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周明遠這對便宜爸媽對他學習不甚關心，對他日常想要做什么也是，除了偶爾要買學習資料才會給點錢。

周明遠和他們說自己想去精神衛生中心做一下心理檢查，他們想了又想，把排滿了假期出玩表給他看，不好意思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寶貝，今天下午爸爸媽媽就要去蘇州旅游了，實在是沒空啊。”

周明遠：我爸媽和我一樣大是嗎？把家當客棧了，隔幾天就出去玩。

然后周媽在手機上點點點。“叮咚”一聲，周明遠手機收到一條信息，點開來一看，支付寶到賬一萬元。

周明遠：我不要很多錢，我要很多愛。

（如果林小滿看到他說這句，一定會請他吃“降龍十八掌”）

05

4月12日。醫院。

周明遠攥著衣角在醫院走廊來回踱步，消毒水味鉆進鼻腔。

第四人格的老頭聲突然炸響：“這破地方比當年清華校醫院差遠了！”

他猛地捂住嘴，引得護士側目。走廊盡頭的飲水機“咕嘟”冒泡。

第六人格的宅男音趁機插了句：“這動靜，像極了我家那臺用了五年的咖啡機，隨時準備原地爆炸。”

周明遠去人工窗口排隊掛號。

護士小姐姐把登記表遞給她。

周明遠剛要接筆，手腕突然往回一擰，第三人格的公子音慢悠悠響起：“勞煩姑娘，不知心理科診室往何處去？”

護士剛抬手要指方向，他指尖突然在表格上戳了戳，第二人格的柔媚聲線帶著怯意：“姐姐，這表格上的‘既往病史’，需如實填寫么？”

護士還沒應聲。

第五人格的心理醫生腔調就搶過話頭：“根據醫學倫理準則，患者有義務告知真實病史，但醫生需履行保密義務……”

周明遠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齜牙咧嘴才把這串話咽下去，臉頰卻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

第二人格又在心里碎碎念：“方才失儀了，公子莫笑。”

06

周明遠進診室時，恰逢隔壁床家屬在吵架。

第六人格的宅男音立刻接茬：“喲呵，這分貝，不去參加《中國新說唱》可惜了，Battle絕對穩贏。”

話音未落就被第二人格的嬌柔女聲打斷：“公子慎言，隔墻有耳呀。”

老頭聲緊跟著哼了句：“毛頭小子懂什么，當年我在批斗會上舌戰群儒時，你們還沒生呢。”

心理醫生推了推眼鏡：“周同學，說說你的情況吧。”

周明遠張了張嘴，喉嚨里卻滾出老頭的咳嗽聲：“咳，我當年在協和進修時，見過比這離奇十倍的病例……”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抓起桌上的筆筒，用第三人格的語氣拍在桌上：“放肆！醫者怎可自夸？”

診室里的時鐘滴答作響，周明遠尷尬地掐自己大腿，一天下來掐這么多次，掐的都要痛覺失靈了。

心理醫生在本子上不停寫寫寫，抬頭時發現少年正對著空氣鞠躬，嘴里還念叨著“小女子知錯了”。

心理醫生：“......”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在他顫抖的肩膀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誰撒了把星星碎。

護士把檢查單放在桌上，瞥了眼人格切換混亂的周明遠，忍不住多問了句：“小朋友，你沒事吧？”

第二人格嬌滴滴答道：“多謝姐姐關心，小女子無礙。”

話音剛落，第三人格的公子音又接了茬：“勞煩姐姐引路，孤這就去做檢查。”

周明遠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提線木偶，被這些人格操控著。

他想開口說句正常的話，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07

跟著護士往檢查室走的路上，第六人格的宅男音又開始活躍：“哎，你看前面那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路姿勢跟我玩的游戲里的 NPC一模一樣，簡直復制粘貼啊。”

第四人格的老頭聲聽了，哼了一聲：“就知道玩游戲，一點正經事都不干。想當年我在醫院實習的時候，走路都帶風，哪像現在這些年輕人，慢吞吞的。”

正說著，他們來到了腦電圖檢查室。

醫生示意周明遠坐在椅子上，要給他戴上布滿電極的帽子。

周明遠非常抗拒，“這是干什么的？”

第五人格的心理醫生看見這裝備條件反射說：“腦電圖主要用于檢測大腦神經元的電活動，對診斷癲癇、腦炎等疾病有重要意義……”

醫生似乎看穿了周明遠的心思，溫和地解釋道：“做腦電圖不是說你得了癲癇，”

他指了指屏幕上起伏的波形，“你頻繁出現人格切換和幻聽，我們得先排除腦部電活動異常的可能。有些時候，大腦神經元異常放電會影響意識狀態，和你現在的情況可能存在關聯。”

周明遠閉著眼睛，只覺得腦子里亂哄哄的，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頭痛欲裂。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

檢查進行到一半，隔壁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第六人格的宅男音立刻驚呼：“我去，這是發生爆炸了嗎？還是哪個大佬在拆家啊？”

第二人格的柔媚聲線嚇得瑟瑟發抖：“嗚嗚嗚，好可怕啊，不會有危險吧？”

第三人格的公子音強作鎮定：“莫怕，應是尋常意外，無需驚慌。”

醫生看著儀器上紊亂的腦電波，皺了皺眉頭，對周明遠說：“小朋友，放松一點，不要緊張。”

可周明遠哪里控制得住，這些人格根本不聽他的指揮。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做出各種奇怪的反應，聽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在腦子里回蕩。

好不容易熬到檢查結束，周明遠摘下帽子，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他剛想站起來，第三人格的公子音又發話了：“多謝醫生，不知檢查結果何時能出？”

醫生笑了笑：“大概下午就能出來，你先去外面等吧。”

08

周明遠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檢查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心里一陣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這些人格什么時候才能消失。

這時，林小滿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她身穿白色連衣裙，從背著的單肩包里面拿出一個漢堡。醫院里的燈光斜斜照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柔和光影。

周明遠此時被折磨的心力交瘁，抬頭匆匆一瞥，“林悅......?”

而此時，林小滿也開口：“周明遠，我媽讓我給你帶的，你還沒吃飯吧？”

等她反應過來剛才周明遠說了什么，“好啊，你小子。我表明哈，我姐的追求者能從這醫院排到法國！你還是別想了！”

周明遠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啊，我沒有這個意思。”

林小滿面帶不悅地把漢堡遞給他：“那你快吃吧。”

周明遠抬頭看著林小滿，剛想說話，第二人格的柔媚聲線又冒了出來：“多謝姑娘厚愛，小女子感激不盡。”

林小滿愣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又來？周明遠，你能不能正常點？”

周明遠心里苦笑，他也想正常啊，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