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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來是你

上午九點,太陽像燒紅的鐵板,烤得塑膠跑道發(fā)軟。

文學院二連正練正步。

教官哨聲急促,節(jié)拍器似的砸在耳膜上。林墨排在最后一排,左腳每落地一次,鞋墊里就滲出一圈淡紅,像踩在浸了墨水的棉花上。

“咔——”

相機快門聲突兀響起。

王曦悅蹲在場邊,鏡頭對準隊伍,本意是記錄數據,卻在取景框里看見那抹暗紅。

她猛地起身,屏幕里血線已順著鞋帶滴落。

“停!”

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教官是個剛退伍的年輕小哥,姓鄭。

鄭教官回頭,眉峰不耐:“王助教,拍攝時間——”

“他受傷了。”王曦悅指向林墨,“血已經透到鞋外。”

人群嘩然。

在一旁帶隔壁連隊的楊瀚博目光掃過林墨鞋底,笑意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隨即說道:“你們原地休息一下!我過去看看!”

而這邊的鄭教官立刻揚聲:“林墨,出列!”

林墨單腳跳到旗桿下,腳底每一次著地都像踩在刀背。

“報告,只是水泡破皮。”

“破皮?”王曦悅把相機遞到鄭教官眼前,“鞋底都能按出血印,你管這叫破皮?”

一旁的楊瀚博喉結滾了滾,并未出聲。

帶隊的輔導員黃麗蓉剛好巡場,遠遠看見人群聚集,小跑過來。

“怎么回事?”

“腳傷。”王曦悅簡明扼要,“需要送去醫(yī)務室。”

黃麗蓉掃一眼林墨的腳,眉心立刻蹙成川字:“鄭教官,麻煩你帶兩個連繼續(xù)訓練,楊助教——你送他去醫(yī)務室。”

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

楊瀚博垂在身側的手微緊,最終點頭:“是。”

醫(yī)務室是一排臨時板房,空調老舊,嗡嗡響。

校醫(yī)剪開林墨的鞋襪,血水與布料黏在一起,撕拉一聲,像撕開一張皮肉做的封條。

“傷口深到筋膜,必須清創(chuàng)縫合。這里條件不夠,得轉市醫(yī)院。”

校醫(yī)一句話,把氣氛壓到冰點。

黃麗蓉趕到時,林墨左腳已纏上厚厚紗布,像一截多余的石膏模型。

“會影響以后走路嗎?”

“如果處理不好,有可能。”校醫(yī)說。

黃麗蓉沉默兩秒,轉頭問:“誰讓他帶傷訓練的?”

沒人說話。

王曦悅抬眼,視線穿過玻璃,落在操場那道迷彩背影上。

黃麗蓉順著目光看去,心里已有了數。

“楊助教——”她語氣依舊溫和,“后面幾天,林墨的連隊先交給別人吧。”

楊瀚博遠遠立正,敬禮,沒說半個字。

黃麗蓉拍拍林墨肩膀:“就當自己倒霉,軍訓快結束了,去醫(yī)院歇幾天。”

一句話,把責任輕輕抹去,像撣掉肩頭灰。

……

半小時后,救護車駛出基地。

車窗外的山影不斷后退,林墨靠在擔架上,手機震動——

“劉哥”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

“小林!對不起,我媽突發(fā)心梗,我回老家?guī)滋欤嚼镄盘柌睢眲⒏缏曇羯硢。瑵M是疲憊,“協(xié)議我發(fā)你郵箱了,新增幾條裝修補充,你看看沒問題就簽。我徒弟姚婉瑩,一會兒加你微信,后續(xù)她全權負責。”

電話掛斷,郵箱提示音“叮”一聲。

林墨點開附件,指尖因失血微涼,電子筆跡卻異常穩(wěn)。

【簽署完畢】

系統(tǒng)機械音響起:

【逾期簽約,扣除額度 80%,當前可支配:20%(2000萬)。】

【南門商業(yè)街 18號樓租金到賬:50 000元,已入賬。】

林墨沒猶豫,五萬元一分不留,全部轉到爺爺銀行卡。

轉賬備注:我已找到兼職,不會影響上學,給您和奶奶的生活費,不用擔心我,也別省錢!

市醫(yī)院急診走廊,日光燈慘白。

林墨剛被推去拍片,微信跳出一條好友請求——

【姚婉瑩·地產顧問】

頭像是一朵白色鳶尾。

通過驗證后,對方發(fā)來第一條語音,聲音帶著笑:

“劉哥交代過了,林先生,后續(xù)我來跑腿。先把醫(yī)院定位發(fā)我,十分鐘后到。”

林墨回了一個“好”,剛放下手機,余光瞥見走廊盡頭——

同班同學何思源。

他怎么會在這里?

只見他一只手掛著吊瓶,另一只手在刷手機。

林墨推著輪椅過去打招呼。

何思源顯然被嚇了一跳,好半天回過神立刻說:“你也中暑了?我昨天半夜撐不住了,楊助教送我來的……”

什么跟什么?他在說什么?

“3床何思源,你趕緊過來換藥了!”有護士叫。

“誒!好的好的!”何思源好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逃也似的跟著護士走了。

他走的匆忙,沒發(fā)現手機落在桌位上,林墨撿起,剛想開口叫住何思源,卻被屏幕上的內容吸引了:

林墨看見群聊界面:

【楊瀚博:上次水潑的不錯!轉賬 500,他也去醫(yī)院了,今晚繼續(xù)盯著他,別讓他太舒服!】

【何思源:收到,哥。】

林墨指節(jié)無聲收緊,紗布上滲出的血點瞬間暈開。

“林墨,你在這啊!走了,咱去縫合!”一個護士走過來幫林墨推輪椅。

“護士姐姐,這是我在椅子上撿到的手機,麻煩等會你幫找找失主。”

……

姚婉瑩來得比預想更快。

一身淺灰西裝,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節(jié)奏。

“林先生?”

她彎腰查看病歷,耳側碎發(fā)滑落,露出極淡的梔子花香。

“我是。”

“劉哥說你可能這幾天都沒好好合眼,先睡一覺,剩下的事我來。”

她說話簡短,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林墨卻搖頭,聲音低啞:“幫我辦兩件事。”

“說。”

“第一,幫我查一下南門商業(yè)街18號上一任業(yè)主是誰。”

“第二,找人 24小時跟何思源,我要知道他每天幾點吃飯、幾點上廁所。”

姚婉瑩挑眉,沒問原因,只點頭:“資料今晚發(fā)你郵箱。”

夜?jié)u深。

病房燈熄滅,走廊只剩護士臺一盞小臺燈。

林墨躺在病床上,左腳被固定架抬高,像一條被展覽的傷腿。

手機屏幕亮起——

【到賬提醒:尾號 3048卡轉入 50 000元,余額 50 023.47元。】

爺爺回了一條語音,聲音帶笑:“墨墨,錢收到了,你別擔心我和奶奶,你好好的我倆就放心了!”

背景里,老式掛鐘“當當”敲了十下。

林墨握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

下一秒,系統(tǒng)提示再次彈出:

【觸發(fā)支線:復仇序章——“以其人之道”。

任務目標:撕下楊瀚博的“面具”

獎勵:額度恢復 15%+隨機技能卡一張。

失敗懲罰:強制在操場高唱《這就是愛》副歌+扣除剩余額度 30%。】

林墨盯著屏幕,眼底血絲交錯。

他無聲地笑了。

這一次,不再是兩毫米的弧度,而是徹底撕破糖紙后,灰燼漫天飛舞的冷冽。

凌晨四點二十,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林墨還沒睡,他笑著看向姚婉瑩:“姚姐,辛苦你了!”

姚婉瑩放輕腳步,把一疊剛打印的資料放在床頭,道:“沒事,這份資料,想必你很感興趣!”

最上面一頁,赫然是曾經楊瀚博在南門商業(yè)街 18號樓的購房合同掃描件——業(yè)主簽名:楊瀚博;成交日期:去年 11月 3日;成交單價:低于市場價 50%。

林墨用指尖輕敲紙張,聲音低得近乎氣音:

“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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