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格丹和都主教大人商討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讓伊萬每周三天，跑到索菲亞大教堂里來旁聽。

實話實說，對于兩大教會神官們掌握的特別技術——即所謂的“神術”，玻格丹一直以來都興趣匪淺。畢竟神官們一定是有著空前強大的統治力，才能使兩大教會的地位屹立不倒。

如果問是什么讓歐洲人活過了黑暗的中世紀，在瘟疫、戰爭和惡魔的剿殺下得以幸免，那信徒們一定會說是上帝的保佑。這句話既是一句客套話，與此同時也是事實……

玻格丹帶著伊萬正欲離開這里，三烏鴉巷今天是暫時不回去了，他還得再觀望兩天赫梅元帥那邊的反應才行。

索性他知道自己要避一段時間的風頭，于是將公寓的積蓄都帶了出來。再加上那位沙皇國外交官瓦西里·蘇斯洛夫莫名其妙的饋贈，現在的玻格丹手上可謂擁有一筆貨真價實的巨款。

光是那六盧布五十戈比，就夠普通人花上一年了。那位富態的外交官還真是出手闊綽，難道這個數目的資金對蘇斯洛夫來說，也只是一次人情？

明天大學里沒有課，但玻格丹決定還是要去一趟。自從和赫梅元帥談過一次后，他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些點子，而這件事的確要向他的學院同學們獲取幫助才行。

“伊萬，去吃晚飯吧。”

他帶著男孩剛走沒兩步，卻聽見一個滿臉愁苦的男人正對著教堂里的神父小聲求助：

“伊戈爾神父，請您幫幫我吧，我被邪靈纏身了……”

玻格丹的腳步一滯，他將視線小心翼翼地往神父和男人那邊挪去，窺見了兩人正在交談的全貌。

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不算太富有，與此同時，他臉上鼻青臉腫，仿佛被什么東西打了一頓。男人的神情看起來想要哭訴，想必他來教堂一定是真正遇到了什么危機。

最初阻攔自己進入教堂的伊戈爾神父微微昂著腦袋，他對男人說的話隔著一定距離，但還是能傳進玻格丹耳朵里：

“先生，您是來懺悔的嗎？”

“是的，神父，我是來懺悔的，我要檢舉我自己的罪行。同時……求你們幫幫我吧，我實在是要活不下去了，老爺。”

神父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經書封皮，慢條斯理地說：“您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之后的內容才是重中之重，玻格丹豎起耳朵，力求能將兩人之間的交談聽得再清晰一些。

哪怕這件事和他無關，甚至最后有可能只是鬧出了一個迷信者的烏龍。玻格丹就權當一個故事聽了，反正待會兒他和伊萬去酒館吃飯，還不知道得聽見多少類似的粗野傳說。

“我叫格里高利·克拉夫琴科，我是一名竊賊，偶爾會闖入別人的家中盜取錢財。神父，我知道這是一份十分不光彩的營生，但是同時我也是力神虔誠的信徒，我來是為了懺悔，關于兩天前在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小偷？玻格丹一驚，他看這位格里高利先生打扮的如此正經，還真想不到他居然是一位特殊行業工作者。

伊戈爾神父聽見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神色突然有些苦惱，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詢問道。

“你偷了什么？”

格里高利依舊很虔誠：

“那天晚上我去了舊城區，趁著夜色闖入了其中一間公寓的房門，我記不清那是在哪條巷子了，請您原諒。我拿走了五十第納爾和一袋子黑面包，然而，接下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神父，請您一定要救我。”

“繼續說。”

“自前天開始，我總感覺有什么在看著我，并且那是一雙十分惡毒的眼睛。如果我不燃起燈光或者壁爐，我甚至會在黑暗里窒息，身體冰冷的發抖。”他說到這兒，身體在瑟瑟發抖。

“可能是你心理在作祟，格里高利先生，人在犯罪之后總會有這種擔憂。或許您該去自首，去贖免自己的罪行。”

“不是這樣！”格里高利·克拉夫琴科崩潰的大叫，整個教堂都聽得清，甚至安德烈都主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伊戈爾神父被他嚇了一跳，甚至想要往后退。

“越來越冷了，老爺，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冷了，哪怕是在這教堂里也不能幸免于難。我給壁爐填塞木柴，也無法阻止它的火焰變得微弱，沒有光熱我現在簡直活不下去了，老爺，請您一定要救救我。”

“這的確像是招惹了什么邪靈的模樣。”安德烈主教滿臉嚴肅的走向前去，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格里高利這個竊賊的頭上。

砰的一聲，玻格丹聽見了仿佛一道清脆的碎裂聲，是鏡子嗎，還是冰塊？

等等！這里的溫度在極速升高，玻格丹對于室溫的感知極其敏銳，安德烈主教正在對那個竊賊身上的邪惡釋放什么東西！

在東正教圣像的注視下，格里高利·克拉夫琴科痛苦的大叫。

“啊啊啊——！求您饒了我，我好像要融化了！主教大人，我對力神虔誠無比，為什么要這樣懲罰我？！”

聽到融化這個詞，玻格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看來以后不能再多接觸這些神官了，免得發生什么意外。好在隔了幾十米，那兒的熱浪還不至于傳過來令玻格丹難堪。

一股灰藍色的黑煙在眾目睽睽之下升起，它仿佛根植在格里高利體內一樣，甚至是這個男人的靈魂也被邪惡所侵染。直到黑煙散盡，不幸的小偷先生徹底昏厥了過去，倒在教堂的地板上。

安德烈主教收回了手，他對伊戈爾神父說道：

“沒錯，是懺悔靈。它用寒冷屬性的黑魔法襲擊了格里高利，并讓他厄運纏身，如果我們不干涉，或許再過兩天他就會遭遇事故死去。”

“懺悔靈？”伊戈爾的神情很意外，“魯塞尼亞城里也出現惡靈了嗎？主教大人，我們需要向蓋特曼閣下緊急匯報。”

“我知道。”安德烈不緊不慢，“不過當務之急，是先等這位已經被我凈化的竊賊醒來，我們要找到那個惡靈所在的位置。否則還讓它留在城內，必然將害死更多的人。”

“嗯！”伊戈爾神父的動作很快，他立刻將倒在地上的格里高利扶起，讓他重新坐下。

而玻格丹聽見這樁關于懺悔靈的小事，腦海中卻另所有想……

“專門懲治罪人的惡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