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艾爾凝視著眼前的龐然大物，閃爍的紅色鱗片、如寶藏般的金色眼眸，投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即便巨龍弓著背，也足有數百米高，背后伸展出一對威嚴的翅膀，頭頂的黑色犄角如王冠般矗立。

這是一條龍。

諾艾爾從未想過會親眼見到龍——它們是傳說中的生物，在拉索大陸近乎絕跡，雖然在精靈的德拉茲爾大陸數量稍多但依舊罕見，龍強大而威嚴，一頭成年龍能長到一百米，而眼前這條比那還要龐大。

它不是普通的龍，而是遠古巨龍，一種近乎滅絕的上古遺物，遠古巨龍曾是諾艾爾童年的寓言故事像天使與惡魔的傳說，或是亞斯大陸遠古時期的秘聞——那時大陸還是一體，人民被黑暗邪惡奴役。

據說這個時代僅存五只遠古巨龍，每只都躲在不同大陸，除了一只飛向天際后再未現身，而其中最強大的，便是阿爾凱斯山的緋紅火焰之王、世界系統的智慧，亞斯大陸等級最高的生物之一，集威嚴與力量于一身，此刻它就盤踞在諾艾爾面前，從神話中走出的傳奇，卻正……將頭貼地匍匐著。

格拉特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祁林。“我的寶藏、所有財富都給你，別殺我！”

諾艾爾掐了把自己的臉頰，走到祁林身邊：“……這一定是夢吧？之前打地精領主時撞到了頭，我現在在治療師的病房里昏迷做夢呢。”

遠古巨龍抬起頭，“我知道我技不如人，即便身為龍族的驕傲，也不會在無望的戰斗中做無謂掙扎。”

說話間，祁林回頭看向諾艾爾，她看到自己的導師臉上帶著困惑與猶豫，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祁林和自己一樣茫然。

他撓了撓臉頰，喃喃道：“呃，我該說什么……？”

與此同時，格拉特噴出一口煙，繼續說道：“我用最強的魔法和技能與你戰斗，可連碰你一下都做不到，可敬的‘戰士’，我把巢穴讓給你，只求你饒我一命，我還有無數責任要履行。”

它深深鞠躬完畢，祁林看向諾艾爾求助，諾艾爾只是聳聳肩：“我覺得你該放過它？”

其實他們本就沒打算殺遠古巨龍，這么說反而顯得多余，但面對格拉特的乞命，這話似乎又不得不說。

祁林點點頭，向前一步，遠古巨龍瑟縮了一下。但他只是清了清嗓子，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我們，呃，放過你？”

格拉特猛地眨眼，震驚地盯著他，隨即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我還能再履行一個世紀的職責，感謝您饒我性命。”

祁林撓著下巴，“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打算殺你，沒什么大不了的。”

遠古巨龍愣住了，眨著眼問：“什么？”

“是啊……”祁林搖搖頭，“我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

格拉特的下巴大張，露出鋒利的獠牙，緩緩抬頭起身，諾艾爾緊張地后退，但巨龍只是瞪大眼睛俯視著兩個渺小的人類：“你——什么？”

它的怒吼在洞穴里回蕩，諾艾爾捂著耳朵向后縮。

這太尷尬了，這是他來到亞斯大陸后最尷尬的場面，比和巫妖之王、地精領主的戰斗還難堪，祁林更沒想過一條真正的巨龍會跪地求饒，不過格拉特從一開始就對情況有自己的“清晰”判斷，

“兩個冒險者，突破了我的外圍屏障，帶著危險武器闖入，除了追求榮耀和黃金，還能有什么理由來我的巢穴？”

它說著，帶他們走進寬敞的洞穴密室，祁林環顧四周，到處是堆積如山的閃光寶藏，每件物品都由寶石或貴金屬制成，奢華得近乎荒謬，紅寶石鍛造的劍、綠寶石打磨的矛、鉆石與黃金裝訂的書籍，他踩在硬幣鋪成的“地毯”上，在遠古巨龍面前停下。

“所以你看到兩個人站在你家門外，就認定我們是來殺你的？”祁林語氣平淡地問，“你就沒想過……在放一百個陷阱之前，先問問我們為什么來？”

“如果半夜有陌生人想闖進你家，而你正在睡覺，恐怕你也不會先停下來問問題吧。”格拉特哼了一聲，趴在一堆寶石床上。

“有道理。”祁林抱臂道，“但我們也沒法提前通知你要來，這山上又沒有門鈴或郵箱。”

它不耐煩地揮了揮利爪：“人類，你們有無數種方式聯系我，可以讓斯科盧斯的大法師國王發消息，或者讓伊姆貝爾森林的大圣賢送密函。”

“我根本不認識這些人，”祁林干巴巴地說，“就算認識，也不知道他們能聯系你。”

巨龍嗤之以鼻：“嗯，這倒是真的，能和我通信的人都是機密，這方面我確實考慮不周……”

祁林瞪著他：“這不能成為你試圖殺死我和諾艾爾的借口，對吧？”

它瑟縮了一下，快速點頭，在兩人之間來回瞥視：“啊，是，我本該先問清楚再動手的，下次一定記住。”巨龍在寶石床上縮成一團。

諾艾爾也看著，自格拉特出現后就沒怎么說話，祁林轉向她，挑眉問：“你沒事吧，諾艾爾？”

艾諾兒抬起頭：“我？”

“嗯，你還好嗎？”

“還好。”她緩緩點頭，然后挪了挪腳，視線越過祁林，鎖在那頭顫抖的紅色巨龍上，“只是沒想到龍會……這么……膽小？”

格拉特停止了顫抖，皺起眉，瞇眼盯著諾艾爾：“人類，你在指責我懦弱？”它搖搖頭，嗤之以鼻，“荒謬，承認錯誤、接受失敗，這是勇氣！意識到自己完敗，這是力量！真正的懦弱是像傻瓜一樣在必敗之戰中無謂送命……”

這番話讓諾艾爾頓住了，她咬著下唇，顯然不認同，但沒爭辯，只是說：“我以為龍族的驕傲會讓你不至于直接投降。”

“啊，對，正常向龍挑戰它們必定應戰，不死不休，這是魯莽幼龍的特質，所以很少有幼龍能活過一千年，更別說進化成遠古巨龍了，我能活過一萬年，靠的就是不做這種蠢事。”

格拉特驕傲地抬起頭，諾艾爾只是盯著它，一言不發。

“我們跑題了，諾艾爾。”

“對。”她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我們來此尋求您的幫助，偉大的格拉特。”

遠古巨龍哼了一聲：“叫格拉特就行，人類。”

諾艾爾咬著下唇：“……我們冒昧請求您——”

“你能快點說嗎？”格拉特不耐煩地用爪子敲了敲地面，“我可沒那么多時間。”

諾艾爾抿緊嘴唇指向祁林。

“祁林是異世界人，但他無法連接世界系統！”

祁林本想糾正她其實他能連接系統，但忍住了，先看看它的反應，如果能信任它，再透露真相。

格拉特向后一縮，好奇地看向祁林：“你是異世界人？”

“是。”我簡單回答。

巨龍緩緩點頭：“你……穿著確實像，還有那股強大力量……我只見過另一個異世界人能像你這樣壓制我，這解釋了你的……等等——”它眼睛猛地睜大，身體前傾，“你沒被世界系統同化？！”

“不然諾艾爾剛才在說什么？”祁林面無表情地看著它。

“不可能！每個進入亞斯大陸的人都會自動接入世界系統，如果不升級，你怎么獲得力量？除非——”它驚恐地盯著我，“你是虛空崇拜者召喚來的？”

“誰？”諾艾爾眨眨眼。

祁林卻瞇起眼，這個詞……

格拉特喃喃自語：“等等，他們現在叫什么來著？每次剿滅后都會卷土重來，對了，‘深淵荊棘教派’。”巨龍打了個響指，但下一秒臉色驟變，目光死死鎖住祁林，他能感覺到它的殺意，它用洪亮的聲音喝道：“回答我祁林，如果你真的效忠虛空，我要么殺了你要么戰死，別無選擇。”

諾艾爾被巨龍的突然變臉嚇得后退，但祁林連眼皮都沒眨，也沒去碰武器，只是迎上格拉特的視線，無畏地說：“我只忠于自己，不在乎虛空，也不在乎潛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你怎么證明？”遠古巨龍鼻孔噴出煙霧。

他隨意聳聳肩：“過去十年，我一直在和虛空戰斗，原因就在這。”

格拉特愣住了：“什么？”

“我也能證明，看好了——”在諾艾爾和巨龍的注視下，他伸出手，仿佛觸向一堵無形的墻，指尖按在不存在的東西上，然后將“世界”本身剝開。

當祁林在空間中撕裂出一個洞口時，遠古巨龍的下巴都掉了——那道裂縫穿透了亞斯大陸的現實肌理，通向一片黑暗、混亂、破碎的空間，那是虛空本身。

他掀開亞斯大陸的帷幕，向他們展示“破碎領域”，諾艾爾和格拉特都瞪大眼睛，凝視著那道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