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的事沒讓玻格丹停留太久，反正本來就和他沒關系。在見到安德烈主教親自出手凈化了那位被邪靈所害的竊賊先生后，玻格丹只關注他們口中提到的[懺悔靈]。

寒冷屬性的惡靈嗎……好像有些熟悉。

——根本沒什么需要仔細深挖的，這肯定和那個熱力學大君有關！玻格丹目前碰到過的幾種惡魔生物中，雪人就不用說了，吸血鬼也和冰冷這個概念脫不開干系。

尤其是他們的血液居然可以為長劍鍍上一層冰霜效果的附魔，更加有力地說明了這一點。

玻格丹覺得自己已經無師自通了惡魔學，事實上并不難嘛，反正只是根據它們表現出來的特征分門別類而已。

像是食尸鬼、腐食魔和食人魔，明顯就是一大類邪惡物種。它們都可以歸屬在那個大胃神的旗下，共有的特征是永恒的食欲詛咒。

那受熱力學大君切爾諾伯格，也就是黑神的影響下所誕生的惡魔種族，它們必定也就和冰雪、寒冷、黑暗這些名詞都有勾連。

玻格丹滿意地點點頭，至于說那位格里高利先生什么時候才能再次醒來，他似乎也沒有理由繼續等下去了。

懺悔靈既然懲罰的是犯下了罪行的人，那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品德如此高尚，根本無需害怕。

再不濟，魯塞尼亞教會這邊也不會對惡靈有絲毫放縱的。一旦鎖定了惡靈的具體位置，神官們會身先士卒前去驅散。

誰還能不相信全魯塞尼亞教會最高位的都主教大人呢？他可是那個飽受信徒擁戴的都主教啊。

玻格丹想到安德烈主教高尚的口碑，不由得也點點頭，他帶著伊萬走出了教堂。

能親自看到高位神官施展神術——雖然按他們自己的說辭，是上帝借助神官們的雙手釋放，玻格丹對神術的威力十分放心。

如果說伊萬真有這種資質，那的確是好事……他可是彼得羅精心挑選的侍從，玻格丹本來不指望伊萬能保護自己，但是既然有了這種機會，那他也不介意這樣做。

——

玻格丹走了兩條街。事實上，在東歐寒冷的冬天里，走在魯塞尼亞的街頭并不是一件有多么容易的事情。不過幸運的是，玻格丹現在是[雪人]，他不懼嚴寒，這點兒低溫只能算是他的日常吧。

就是苦了伊萬了，男孩被凍的有點打顫兒，說話都不連續了起來：

“閣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玻格丹也注意到了伊萬的情況：“去吃晚飯。”

“待會兒我點一些熱湯，你別在這冷風里吹壞了就好，安德烈主教那邊還期盼你走上神官的道路呢，可不能折在我手里。”

“……沒事。”伊萬有些怯懦的道，“閣下您想必也不好受吧……我想，要不咱們還是回去算了？”

玻格丹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還真不冷……”

他沒法向伊萬解釋這些事情，怎么向男孩開口說他體質上的特殊呢？尤其是他還被雪人主動襲擊過一次……

“我其實是雪人的同類……？”玻格丹搖搖頭，肯定不能說這種話。

另外，伊萬想要回公寓的想法恐怕也不能滿足。畢竟他還不知道那些瓦拉幾亞大公國的鄰居們的真實身份，若是男孩得知了他們其實都是嗜人血的吸血鬼，肯定再也不敢接近三烏鴉巷一步。

玻格丹把他想說的話都按在了肚子里，他對伊萬詢問道：“去不去吃格魯吉亞菜？我們的資金還很豐裕。”

“是您的資產……”伊萬先是本能的糾正這句話，隨即他點了點頭。

“隨便了。”玻格丹不在乎這個，他懷里揣著一筆大款，雖然說肯定不能胡亂花出去。但至少有這筆錢在，他很安心。

天上又下雪了。

——

“您是……哦，您是科瓦連科同學嗎，您可還記得我？”

玻格丹真沒預料到，這里居然還能撞見熟人。

是他在魯塞尼亞大學的低級藏書室內，遇見的那個學長，還向他借了二十銀幣的——波波維奇。

玻格丹簡單算了算，他以為離借錢的那一天已經過了很久，畢竟這段時間在自己的記憶中發生了太多事情，比如棺材里的少女，腐食魔，獵魔人和吸血鬼等等。結果他扳著手指一算……

力神在上，原來這才是第二天！

那玻格丹就不好意思向波波維奇催款了，這才過了一天，最吝嗇的沙皇國地主也不敢這么找奴隸討債。剛好現在的他手上也還有一筆錢，索性先不管。

“學長，你怎么會在這兒？”玻格丹突然回憶起：”這位學長不是居住在大學的集體宿舍里嗎？”

——并且自己是逃了一天課，他呢？難道他今天下午也是空閑時間？是不是有點過于巧合了？

“我？”波波維奇本來在街上遇見玻格丹就很尷尬，畢竟這位是他的債主。現在聽到此人追問自己，他的臉色就更加一滯：“我得了一些錢……但是……”

學長有些支支吾吾，“但是我不是刻意不償還您的恩情的，玻格丹同學。請您相信我，我只是偶爾放縱一下自己……來市場上，呃，消費一把……”

他緊張得厲害，并且這種理由他也實在沒辦法解釋，“實在很抱歉，求您再寬限我一些日子，要是現在就失去這筆錢的話我會餓死的。請您相信我，我一個月后肯定給您補上。”

玻格丹：“……”

如果欠了一筆債，在街上消費的時候遇見了自己的債主，那的確很尷尬。玻格丹猜測他是害怕自己即刻就將那二十格羅申討回去。然而他事實上并不想這么做，有點黑暗了。

他索性拍了拍波波維奇的肩，示意讓他安心：

“學長你不要擔心，我不會現在就找你討債的。這才第二天呢，我難道是那種很壞很壞的人嗎？”

唉，什么都沒做，但是能寬恕別人的感覺真有點爽吧。

然而就在玻格丹接觸到波波維奇肩膀的那一刻，他發現有些異常。

——他的體溫不對，自己現在的體溫維持在正常狀態，但波波維奇學長的身上簡直能結冰。普通人在這種狀態下早失溫了，他這是怎么回事？

聯想到他說他巧合得來了一筆小錢，玻格丹突然有股不詳的預感，他心中一凜。

“學長吃晚飯了嗎？”

“沒，我到街上來就是想買些吃的。科瓦連科同學，你還有什么事嗎？”

波波維奇還是想離玻格丹遠些，畢竟面對債主誰都會慌亂。

“要不要一起去格魯吉亞餐館？”他拋出了橄欖枝，“我和伊萬正準備去吃晚飯。”

“格魯吉亞菜？”波波維奇趕忙擺了擺腦袋，“那不是我能消費得了的，科瓦連科同學，謝謝你們的邀請，但恕我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