙宣戰。
“閣下,”瑪麗安輕聲問道,“要召集軍事會議嗎?”
托馬斯搖搖頭:“不,對付阿爾伯特,不能用軍隊。”
他走向書架,抽出一本厚重的《歐洲外交史》,翻到標記的一頁。
上面記載了十七世紀荷蘭商人如何利用商業手段瓦解西班牙的海上霸權。
“通知查爾斯,”托馬斯合上書,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要見法國領事?!?
三天后,波士頓法國領事館。
壁爐上方懸掛著波旁王朝的金百合紋章,法國領事讓-路易·杜邦端著白蘭地,似笑非笑地看著托馬斯:“總督閣下突然造訪,真是令人意外?!?
托馬斯沒有碰面前的酒杯,而是直入主題:“杜邦先生,我聽說貴國正在魁北克增派軍艦。”
杜邦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例行換防而已,總督閣下多慮了。”
“是嗎?”托馬斯從懷中取出一份海圖,上面標注了法國軍艦近期的動向,“那么‘光榮號’戰列艦為何不在布雷斯特港,而是停在了圣勞倫斯河口?”
杜邦的臉色終于變了:“您這是何意?”
“我只是好奇,”托馬斯語氣平靜,“法國為何對一片冰天雪地如此熱衷?除非……”他頓了頓,“你們想要的不僅是加拿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