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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京華風云與暗潮洶涌

顧晏辭隱匿在京城的第三十日,一場不大不小的雪落了下來。細密的雪沫子沾在青灰色的瓦檐上,給這座剛經歷過權力洗牌的都城,覆上了一層短暫的靜謐。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人知道,這靜謐之下,是怎樣洶涌的暗流。

他此刻正坐在城南的“聽雨樓”里,臨窗的位置能望見街對面的吏部衙門。二樓雅間的門虛掩著,既能聽清外面的動靜,又能確保談話不被外人聽見。對面坐著的是前禁軍統領,如今被四王爺貶為城門校尉的老部下,姓陳。

“將軍,您是不知道,這幾日四王爺府里車水馬龍,六部的官員去了大半。”陳校尉壓低聲音,端起茶杯的手微微發顫,“他明著是請大家‘賞雪’,實則是逼大家站隊。昨天戶部李侍郎沒去,今天就被人查出‘貪墨’,這會兒已經關進大牢了。”

顧晏辭指尖捻著茶杯蓋,輕輕撇去浮沫,目光落在窗外紛飛的雪花上:“他急了。”

“能不急嗎?”陳校尉苦笑,“太子殿下雖然被軟禁,可朝中還有不少老臣心向太子。四王爺想在正月里動手,就得先把這些人清理干凈。”

正說著,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喧嘩。顧晏辭透過窗縫望去,只見一隊身著黑衣的衛兵正驅散街上的行人,簇擁著一頂八抬大轎往這邊來。轎簾上繡著金線蟒紋,是四王爺的儀仗。

“他怎么來了?”陳校尉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往桌下縮了縮。

顧晏辭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別怕,他不是沖我們來的。”他認出轎子后面跟著的幾個官員,都是掌管京畿防務的,“他是去見兵部尚書,想調城外的駐軍入城。”

陳校尉恍然大悟:“難怪最近城門查得緊,原來是想把城外的兵調進來!那可是三萬鐵騎,要是真讓他調進來,京城就徹底成他的天下了!”

顧晏辭沒說話,只是眼底的寒意更甚。他知道,必須阻止這件事。一旦城外的鐵騎入城,別說營救太子,他們這些潛伏的人,怕是連藏身之地都難有。

送走陳校尉后,顧晏辭立刻回了客棧。張恒正在收拾東西,見他回來,連忙道:“將軍,剛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在東宮‘突發惡疾’,四王爺已經讓人去請御醫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想趁機對殿下動手!”

“備馬。”顧晏辭拿起墻上的劍,“去東宮。”

“將軍不可!”張恒攔住他,“東宮現在就是龍潭虎穴,四王爺的人肯定守在那里,就等您自投羅網!”

“我知道。”顧晏辭眼神銳利如刀,“但恩師不能出事。”

他換上一身普通衛兵的服飾,混在東宮外圍的巡邏隊里。昔日熟悉的宮墻如今戒備森嚴,每五步就有一個衛兵,腰間的刀鞘擦得锃亮,顯然是精銳。他繞到東宮后側的角門,那里曾是他當值時偷懶抽煙的地方,有塊松動的墻磚。

剛摸到墻磚,就聽見身后傳來低喝:“誰在那里?”

顧晏辭側身躲進陰影,反手甩出枚石子,打在對方的膝蓋上。那衛兵悶哼一聲,剛想呼救,就被他捂住嘴拖進暗處:“是我。”

衛兵看清他的臉,眼睛瞬間瞪圓——竟是當年跟著顧晏辭出生入死的親兵,王虎。

“將……將軍?”王虎又驚又喜,聲音都在發顫。

“噓。”顧晏辭示意他噤聲,“里面情況怎么樣?”

“殿下被關在寢殿,四王爺派了個太醫‘診治’,其實是監視。”王虎壓低聲音,“屬下剛才聽見那太醫跟外面的人說,‘時辰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顧晏辭心里一緊:“帶我進去。”

王虎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將軍跟我來!出了事屬下擔著!”

他借著巡邏的名義,把顧晏辭帶到寢殿附近的偏房。透過窗縫,能看見太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個太醫正拿著針,似乎要扎下去。

“住手!”顧晏辭推門而入,劍已出鞘。

太醫嚇了一跳,手里的針掉在地上:“你……你是誰?”

“要你命的人。”顧晏辭劍指太醫,“四王爺讓你來做什么?”

太醫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只是奉命給太子殿下施針,沒別的意思……”

“這針里摻了什么?”

太醫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

“將軍,別跟他廢話。”王虎從外面進來,手里拿著個藥瓶,“屬下在他房里搜出來的,是‘牽機引’,無色無味,讓人慢慢衰弱而死,查不出來。”

顧晏辭一腳踹翻太醫:“拖下去,好好‘審’。”

他走到床邊,握住太子的手,入手冰涼。太子緩緩睜開眼,看見他時,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你來了。”

“屬下救駕來遲。”顧晏辭聲音哽咽。

“不遲。”太子喘了口氣,“四王爺以為除掉我,就能高枕無憂了,他卻不知道,我手里還有一張牌。”他從枕下摸出個蠟封的小冊子,“這是他勾結外敵的證據,還有邊關將領的名單,有了這個,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顧晏辭接過小冊子,入手沉甸甸的。

“但現在不能動。”太子按住他的手,“他的黨羽還在,貿然拿出證據,只會打草驚蛇。你得先聯絡那些被他打壓的老臣,還有京畿大營的趙將軍,等時機成熟……”

話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喧嘩。王虎跑進來:“將軍,四王爺帶人來了!說是聽見寢殿有動靜,親自來看看!”

顧晏辭當機立斷:“王虎,你帶殿下從密道走,去城西的破廟等我。”他對太子道,“恩師,這里交給我。”

“不行!”太子搖頭,“你不能留下!”

“我留下才有勝算。”顧晏辭將小冊子塞給王虎,“快走!”

王虎咬咬牙,背起太子從密道離開。顧晏辭則吹滅燭火,躲在門后。

很快,四王爺帶著人沖了進來,火把照亮了他猙獰的臉:“太子呢?顧晏辭,我知道你在這里!滾出來!”

顧晏辭從門后走出,劍指四王爺:“我在這里。”

“好,好得很!”四王爺拍著手,“果然是你!當年讓你僥幸逃脫,這次我看你往哪跑!”

“就憑你這些酒囊飯袋?”顧晏辭冷笑一聲,劍隨身走,瞬間就砍倒了兩個衛兵。

四王爺的人雖然多,卻沒人是顧晏辭的對手。他的劍快如閃電,招招致命,很快就殺開一條血路。四王爺見狀,親自提刀上前:“顧晏辭,今日就讓本王替你那死鬼爹,好好教訓教訓你!”

兩人戰在一處。四王爺的刀法大開大合,卻華而不實;顧晏辭的劍法則招招狠辣,招招直擊要害。幾十個回合下來,四王爺漸落下風,被顧晏辭一劍挑掉頭盔,露出里面的禿頂。

“你敢辱我!”四王爺氣急敗壞,招呼所有人,“給我上!殺了他賞黃金千兩!”

衛兵們像潮水般涌上來。顧晏辭且戰且退,心知不能戀戰,瞅準個空隙,翻身躍上屋頂,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里。

四王爺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氣得一腳踹翻旁邊的桌子:“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還有太子,要是找不到人,你們都給我陪葬!”

顧晏辭一路疾奔,身后的追兵緊追不舍。他拐進條窄巷,忽然被人拉住:“將軍,這邊!”

竟是張恒帶著幾個舊部,牽著馬等在那里:“快上馬!屬下已經安排好了,從北門走!”

顧晏辭翻身上馬,回頭望了眼燈火通明的東宮,心里默念:恩師,一定要平安。

馬隊疾馳出北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身后的京城依舊燈火璀璨,卻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隨時可能吞噬一切。

張恒在旁邊道:“將軍,咱們現在去哪?去找王虎和太子殿下嗎?”

顧晏辭勒住馬,望著天邊的殘月:“不。去京畿大營。”

“去大營?”張恒一愣,“那里都是四王爺的人……”

“不全是。”顧晏辭眼神堅定,“趙將軍是我當年的袍澤,他不會真的歸順四王爺。我們去給他送份大禮,讓他知道,該站隊了。”

他從懷里掏出那枚太子給他的令牌,月光下,令牌上的“忠”字熠熠生輝。

前路依舊兇險,京華的風云才剛剛開始。但顧晏辭知道,他沒有退路。為了恩師,為了那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也為了島上等待他的人,他必須贏。

夜色深沉,馬蹄聲敲打著凍土,朝著京畿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京城的燈火在身后越來越遠,卻像烙印般刻在顧晏辭的心里——他知道,只有徹底平定這京華的風浪,他才能真正踏上歸途,回到那個有林薇、有孩子、有煙火氣的家。而在此之前,他必須握緊手中的劍,劈開這重重迷霧,殺出一條通往光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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