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理智回籠
- 余額爆表后,我還是我嗎?
- 大G愛多米
- 2116字
- 2025-08-11 00:47:16
月亮像一塊被反復摩擦的錫箔,灰白、脆弱,卻仍固執(zhí)地亮著。
凌晨一點三十三分,林墨睜開眼,宿舍里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他數著上鋪床板漏下的光斑,一共七枚,排成歪斜的勺子形。
那形狀讓他想起小時候在鄉(xiāng)下見過的北斗,可勺柄指的方向不對——像被誰偷偷掰彎過。
【統(tǒng)子姐:剩余時間 00:09:41。提示:額度扣除倒計時已重置,但宿主仍須在 36小時內完成簽字,否則觸發(fā)“當眾演唱”+“隨機社死”雙重懲罰。】
林墨把提示框滑到視野邊緣,像撣掉燈罩上的飛蛾。
懲罰與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忽然看清了懲罰背后的邏輯:系統(tǒng)并不在意他是否拿到協(xié)議,它只想看他掙扎、扭曲,然后在某個臨界點轟然斷裂。
換句話說——他和楊瀚博,都只是被更高維度觀賞的一場斗獸。
這個認知讓他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掀開毛巾被,赤腳踩在地上。
腳心的血泡已經結成硬痂,踩一步,裂一條縫,疼得干凈利落。
疼是好事,疼讓他保持鋒利。
走廊盡頭的應急燈壞了一半,一閃一閃,頻率像舊式電報。
林墨貼著墻根走,影子被月光壓成薄薄一片,釘在灰墻上,像一張被通緝的側臉。
目標:配電房。
理由:軍訓基地每晚 01:40—01:50切換備用電源,總閘會“咔噠”一聲,所有監(jiān)控重啟,有 8秒黑屏。
8秒,足夠他在楊瀚博的單人宿舍門口插一枚回形針——不是暗殺,只是送一份“小禮物”。
他花了 47秒抵達配電房外。口袋里的回形針早已掰成扭曲的 U形,金屬的冷意透過指尖往血液里鉆,像一條細小的蛇。
就在他抬手去碰門鎖時,背后忽然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不是軍靴,是運動鞋摩擦沙粒的“嚓嚓”。
林墨指關節(jié)瞬間收緊,U形針尖端刺進指腹,一滴血珠滾出來。
“誰?”
聲音比想象中低,帶著未睡醒的沙啞。
林墨緩緩轉身,看見王曦悅。
怎么會是她!?她不是應該已經回學校去了!?
女生穿著訓練基地統(tǒng)一的白 T恤,下擺塞進運動短褲,頭發(fā)亂糟糟扎了個丸子,手里卻抱著一臺輕薄筆記本——屏幕亮著,淡藍光打在她鼻梁上,像一層薄冰。
兩人隔著兩米月光對視。
王曦悅先開口:“學院那邊臨時通知需要3天的軍訓數據,我就住下了。這會來做個信號測試,機房 Wi-Fi斷了,導員讓我看看是不是交換機過熱。”
理由無懈可擊。
林墨卻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拎著塑料袋,袋里裝著生理鹽水,碘伏和紗布。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凌晨一點滿身是傷地游蕩,在旁人眼里大概像個幽靈。
“你呢?”王曦悅反問。
林墨晃了晃手里的 U形針:“學姐好,這門鎖卡了,我來修。”
鬼扯。
但王曦悅沒拆穿,只點點頭,側身讓出一條路。
兩人擦肩而過時,她忽然低聲說:“楊瀚博今晚不在宿舍,他回學校找材料了。”
林墨腳步微頓。
王曦悅又補一句:“還有,配電箱的螺絲上午剛被后勤擰死,你弄不開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卻準確報出了他所有計劃的漏洞。
林墨側頭看她,月亮正好移出云層,照得王曦悅眼底一片透亮——那種透亮讓他想起玻璃杯底的裂縫,看似完好,其實輕輕一敲就會碎成鋒利。
“謝謝學姐提醒。”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不客氣。”王曦悅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你左腳再不處理,明天會化膿。”
塑料袋被遞到他面前,生理鹽水在月光下像一袋碎鉆石。
林墨沒接,只抬手用指腹抹掉自己剛剛滴在 U形針上的血,然后轉身,原路返回。
走出五步,他聽見王曦悅在身后很輕地嘆了口氣,像吹滅一根火柴。
回到宿舍,上鋪的同學正磨牙,咯吱咯吱。
林墨坐在床沿,撕開塑料袋,把葡萄糖倒進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開,卻帶著一點苦——包裝袋放在倉庫太久,糖分已經微微返潮。
他含著那口甜苦交雜的粉末,想起王曦悅剛才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憐憫,也有警惕。
憐憫會壞事,警惕卻可以利用。
【統(tǒng)子姐:檢測到宿主情緒值回穩(wěn),黑化指數停止上漲。溫馨提示:適當的偽裝有助于提高獵物誤判率。】
林墨把提示框關掉,從枕頭下摸出那本《軍事地形學》。
書頁間夾著一張新的草圖:配電房、監(jiān)控死角、楊瀚博宿舍、甚至王曦悅說的那輛“回學校找材料”的皮卡——全部標注完畢。
傷口的血已經止住,腳底的疼卻像一根倔強的刺,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但他忽然不再焦躁。
像棋手終于看清整盤殘局,剩下的只是落子順序。
窗外,月亮西沉,天邊泛起一線極淡的魚肚白。
林墨躺下,閉眼。
在意識沉入黑暗前,他最后想的是——
糖紙終究會化,灰燼卻會飛。
飛進風里,落在誰的傷口上,誰就會疼得記住他。
——然而故事并未結束。
凌晨四點整,基地西側的柏油路盡頭亮起兩盞車燈,像野獸睜開惺忪的黃眼。
皮卡回來了。
車門打開,楊瀚博跳下車,迷彩外套脫在臂彎,露出被汗水浸透的 T恤。
他手里拎著一個透明文件袋,只一眼就看到了印有林墨證件照的A4紙——王曦悅沒騙林墨,楊瀚博確實去市區(qū)“找材料”,他在調查林墨,而且似乎——還發(fā)現了什么!
車燈熄滅,四周重歸黑暗。
楊瀚博抬頭,朝男生宿舍的方向看了幾秒,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
“垃圾!”他低聲說,聲音散在夜風里,“你不可能配得上王曦悅。”
與此同時,宿舍里的林墨忽然睜眼。
他聽見了引擎聲。
像獵人聽見獵物踩斷枯枝。
他赤腳下床,走到窗邊,指尖撥開一條窗簾縫隙。
月光下,楊瀚博正把文件袋塞進宿舍一樓值班室的抽屜,鎖頭“咔噠”一聲。
黑暗里,林墨無聲地笑了。
這一次,嘴角彎起的弧度,不止兩毫米。
他在心里默念:
“或許,他知道了!”
窗外,第一縷晨光終于爬上鐵窗欞,像一把薄刃,劃開了漆黑的長夜。
可誰也不知道,被劃開的究竟是夜,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