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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424—426章

  • 抓神
  • 抓神
  • 3533字
  • 2025-07-24 21:06:18

第424章犁痕連四野

驚蟄剛過,育靈圃的凍土還帶著冰碴,姑娘卻已經扛著嫁接犁下地了。木柄上的“共生”玉佩被晨露打濕,折射出的光落在新翻的土壟上,像串細碎的星子。姚破天的魂魄隨著犁尖起伏,忽然發現土塊里藏著些熟悉的痕跡——是六十多年前他用粗鐵犁開墾時留下的犁溝,如今被新犁的刃口剖開,新舊兩道痕在土里交纏,竟像兩條血脈融在了一處。

“太爺爺,您看這土。”姑娘直起腰,用手捻碎一塊凍土,里面混著些暗紅色的纖維,“去年從嶺南送來的‘紅壤麥’秸稈,漚了一冬真成好肥了。農官說,今年青邙山的麥能多收三成,夠賑濟三個州的災民呢。”她話音剛落,山路上就傳來車輪碾石的聲響,是各州的糧官帶著農書來討教,車斗里堆著新收的雜糧,麻袋上都繡著半穗麥子——那是各州效仿抓耕朝定下的規矩,說是“凡有新糧,先敬耕者”。

姚破天飄到糧官們中間,見他們捧著的農書里夾著不少風干的麥稈,有的帶著西域的沙粒,有的沾著南海的海鹽,還有的裹著極北的冰碴。“姚老圃主當年在西域講學時說,‘種地不能死認土,得讓種子認人’。”雍州糧官翻到一頁批注,字跡是姚破天晚年的手筆,墨跡里還混著麥糠,“我們照您說的,把本地的‘苦蕎’和青邙山的‘甜麥’混種,現在荒坡上都能長糧食了。”

正說著,蒙養院的孩子們挎著竹籃跑來,籃里裝著剛蒸好的麥糕,上面嵌著各色果仁——有西域的巴旦木,有嶺南的荔枝干,還有羅剎送來的松子。“這是‘百果糕’,”梳雙辮的羅剎小姑娘舉著一塊遞向空氣,“阿爺說,當年您用半塊壯饃換了他的匕首,現在我們用百果糕換天下的太平。”

姚破天望著孩子們把麥糕掰碎了撒在田埂上,忽然注意到土縫里冒出些細小的綠芽,竟是去年海靈隊帶回的“海心麥”與本地“冬麥”雜交出的新品種。麥葉上既帶著海水的咸腥氣,又裹著山土的醇厚味,在風中輕輕搖晃,像在跟四周的稻、黍、稷、菽打招呼。他忽然想起生前常對弟子說的話:“土地從不說謊,你把心種下去,它就長出心來;你把怨種下去,它就長出刺來。”此刻看這育靈圃里的萬種生靈,倒真像一顆捧著熱乎氣的心,在天地間怦怦跳動。

傍晚收工時,姑娘把嫁接犁靠在老槐樹下,玉佩上的光與夕陽融在一處,在地上映出片金色的漣漪。糧官們圍著篝火煮麥粥,不同口音的談笑聲混著麥粒爆開的脆響,竟比任何樂曲都動聽。姚破天望著遠處的群山,見無數條田埂像血脈般從青邙山蔓延開去,連接著西域的綠洲、嶺南的梯田、極北的冰原。他忽然明白,那把舊犁留下的從不是痕跡,而是條路,讓種子走,讓善意走,讓隔著千山萬水的人,能踩著同一片泥土說話。

第425章穗影照千邦

芒種時節的育靈圃像被潑了桶金漆,忘憂麥的穗子垂成瀑布,新嫁接的“香麥”正散發著蜜香,連田埂上的狗尾巴草都顯得格外精神。姚破天的魂魄在穗浪里浮沉,忽然發現每株麥穗的影子都不一樣:有的像安南稻穗的彎弧,有的像羅剎冰麥的鋒芒,有的像大食麥稈的韌勁,竟在地上織成了張綿密的網,把各國的印記都兜在了一處。

“太爺爺,波斯的使者帶‘火麥’來了!”姑娘的聲音帶著雀躍,姚破天飄過去,見個裹著紅頭巾的使者正小心翼翼地解開皮袋,里面的麥粒紅得像燃著的炭,“這麥在火焰山腳下長了三百年,能在七十度的沙里發芽。使者說,他們的國王親自試驗,把麥種埋在火山灰里,七天就長苗了!”

使者蹲在田埂上,用手指在土里劃出波斯文,姑娘跟著臨摹,兩人的指尖在泥土里相觸時,竟有細小的根須從指間冒出來,順著紋路生長。“姚老圃主當年說,‘文字記不住的,土地能記住’。”使者掏出塊陶片,上面刻著姚破天年輕時的畫像,他正彎腰拾麥穗,腳下踩著半塊壯饃,“這是我們從古城遺址里挖出來的,全城人都在傳,說您是‘大地的信使’。”

正說著,海靈隊的“歸航號”又在山口鳴笛了。這次船員們沒帶新麥種,卻抬著個巨大的銅盤,盤里刻著世界地圖,每個國家的位置上都嵌著當地的麥種:安南是帶著稻殼的麥,羅剎是裹著冰碴的麥,大食是混著香料的麥,而抓耕朝的位置上,嵌著的正是當年那株“忘憂麥”的麥粒,外面裹著層透明的琥珀,里面還能看見姚破天當年不小心蹭上的指痕。

“統領說,這叫‘萬邦麥盤’。”船員們把銅盤埋在五行田中央,盤沿刻著一行字:“麥到之處,皆為故土”。姑娘往盤里撒了把新磨的麥粉,粉粒落在不同的麥種上,竟長出了同樣的嫩芽,在盤里交織成一片微型的麥浪。

姚破天飄到銅盤上方,見盤底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有靈武隊的弟兄,有海靈隊的船員,有各國的農匠,還有蒙養院的孩子們。每個名字旁邊都畫著半塊壯饃,像是無數個約定,在時光里靜靜發酵。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有個西域的老農帶著麥種來求見,跪在青邙山下三天三夜,說“只要能讓百姓吃上飽飯,愿把祖墳的地都翻了”。那時他就明白,所謂天下,從不是地圖上的疆界,而是億萬人捧著的飯碗,是每粒種子都能安心發芽的土。

入夜后,銅盤上的麥種開始發光,不同顏色的光暈在田里流動,像無數條河在交匯。姑娘躺在田埂上,數著光暈里的麥影,忽然發現有個影子格外熟悉——是姚破天年輕時扛著粗鐵犁的模樣,正順著光河往遠方走,身后跟著無數扛犁的人,有黑皮膚的,有高鼻梁的,有梳長辮的,他們的犁痕在地上連成一片,竟成了條金色的路,一直鋪到天邊。

第426章心種傳千秋

秋分這天,青邙山下來了位特殊的客人——個拄著木杖的老者,背上背著個藤箱,箱子里裝著塊黑黢黢的東西,看著像塊燒焦的土塊。“這是從當年的戰場挖來的,”老者掀開箱蓋,土塊里竟嵌著粒干癟的麥種,“七十多年前,您在這里種過赤穗麥,炮彈炸過來時,您用身體護住了這塊地。這粒麥種,是從您的骨殖里長出來的。”

姚破天的魂魄猛地一震,那粒麥種他認得——是他臨終前攥在手里的最后一粒“忘憂麥”,當時胸口的血浸透了泥土,他還念叨著“讓它再長一季”。此刻那粒麥種雖干癟,卻在老者掌心微微顫動,像顆不肯熄滅的心。

姑娘小心翼翼地把麥種埋進五行田中央,就在“萬邦麥盤”旁邊。剛蓋好土,天空忽然飄起細雨,雨絲落在田里,竟泛起淡淡的金光。老者說,這是“返魂雨”,是土地在記掛著種它的人。“我父親當年是個兵,”老者抹了把淚,“他說親眼看見您把麥種塞進炮彈炸出的彈坑里,說‘仇恨炸出來的坑,得用種子填上’。現在那片戰場,早成了萬畝良田,田埂上都刻著您的話。”

話音剛落,山路上就傳來了悠長的號角聲。是各國使團趕來參加“萬麥節”,為首的安南使者捧著個玉盒,里面裝著株稻麥共生的新種,稻穗沉甸甸的,麥芒卻像稻葉般柔軟。“這是用您的‘共生稻’和西域的‘柔麥’嫁接的,”使者的聲音帶著敬畏,“稻子能固水,麥子能防風,種在邊境上,兩國的百姓再也不用爭水源了。”

跟著使團來的,還有無數背著麥種的農人。他們在育靈圃外圍起圈,每人往土里撒一把自己帶來的種子,用本國的語言說著祝福的話。波斯農人的“火麥”落在土里,冒出帶火星的嫩芽;羅剎農人的“冰麥”遇熱融化,長出帶著涼意的新苗;嶺南農人的“紅壤麥”扎下根,把土都染成了暖紅色。這些新苗在圈邊連成環,竟像道綠色的城墻,把五行田護在了中央。

姚破天飄到城墻上方,見每個農人都從懷里掏出半塊壯饃,放在新苗旁邊。有個白發蒼蒼的大食老人,饃上還留著牙印,他說這是他父親當年跟姚破天學做的,“父親臨終前說,要讓孫子也嘗嘗抓耕朝的味道”。孩子們在饃塊間跑來跑去,把不同的饃掰碎了混在一起,撒進土里,說是“讓土地公公也嘗嘗萬國的味道”。

忽然,五行田中央的那粒“骨殖麥種”破土而出,長出的麥稈又粗又壯,穗子卻分成了無數岔,每岔上都結著不同的麥粒:有赤穗麥的飽滿,有安神草的芬芳,有海心麥的透亮,有火麥的紅艷。最神奇的是,穗子頂端結著個小小的壯饃形狀的果實,散發著讓人心安的香氣。

“太爺爺,它長出來了!”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看見麥稈上還纏著些透明的絲,像是魂魄化成的光。姚破天望著那株新麥,忽然覺得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抽成絲,纏在麥稈上,隨著麥穗的晃動傳到四方。他能感覺到波斯的火麥在吸收他的暖意,羅剎的冰麥在接納他的堅韌,安南的稻麥在承接他的包容——原來所謂不朽,從不是刻在石碑上的名字,而是把自己活成一粒種子,讓后來者能踩著你的根須,長得更高、更遠。

暮色降臨時,姑娘摘下那粒壯饃形狀的果實,掰開分給每個在場的人。不管說什么語言的人,嘗到果實的瞬間都露出了同樣的笑容。姚破天看著他們把果核埋進土里,看著無數新苗在夜色里冒出尖,忽然明白自己終究是回了家——不是回到青邙山的泥土里,而是回到了千萬人的心坎里,回到了每粒正在發芽的種子里。

月光爬上嫁接犁的木柄,玉佩上的“共生”二字在夜里亮得發燙。遠處傳來各國農人同唱的歌謠,歌詞不一樣,調子卻相同,像麥浪在風里的私語。姚破天最后望了眼這片土地,見那株新麥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像把巨大的犁,正順著月光往天邊耕去,而身后的田壟上,無數雙握著犁的手,正跟著它的方向,一步一步,把日子耕得越來越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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