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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寒刃破甲

銀甲騎士的長矛刺破風雪的瞬間,老陳猛地將云澈往山洞深處推去。木杖上的銅環驟然炸響,三道墨綠色的光刃從杖尖迸發,擦著查爾斯的鎧甲飛掠而過,在巖壁上鑿出三道深溝。

“走密道!”老陳的吼聲混著骨骼碎裂的脆響——查爾斯的長矛已經穿透了他的肩胛。老者卻像感覺不到疼痛,反手抓住矛桿,另一只手將青銅令牌塞進云澈掌心,粗糙的指腹在他手背上用力按了按,“令牌背面有凹槽,對上守林人腰間的紋章……”

話語被噴涌的血沫打斷。查爾斯手腕輕旋,長矛在老陳體內攪出團血花。云澈眼睜睜看著那枚刻著“云”字的令牌從老者手中滑落,在火光里打著旋墜向地面,突然想起今早云溪用凍得發僵的小手,替他拂去肩頭雪粒時,指尖殘留的溫度。

“溪兒抓緊!”他一把將妹妹背到背上,短刀在掌心攥得發白。密道入口藏在洞壁的陰影里,老陳剛才推倒的干草堆下露出塊松動的石板。可查爾斯的銀甲已經擋住了去路,金褐色的眼瞳里跳動著狩獵般的興奮,像極了北坡坳冬天捕食的狼。

“想走?”查爾斯輕笑一聲,左手憑空握住柄閃爍著寒光的細劍。劍身上纏繞著淡青色的紋路,與云溪后心的冰疙瘩同出一轍,“你爹當年就沒逃過這一劍,你覺得自己能例外?”

云澈的腳步驟然頓住。父親墜崖的畫面突然撞進腦海——王大夫說他是被猛獸啃噬得面目全非,可此刻看著那柄細劍,他忽然明白,那所謂的摔死,不過是被劍刃切開喉嚨后的偽裝。小時候父親總愛把他架在肩頭,用胡茬蹭他的臉,說長大了要教他一套劍法,能劈開最硬的冰。

“哥!”云溪的驚呼拽回他的神思。三柄長矛已經從三個方向刺來,矛尖的寒光在離他咽喉三寸處驟然凝固——不知何時,云溪的發絲染上了霜白,那些飄落的雪沫在她周身凝成道半透明的冰墻。小女孩的下巴擱在他肩頭,呼吸帶著冰碴般的涼意,卻固執地把小臉貼在他的頸窩,像只受驚的小獸尋求庇護。

“別碰我哥。”她的聲音還帶著奶氣,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倔強。云澈的心像是被溫水浸過,哪怕后背抵著冰冷的巖壁,也暖得發脹。他反手拍了拍妹妹的小腿,用只有兩人能懂的力道示意“別怕”。

“有意思。”查爾斯挑眉輕笑,細劍輕挑便擊碎了冰墻。可碎冰落地的瞬間,云澈突然發現那些冰晶里浮著淡淡的金色絲線,與青銅令牌上滲出的光芒如出一轍。那是云溪偷偷塞給他的紅薯干碎屑,剛才急著躲長矛時從懷里漏出來的——這丫頭總怕他路上餓著,哪怕自己虛弱得站不穩,也不忘把口糧分給他。

就是現在!

他借著冰屑飛濺的掩護,拽著云溪撲向石板。短刀插進石縫用力一撬,密道里立刻傳來呼嘯的冷風,像是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嘶吼。老陳的慘叫聲突然拔高,云澈回頭時,正看見老者的木杖被查爾斯踩碎,銀甲騎士的長矛接二連三地刺進他的胸膛。

“哥,他在看我們。”云溪突然小聲說。云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老陳正用最后一絲力氣朝他們擺手,嘴角甚至還掛著笑,像極了每次送他們兄妹離開藥鋪時,總會塞給云溪顆糖的慈祥模樣。

“記住!圣鎧之心在……”老陳的話沒能說完,頭顱便無力地垂落。可他最后望向云澈的眼神里,分明藏著某種決絕的暗示——那眼神,像極了父親臨終前把短刀塞進他手里時的鄭重,仿佛握住的不是武器,而是整個家的重量。

“爹的畫!”云澈猛地想起木箱底層的卷軸。那時他只看到金色森林與面具人,卻沒注意畫軸末端繡著朵半開的雪絨花——與密道入口的巖畫紋路分毫不差。云溪的小手突然在他掌心畫了個圈,那是他們小時候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我知道了,跟你走”。

“抓住他們!”查爾斯的怒吼從身后砸來。云澈拽著云溪沖進密道,黑暗瞬間吞沒了兩人的身影。洞壁上的濕滑苔蘚刮得手心生疼,他卻不敢放慢腳步,只能死死盯著令牌背面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正沿著密道延伸,在轉角處匯成道細長的光軌。云溪的小手始終攥著他的衣角,哪怕被碎石絆倒也不吭聲,只是把他抓得更緊,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哥,你喘得好厲害。”她忽然踮起腳尖,用凍得發紅的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自己能走,真的。”

“胡說。”云澈喘著氣把她往上托了托,“你昨天還說要騎大馬,這點路算什么。”他故意說得輕松,膝蓋撞到巖壁的疼卻讓他齜牙咧嘴。云溪卻像是看穿了他的逞強,小手順著他的胳膊滑下來,悄悄捂住他撞傷的地方,掌心的涼意竟奇異地緩解了痛楚。

查爾斯的笑聲像附骨之疽般追著腳后跟:“密道盡頭是萬丈懸崖,你們跑不掉的!”

云澈突然停在光軌消失的地方。洞壁上的雪絨花巖畫正在發燙,他試著將青銅令牌按上去,凹槽與紋路嚴絲合縫。只聽“咔嗒”輕響,整面巖壁竟緩緩向內轉動,露出片被月光照亮的平臺。

寒風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平臺外是深不見底的云海,遠處星輝城的輪廓在云層中若隱若現,圣鎧圣殿的尖頂閃爍著冰冷的銀光。而平臺邊緣的雪地里,插著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劍穗處的紋路,與父親的短刀、青銅令牌完全一致。

“那是爹的劍!”云澈心頭劇震。他剛要伸手去拔,云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手指向劍刃反射的月光——那里站著個穿灰衣的身影,弓弦正對著追出密道的查爾斯。小女孩的指甲嵌進他的掌心,帶著點怕癢的顫抖,卻固執地不讓他亂動,仿佛天生就有預知危險的本能。

箭矢破空的剎那,查爾斯的細劍詭異地彎折成弧。箭簇擦著銀甲飛過,在巖壁上炸出團火星。灰衣人悶哼一聲從陰影里摔出來,兜帽滑落,露出張布滿刀疤的臉——竟是藥鋪的老掌柜。

“守林人果然是你。”查爾斯笑著甩動細劍,青紋如活蛇般游走,“可惜老了,手都抖了。”

老掌柜咳出口血,強撐著弓弦再拉:“十五年前沒射死你,今天正好補一箭!”

云澈趁機將云溪護在身后,雙手握住那柄銹劍。劍身在掌心發燙,仿佛有股沉睡的力量正在蘇醒。他想起父親留在短刀刀柄上的刻痕,那些看似雜亂的紋路,此刻竟與腦海中閃過的某種韻律重合——那是無數個冬夜,他抱著發燒的云溪,在灶膛前哼的安眠曲,沒想到此刻竟成了凝聚心神的法門。

“嗡——”

銹劍離鞘的瞬間,云澈聽見聲悠長的鳴響。劍身上的銹跡寸寸剝落,露出底下流轉著金光的劍身。查爾斯的瞳孔驟然收縮:“圣鎧碎片!這老東西居然把它藏在這兒!”

銀甲騎士的長矛如暴雨般刺來。云澈本能地揮動長劍,金光與矛尖碰撞的剎那,他忽然看清了騎士鎧甲的縫隙。云溪的小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像只受驚的小獸把臉埋在他背上,卻在他每次揮劍的間隙,悄悄拽拽他的衣角,提醒他左邊有破綻——這丫頭總能在最緊張的時候,保持著超乎年齡的冷靜。

“哥,右后方!”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精準。云澈旋身揮劍,正好格開從暗處刺來的長矛。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教她數數,數到三就躲貓貓,現在她數著數提醒他躲長矛,倒像是場兇險的游戲,只是賭注是性命。

長劍橫掃,三名騎士的長矛同時斷裂。云澈這才發現,金光并非來自劍身,而是從自己掌心涌出——青銅令牌正透過皮肉散發光芒,與長劍共鳴成陣。老掌柜趁機射出第二箭,這次正中查爾斯的肩胛,銀甲應聲裂開道縫隙。

“找死!”查爾斯怒吼著擲出細劍。青紋在空中織成網,眼看就要將老掌柜罩住,云溪突然掙脫云澈的手撲了過去。小女孩的掌心綻放出團白霧,竟將青紋凍成了冰雕。她的嘴唇凍得發紫,卻扭頭沖云澈笑,眼睛彎成受傷的月牙:“哥你看,我也會保護人了,像你保護我那樣。”

“寒蝕之力……覺醒了。”查爾斯的語氣里帶著狂喜,“不愧是用圣鎧之心培育的容器!”

云澈這才注意到,云溪后心的冰疙瘩正在融化,淡青色的霧氣順著她的指尖纏繞上長劍。金光與白霧交織成螺旋,銹劍突然暴漲至丈許長,劍刃倒映出整片星空——那是柄真正的圣鎧之劍。老掌柜趁機射出第二箭,這次正中查爾斯的肩胛,銀甲應聲裂開道縫隙。

“快帶她走!”老掌柜用身體擋住騎士的沖鋒,弓弦崩斷的脆響里混著骨骼碎裂聲,“圣殿的地基下,藏著能救她的東西!還有……留意那些戴銀鈴的侍女,她們不全是敵人!”

長劍帶著云澈和云溪騰空而起的瞬間,他回頭看見老掌柜被長矛刺穿的身影。查爾斯站在平臺邊緣大笑,金褐色的眼瞳里映著漫天風雪:“去星輝城吧,我在圣殿等你們。記得帶上祭品——你妹妹的命,換你爹藏起來的秘密,很劃算的交易。”

風聲在耳邊呼嘯。云澈緊緊抱著云溪,任由圣鎧之劍載著他們穿越云海。小女孩在他懷里輕輕顫抖,卻伸出小手幫他擦去臉上的雪沫,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衣滲進來,熨帖著他凍得發僵的皮膚。

“哥,我好像不冷了。”云溪的聲音帶著困惑,小手指著冰晶上浮現的紋路,“這些畫,和爹的畫里一樣。”她的指尖劃過他的下巴,那里有剛冒出來的胡茬,扎得她咯咯直笑,“哥長胡子了,像個小老頭,以后就叫你老云澈好不好?”

云澈低頭望去,只見冰晶鎧甲上刻著無數星辰軌跡,盡頭是座懸浮在巖漿上的祭壇。祭壇中央插著柄斷劍,劍旁跪著個穿銀甲的人影,背影與父親留在記憶里的模樣漸漸重合。云溪突然指著其中顆最亮的星:“爹說那顆是守護星,會看著我們。等我好了,我們一起畫下來好不好?”

“好。”他握緊妹妹的手,長劍穿透云層朝著星輝城墜落,“圣殿不是終點,是起點。等找到解藥,咱們就回家畫滿一屋子的星星。”

圣鎧之劍的金光劈開城門的剎那,云澈聽見全城的鐘聲同時響起。銀甲騎士在街道兩側列成方陣,長矛斜指天空,像是在迎接他們的到來。查爾斯的笑聲從圣殿尖頂傳來,混著悠揚的管風琴聲,詭異而莊嚴。

云溪突然往他懷里縮了縮,小手揪住他的衣領:“哥,他們的眼睛好嚇人。”她的目光掃過騎士們冰冷的面罩,最終落在圣殿深處隱約晃動的人影上,“那里……好像有好多姐姐。”

云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圣殿回廊的陰影里,確實有幾道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過。有的穿著素白長裙,裙擺繡著銀鈴,走動時發出細碎的聲響;有的則披著與查爾斯相似的黑袍,卻在經過窗邊時,不經意間投來一道好奇的目光,那目光清澈得不像圣殿里的人。他想起老掌柜的話,心中一動。

“不怕。”云澈低頭在她發頂印下輕吻,像無數個夜晚哄她睡覺時那樣,“你數到三,我們就沖進去,跟以前搶糖葫蘆一樣。”他注意到右側廊柱后,一個穿白裙的侍女正悄悄注視著他們,手里端著的藥碗微微晃動,眼神里似乎藏著擔憂。而左側高臺上,一個黑袍少女正倚著欄桿,指尖把玩著枚玉佩,目光在他的圣鎧長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認真地點頭:“一……二……”

長劍落地時,云澈輕輕放下云溪。小女孩的眼睛亮得驚人,后心的冰疙瘩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塊閃爍著微光的印記,形狀與圣鎧之劍的劍柄一模一樣。她學著他的樣子握緊小拳頭,雖然腿還在抖,卻站得筆直。

“哥,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她踮起腳尖在云澈額頭印下輕吻,掌心的白霧突然暴漲,在他身上凝結出套一模一樣的冰晶鎧甲,“爹說過,圣鎧的力量,要用兩個人的心跳才能激活。”她的小手與他的交握,掌心相貼的地方,兩股力量交融成溫暖的光。

圣殿的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云澈握緊長劍,感受著與妹妹同步的心跳透過鎧甲傳來。他的目光掠過那些若隱若現的女性身影——擔憂的侍女、玩味的黑袍少女、還有遠處陰影里一閃而過的、帶著審視目光的金色瞳仁——心中明白,這座圣殿里,除了危機,或許還藏著意想不到的羈絆。

風雪再次席卷大地,卻吹不散冰晶鎧甲上的光芒。云澈牽著云溪走進圣殿的瞬間,聽見無數塵封的記憶在劍中蘇醒,那是歷代圣鎧騎士的吶喊,是父親未能說出口的遺言,更是兄妹倆緊握的手心里,正在生長的希望。云溪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偶爾還會被地磚縫里的花紋吸引,但只要云澈稍慢一步,她就會停下來等,小辮子在鎧甲后晃成雀躍的弧度。

“哥,你看那幅畫!”她指著穹頂的壁畫,上面畫著騎士與巨龍,還有幾位手持法杖、弓箭的女性身影,“比爹畫的好看!那個姐姐的弓箭,和老掌柜的好像!”

“等出去了,讓你畫得比這還好看。”云澈笑著握緊她的手,大步走向那片等待著他們的未知。他知道,前路不僅有查爾斯的陰謀和圣鎧的秘密,那些此刻或明或暗注視著他們的身影,也終將在命運的齒輪下,與他們的軌跡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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