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廣播站的烏龍與“充電寶”之緣
- 咸魚少女的戀愛公式
- 風止間
- 5719字
- 2025-07-11 18:24:33
林小滿把自己攤在宿舍那張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上,像一條被徹底曬干、失去所有水分的咸魚。開學第一天那場“物理碰撞”和廣播站面試的雙重打擊,仿佛抽走了她靈魂里最后一點活力。天花板上一小塊剝落的墻皮成了她目光的焦點,她盯著它,腦子里反復回放著自己走出播音室時,后背感受到的、來自沙發方向那若有似無的冰冷視線——那視線仿佛在她背上燙了個無形的洞。
“完了,徹底完了。”她對著那塊墻皮喃喃自語,聲音悶在枕頭里,“咸魚翻身?翻車還差不多!廣播站的門檻,果然不是我等凡魚能躍過去的龍門。”
室友夏曉然元氣滿滿的聲音穿透了林小滿自怨自艾的屏障:“哎,小滿!別躺尸啦!我剛打聽到,播音那邊競爭超激烈,光我們新聞系就去了十幾個!不過你那個編輯策劃,好像沒那么卷?說不定有戲呢!”她正對著鏡子練習面試時的微笑,嘴角弧度標準得能掛油瓶。
“有戲?”林小滿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更深的地方,聲音嗡嗡的,“曉然,你是沒看到我當時的慫樣。那學姐的眼神,跟看實驗室里失敗的培養皿似的。還有那個物理系的冰山……”她頓住了,左臂被撞到的地方似乎又隱隱作痛,“他就坐在那兒,像一尊自帶冷氣的大佛,我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甚至沒敢告訴曉然,自己最后是被那冰山一聲輕不可聞的冷哼徹底擊垮的。
“嗨!那種沒禮貌的家伙,理他干嘛!”夏曉然揮揮手,渾不在意,“廣播站又不是他開的!等著吧,肯定有好消息!你文字功底那么好!”
林小滿沒接話,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給自己的大學“咸魚”生涯蓋上了第一個“失敗”的戳。廣播站?算了,還是安安靜靜在圖書館角落當條背景魚比較適合她。
日子在文學院略顯艱澀的理論課和夏曉然活力四射的八卦中滑過。廣播站面試失敗的消息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只在林小滿心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很快就被日常的瑣碎淹沒。她努力適應著大學生活,試圖將那個尷尬的下午連同那個冰冷的身影一起打包封存進記憶的角落。
直到一周后的一個傍晚。
夕陽的余暉將宿舍窗框染成暖金色,林小滿正對著電腦屏幕上一片空白的文檔發呆,構思一篇名為“論《詩經》中植物意象的隱喻功能”的作業。手機屏幕突兀地在桌面上亮起,嗡嗡地震動起來。不是曉然咋咋呼呼的語音通話請求,而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她懶洋洋地劃開屏幕。
【海城大學廣播站通知:林小滿同學,恭喜你通過初試!因廣播站編輯策劃部近期人手嚴重不足,經站務組綜合考量,破格錄用你為實習編輯。請于本周三下午三點,準時到傳媒樓三樓播音室報到,進行首次值班培訓。收到請回復姓名確認。負責人:趙晴。】
林小滿盯著屏幕,足足有十秒鐘沒有任何動作。宿舍里只有電腦風扇低沉的嗡鳴和她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破格錄用?人手不足?綜合考量?
這幾個詞在她腦子里撞來撞去,撞得她有點發懵。那天面試的場景無比清晰地回放——她語無倫次的回答,學姐緊皺的眉頭,學長溫和但顯然帶著遺憾的眼神,還有沙發上那尊散發著無形寒氣的冰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和“通過”兩個字沾邊。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廣播站真的缺人缺到饑不擇食了。她這條咸魚,純粹是矮子里面拔將軍,不,是咸魚堆里挑了一條看著還能勉強撲騰兩下的。
一絲微弱的、劫后余生般的慶幸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更洶涌的焦慮感撲滅了。實習編輯?值班?培訓?這意味著她還要再去那個地方,面對那些嚴肅的學長學姐,甚至……有可能再次撞見那個物理系的移動冰山?他那天抱進去的設備箱似乎就是廣播站的!左臂的鈍痛記憶和那種被冰水浸透的羞窘感瞬間復蘇。
她手指僵硬地在屏幕上戳了好幾下,才勉強打出兩個字:“林小滿”。發送。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自己有些茫然失措的臉。
周三下午兩點五十分,林小滿站在傳媒樓三樓那扇熟悉的、厚重的播音室門外,感覺自己像是被押上刑場的囚徒。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上周那杯免費酸梅湯的酸甜氣息,但現在只讓她覺得胃部微微抽搐。她抬手,指關節在冰冷的門板上敲了三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請進。”里面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
推開門,依舊是明亮的光線,依舊是專業得令人眼暈的操作臺。只是沙發上空蕩蕩的,沒有那個散發著冷氣的身影。林小滿心里懸著的石頭,悄無聲息地落下了一半。
操作臺后坐著兩個人。左邊正是上次那位黑框眼鏡、表情嚴肅的學姐——趙晴。她今天穿了件深藍色的襯衫,顯得更加干練。右邊則換了一位學長,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溫和儒雅,正低頭看著一份文件。
“林小滿?”趙晴抬起頭,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掃過來,像探照燈一樣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我是趙晴,編輯策劃部部長。這位是副站長,陳墨學長。”
“學長學姐好。”林小滿趕緊鞠躬問好,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嗯。”趙晴應了一聲,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進入主題,“時間緊,直接說正事。你被錄用,原因短信里說了,人手短缺。”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但林小滿卻覺得臉上有點燒。“實習期一個月,主要跟著我和其他老編輯學習基礎工作流程,處理日常稿件篩選、初步編輯,參與一些小型活動的策劃討論。表現合格才能轉正,明白?”
“明白,學姐。”林小滿用力點頭,像個接受訓話的小學生。
“好。”趙晴從旁邊拿起一疊裝訂好的冊子,啪的一聲放在操作臺邊緣,“這是廣播站的規章制度、編輯手冊、過往優秀節目腳本模板。今天你先不用碰稿件,主要任務就是把這些看完,熟悉我們的基本要求和風格。值班時間,保持安靜,有問題先記下來,等我們有空了再問。操作臺這邊的設備,非技術人員絕對禁止觸碰,明白嗎?”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掃過那些閃爍的按鈕和推子。
“明白!”林小滿立刻保證,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疊沉甸甸的冊子,感覺像是捧著一份賣身契。她環顧四周,在離操作臺最遠、靠近墻角的一個空位坐下,那里有一張孤零零的小桌子和一把椅子,顯然是為她這種“臨時工”準備的。她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翻開了手冊第一頁。
時間在枯燥的條文閱讀中緩慢流淌。林小滿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手冊里那些“傳播導向”、“聲畫結合”、“深度挖掘”之類的專業術語,像催眠符一樣在她眼前飄。播音室里很安靜,只有趙晴偶爾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以及陳墨低聲接聽工作電話時溫和的嗓音。這種過于專業的靜謐,反而讓林小滿如坐針氈,每一個翻頁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點多余的噪音。
不知過了多久,陳墨接完一個電話,對趙晴說:“晴姐,校團委那邊臨時通知,四點有個關于下個月‘校園文化節’宣傳方案的線上協調會,要求各學生組織宣傳口負責人參加。”
趙晴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看了看腕表:“現在三點四十……協調會通常磨嘰得很。這邊……”她目光掃過操作臺,又瞥了一眼墻角正努力把自己埋進手冊里的林小滿,眼神里帶著明顯的評估和不放心。“設備檢查還沒做完,新到的幾套錄音話筒和便攜采訪機需要測試登記入庫,原本計劃是我和值班技術一起弄的。技術組的小張剛被導員叫走了……”
陳墨也面露難色:“我這會兒也得去準備協調會的材料。要不,讓林同學……”他的目光轉向林小滿。
林小滿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設備?測試?那些看起來就價值不菲、按鈕繁多的精密儀器?她腦子里立刻拉響了十級警報!趙晴學姐剛強調過“非技術人員絕對禁止觸碰”!
“她?”趙晴的視線像探照燈一樣打在林小滿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第一天,連手冊都沒看完。”語氣里的不信任像冰錐一樣刺人。
林小滿感覺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臉頰發燙,手心全是汗。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表示自己可以打下手,但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那本厚厚的編輯手冊在她手里變得滾燙。
陳墨沉吟了一下:“只是基礎的清點、通電測試和登記序列號。不需要操作復雜功能。說明書都在箱子里,照著做就行。應該……問題不大?”他后半句更像是自我安慰,目光征詢地看向趙晴。
趙晴又看了一眼時間,眉頭鎖得更緊,顯然協調會不能缺席。她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帶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無奈,對著林小滿,語速極快地交代:“墻角那三個標了‘新入庫’的黑色箱子,看到了嗎?最大的那個是便攜調音臺,旁邊兩個小的是采訪套件。你的任務:第一,清點箱內所有物品,對照箱子側面的清單列表,一件不能少;第二,把里面所有的設備,包括主機、話筒、線材、充電器,全部拿出來,挨個接上電源,看指示燈能不能正常亮起;第三,把每個設備底部或者側面的序列號抄下來,登記到這張表格上。”
她“唰”地撕下一張打印好的表格拍在林小滿面前:“只做這三件事!其他任何按鈕,絕對、絕對、不要碰!測試完立刻斷電!明白沒有?弄壞了任何一件,后果自負!”最后四個字,她說得格外重。
“明、明白!學姐!”林小滿一個激靈站起來,像接到軍令狀。雖然趙晴的態度讓她壓力山大,但這突如其來的任務,反而沖淡了一些無所適從的尷尬。至少有事做了,不用再干坐著被無形的目光凌遲。
她快步走到墻角那三個疊放著的黑色器材箱邊。最大的箱子幾乎到她膝蓋高,沉甸甸的,散發著新塑料和金屬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氣,按照趙晴的指示,先打開了最大的那個——里面是折疊設計的便攜調音臺,嵌在海綿槽里,還有一堆纏繞得異常復雜的各種連接線。
清單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幾項。林小滿蹲下身,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一件一件地清點:“調音臺主機……1臺。XLR麥克風線……1、2、3……6條?清單上寫的是7條?”她心里一緊,趕緊又仔細數了一遍,確實是6條!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她不死心地把箱子里的海綿墊都掀起來抖了抖,終于在角落縫隙里找到了蜷縮成一團的第七根線。
她長長吁了口氣,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在清單對應項后面打了個勾。接下來是通電測試。她找到電源適配器,回憶著趙晴的話,只接電源,不碰任何功能鍵。小心翼翼地把插頭懟進調音臺背后的電源口,再顫抖著手把適配器插進墻上的插座。
嗡——
調音臺正面幾排花花綠綠的指示燈瞬間亮了起來,像一片小小的霓虹叢林,閃爍著穩定的光芒。成了!林小滿心里一塊小石頭落地。她趕緊斷電,又去對付那兩個裝著采訪套件的小箱子。
拆開第一個小箱,里面是兩支帶防風罩的采訪話筒、兩個小巧的便攜錄音機、配套的充電器、電池和連接線。清點順利,通電后錄音機的屏幕亮起,顯示待機狀態。她一絲不茍地抄錄下錄音機底部的序列號,填入表格。
輪到第二個小箱了。林小滿解開搭扣,掀開箱蓋。里面同樣躺著兩支話筒、兩個錄音機、充電器和線材。她剛拿起一支話筒準備看序列號,動作卻猛地頓住了。
她的目光被箱子角落里的一個小東西牢牢吸引住。
那是一個充電寶。純黑色,磨砂外殼,方方正正,看起來厚重而冰冷。它就隨意地放在一堆線材旁邊,毫不起眼。林小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牛仔褲口袋——空空如也!她的白色卡通兔子充電寶沒帶!
早上出門時手機電量還有八十多,她就隨手把充電寶塞在枕頭底下了!
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她剛才在清點第一個采訪套件箱子時,精神高度緊張,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沒帶充電寶!現在,她的手機……她慌忙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按亮——刺眼的紅色電池圖標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電量!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值班期間失聯是絕對的大忌!更何況趙晴學姐和陳墨學長隨時可能有事找她!要是手機徹底關機……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充電!立刻!馬上!
目光再次落到箱子里那個黑色的充電寶上。廣播站新入庫的設備箱里,放著一個充電寶,看起來也很新……應該是配套的吧?給便攜錄音機應急充電用的?她記得剛才那個錄音機確實有USB充電口……混亂的思緒讓她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時間緊迫,容不得細想!
她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個黑色的充電寶。入手冰涼堅硬,沉甸甸的質感,和她那個輕飄飄的塑料兔子充電寶完全不同。此刻她完全顧不上了,腦子里只有一個指令:找到充電口!
她慌亂地蹲在地上,低著頭,手指急切地在冰冷的磨砂外殼上摸索著。在哪里?USB口呢?她像個無頭蒼蠅,把充電寶翻來覆去,正面、反面、側面……終于,在底部邊緣,摸到了兩個并排的接口!一個是常見的USB-A輸出口,另一個是……Type-C?
她來不及分辨,也顧不上看充電寶本身有沒有電量指示燈亮起,只看到那Type-C接口的形狀似乎和自己手機的充電口吻合!救星!
她飛快地從自己背包側袋里扯出手機充電線——一根普通的白色Type-C線。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試了兩次,才成功地把線的一端插進充電寶的Type-C口,另一端顫抖著對準自己手機底部的接口,用力懟了進去。
嗡……
手機屏幕瞬間亮起,顯示出一個小小的閃電符號——正在充電!
成了!林小滿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幾乎癱軟下去。她靠著冰冷的墻壁,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濁氣,感覺像是剛從溺水的邊緣被撈上來。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但那股滅頂的恐慌總算退潮了。她看著手機屏幕上那緩緩向上蠕動的綠色電量條,第一次覺得這個圖標如此可愛。
危機暫時解除,理智稍微回籠。她這才有心思仔細打量這個“救命恩人”。純黑色的磨砂外殼,沒有任何品牌Logo,線條冷硬簡潔,透著一股子冰冷、專業、甚至有點不近人情的氣息,和廣播站那些設備的氣質倒是很搭。
她把它翻到剛才摸索接口的那一面,想看看有沒有指示燈顯示剩余電量。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充電寶底部靠近邊緣的位置時,整個人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瞬間僵在原地。
在黑色磨砂的底面上,靠近邊緣的地方,刻著一行東西。
那不是商標,也不是型號。
那是一串……符號?字母?數字?
冰冷、銳利、深深嵌入磨砂金屬表面。
ΣF=ma
林小滿的眼睛死死盯著這行鬼畫符,大腦一片空白。Σ?F?等號?m?a?這些符號她似乎在高中物理課本的某個角落見過,但此刻它們組合在一起,對她這個徹頭徹尾的文科生來說,無異于天書!冰冷堅硬的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像一塊來自異世界的寒冰。
這絕對不是什么廣播站采訪設備的配套充電寶!
一個可怕至極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躥上她的脊背,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猛地抬頭,視線驚恐地掃向播音室角落——上周面試時,那個物理冰山抱進來的、同樣散發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深色器材箱,此刻正靜靜地立在那里!箱子邊緣的磨損痕跡,和她記憶中那個撞倒她的箱子邊緣,詭異地重合!
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顯示電量已充至15%。那微弱的光芒映在林小滿瞬間失去血色的臉上,卻像探照燈一樣,將她此刻的驚惶和無措照得無所遁形。她手里握著的,根本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不,是一塊來自移動冰山的、刻著“生人勿近”符咒的寒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