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祁林！”諾艾爾在身后喊道。

祁林繼續沿著黑暗的走廊往前走，腳步聲在蜿蜒的隧道里回響，她回頭看了眼諾艾爾，她僵在入口處，嚇得不敢上前。

“別這么害怕，諾艾爾，”祁林朝她喊道，“要是不快點，我就把你丟下了，要是有S級怪物盯上你，我可不會來救你。”

她咬著下唇，迅速走到諾艾爾身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壓低聲音說，“我不是……害怕，祁林，只是……你知道我們正被監視著，對吧？”

“我知道，”祁林點點頭，“說實話，你也能感覺到，我很意外，還以為你等級太低，根本察覺不到呢。”

“不是你說等級不重要嗎？”諾艾爾瞇起眼睛看他。

“是不重要，而你剛好證明了我的觀點?！逼盍譀_她咧嘴一笑。

他們沿著緩坡向下走，諾艾爾搖著頭：“如果被監視著，你不覺得我們該更小心點嗎？這說明格拉特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那正好，我們本來就是來和他談談的，不是嗎？”

“他……一直不喜歡有人來打擾他，祁林?！鞭D過拐角時，諾艾爾不安地動了動，“你看到那個死亡屏障了，前面說不定還設了更多陷阱。”

“如果你覺得他會殺我們，那為什么還建議來找他？”祁林停下腳步，語氣平淡地問。

她頓了頓，迎上他的目光，緩緩說道：“我猜，是你說殺了巫妖之王后，我一時興起才提出來的。剛開始建議時，我還有點懷疑，所以直到來這兒之前，我都沒細說他是遠古巨龍，但自從看到你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你能應付得來。”

祁林等著，知道她沒說完，諾艾爾抬起頭，繼續說：“但我不是你，祁林，就算你能安然無恙地穿過能殺死S級冒險者的陷阱，我也活不下來。我必須謹慎，否則就會死在這里，我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他看著她咬緊牙關，根據祁林在藍星上從書和電影里了解的，龍應該是很了不起的存在，在亞斯大陸似乎也是如此。而且，普通龍和遠古巨龍顯然有區別，后者的威嚴甚至更勝一籌。祁林點點頭，安慰地拍了拍諾艾爾的肩膀：“你自己也說了，你現在是我的學徒，如果在我眼皮底下讓你死在這兒，那我這個老師也太失敗了，不是嗎？”

諾艾爾的眼睛瞪大了，怔怔地看著他，嘴巴張合著，說不出話：“我——”

“還有，你第一個月的學費還沒給我呢，所以在那之前，我不能讓你死?！逼盍盅杆傺a充道，咧嘴一笑。

諾艾爾愣了愣，然后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我忘了你這么做只是因為窮，需要錢?！?

“開玩笑的。”祁林催她往前走，“走吧，就算前面還有其他陷阱也沒事，反正那個死亡屏障也挺弱，放輕松，諾艾爾，我們會沒事的?！?

“嗯，嗯?！?

格拉特看著兩人毫不在意地繼續深入洞穴，通過窺測魔法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兩人都很敏銳，察覺到了他的窺探，但沒關系，因為他們都沒采取任何阻止措施，相反，這頭緋紅巨龍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個人身上：。

那個黑發人類殺了巫妖之王？不可能，這個時代不該有巫妖之王存在，既然世界系統剛剛任命了一位“英雄王”，就意味著亞斯大陸應該才剛開始“災難循環”。至少還得再過一個世紀，巫妖之王才會通過亡靈儀式誕生，除非……遠古的某位巫妖之王被復活了。

遠古巨龍噴出一縷煙霧，繼續盯著虛幻的影像陷入沉思，這個人類不太可能把普通巫妖錯認成巫妖之王，能冒險登上阿爾凱斯山的人，絕不會犯這種錯誤，所以這個叫“祁林”的人類必定說了實話。

會是哪一位巫妖之王呢？格拉特思索著，五位巫妖之王中可能是哪一位？巨龍立刻從名單中排除了兩個選項，不可能是“唯一的女性巫妖之王、阿雷利奧斯關隘統治者”菲拉，也不可能是“初代巫妖之王、所有不死生物之主”奧格斯格。如果是這兩位中的任何一位，拉索大陸的一半可能在一周內就會陷入混亂。

格拉特確信，第一天就會收到來自世界各地帝國、國家和魔法機構的恐慌[消息]和私人「密函」，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但這一切并未發生，所以不可能是奧格斯格或菲拉。

剩下的就是“森林巫妖之王”霍澤夫、“蠻族巫妖之王”諾提卡，以及“因蘇拉不朽巫妖之王”茲奈。遠古巨龍不確定這三位中究竟是哪一位，但考慮到這個人類是「戰士」，最可能死于他刀下的巫妖之王是諾提卡。

蠻族巫妖之王以率領小規模精英不死軍團作戰而聞名，即便如此，他也會身先士卒，第一個撕裂敵人。其他巫妖之王身邊的尸群過于龐大，不會讓單個冒險者靠近，除非他帶著自己的軍隊來對抗數量優勢。

但從只有兩個闖入者在洞穴中徘徊的事實判斷，格拉特可以推斷，祁林實際上沒有可供召喚的軍隊。

無論如何，任何能擊敗蠻族巫妖之王諾提卡的“戰士”都是相當大的威脅，即使對遠古巨龍而言也是如此，格拉特不是傻瓜，任何能如此輕松穿透并驅散死亡屏障的人都值得重視，這一點毋庸置疑，那絕非意外或失誤。

格拉特搖搖頭，用利爪在空氣中劃出軌跡，以純粹魔力勾勒符文，這些符號立刻與沉睡了數個世紀的遙遠魔法相連，他的動作如同撥動開關，目光重新投向虛幻影像。

“對付‘戰士’最簡單的方法是——”他看著兩人前方的走廊微微閃爍著魔法光芒，刻在石頭上的隱形符文重新激活，煥發出新生，“——用陷阱殺死他們。”

祁林向前走去，沒有意識到周圍的走廊即將成為他的永久牢籠。他的同伴諾艾爾也沒有察覺，這一次，兩人都盲目地走進了陷阱。

“滅亡吧，”格拉特低語，手中的魔法符號閃過光芒，“在「永恒囚籠」里腐爛！”

當兩人腳下的地面明亮地閃爍時，這對冒險者停了下來。諾艾爾最先反應過來，她向后跳躍，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但為時已晚。她的后背撞上一堵白墻，一個空間立方體在兩人周圍形成，將他們困在一個迅速降溫的區域。

“該死——我們出不去了！”金發人類驚叫道。她轉身時，動作變得遲緩，每走一步，身體就越發控制不住地顫抖，“這是……”

諾艾爾的眼睛瞪大，低頭看著顫抖的雙手，急促地喘息著，冰霜填滿了房間，冰花已經覆蓋在她的睫毛上，格拉特看著這一幕，滿意地目睹著自己魔法的完美效果。

他幾乎沒機會施展「永恒囚籠」，因為這是他所知的少數需要提前準備的魔法之一。它創造了一個與這個領域完全隔絕的口袋空間，擁有自身可怕的氣候，再過幾分鐘，整個立方體內將達到絕對零度，所有熱量都會被撲滅，所有生命都將死亡。

金發人類張開嘴，緩慢地說：“太……冷了——”

然后祁林一拳砸向墻壁，白色立方體碎裂，一股暖風吹過走廊，吹走了覆蓋在諾艾爾身上的冰層，口袋空間的殘余在兩人周圍坍塌。

格拉特的眼睛從眼窩里凸了出來：“不……不可能……”

但他的眼睛沒有欺騙他，他看到祁林轉向同伴，歪著頭問：

“你沒事吧，諾艾爾？”

“我沒事……還是有點冷?！?

“你該離我再近些，要不是你剛才往后跳，我可能早就救到你了?！?

“對……對?！?

兩人繼續前進，遠古巨龍在一旁注視著，起初一臉困惑，隨后憤怒地噴出幾縷緋紅火焰，他在巢穴中起身咆哮：

“這些人類竟敢嘲弄我？我要讓他們知道，為何我是阿爾凱斯山的榮光！”他再次揮手劃過空氣，激活另一道魔法，“見識我的力量吧——「酸蝕冰雹」！”

就在巨龍釋放魔法的瞬間，祁林和諾艾爾抵達一個圓形石室。巨大的綠色發光尖刺從四面八方猛砸下來，無論是墻壁、天花板，甚至從地板下竄出。這陣酸蝕冰雹如颶風般傾瀉，仿佛要將人類刺穿并融化。

無處可躲，也無法防御，或許祁林能自救，但他的同伴必死無疑，格拉特，的笑容擴成勝利的冷笑……隨即震驚地僵住了。

祁林手持利刃，從容邁步向前，精準格擋每一根逼近的綠色尖刺，他的雙手化作模糊的殘影，形成完美的屏障，保護著自己和緊貼身后的諾艾爾。兩人毫發無傷地穿過石室，進入另一條通往巨龍巢穴更深處的隧道。

“那……”格拉特遲疑片刻，隨即定了定神，“沒關系，這些遠不是他們會遇到的最后陷阱，在「黑火深淵」里燃燒吧！”

他咆哮著，兩人腳下突然出現一個洞口，眼看就要將他們墜入狂暴的黑色火焰。但祁林一把抓住諾艾爾，對著地面猛地一吹，氣流將兩人托起，脫離深淵，下方的黑火也隨之熄滅。

“在[粒子風暴]中粉身碎骨吧！”

祁林向上猛劈，直接斬開蜂擁而至的納米粒子云。

“被「真雷」徹底摧毀吧！”

他徒手引開那道——

.

.

.

他們越來越近了，兩人與遠古巨龍之間只剩一條走廊，沒有什么能阻止他們，格拉特幾乎耗盡了所有底牌，只剩最后一層防御。

“這個如何？”他喘著氣，身下浮現出巨大的魔法陣，“[生于塵埃的古物守護者，借我力量吧，泥偶之軀，碾碎仇敵——構裝魔像「巨型土元素」！”

兩人面前的走廊開始變形，墻壁和天花板的碎石剝落，逐漸聚成石質巨像的雛形，但祁林在它完全成型前一腳將其踢飛，石像崩塌成一堆碎石，他催促諾艾爾繼續前進。

“我想我們快到盡頭了——”

影像突然消失。

格拉特嘆了口氣，翅膀頹然垂下，所有陷阱都失敗了，巢穴徹底被攻破，這頭巨龍千年來從未想過，兩個區區人類能走到這一步——不，其實只有一個人類在開路，另一個只是跟在后面。

“現在，他們到了。”他閉上眼睛，能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響，他們很快就會抵達他的寶藏室。

格拉特展開雙翼，鼻孔噴出一縷煙霧，他們或許突破了防御，但仍有一件事可做，唯一剩下的事。

他飛起身，決定在兩人找到自己前主動迎接這兩位闖入者，在寶藏室入口與他們會面。

“你聽到了嗎，祁林？”諾艾爾皺著眉環顧四周，“那聲音像是……”

“翅膀扇動的聲音?！逼盍制届o地說，“做好準備，諾艾爾?！?

她剛眨了下眼，就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一頭龐大的緋紅巨物轟然砸在他們面前。一條紅龍擋住了最后那間洞穴的入口，鱗片閃閃發光，口鼻噴出煙霧，它展開巨大的翅膀，低下頭，直到金色的狹縫瞳孔與祁林平視。

“那是——”諾艾爾剛開口。

“我是格拉特！”巨龍咆哮道，“阿爾凱斯山的榮光！”

祁林站穩腳跟，拔出佩劍，格拉特呼了口氣，一股煙浪向他襲來，氣浪差點把諾艾爾再次掀飛，但她拼命抓住了附近的巖石，祁林蓄勢待發，劍身泛起白光，而巨龍繼續列數著自己的頭銜：

“伊格尼茲的奧術冠軍，緋紅火焰之王，亞斯大陸僅存的遠古巨龍之一，還有——”

格拉特抬起頭，祁林瞇起眼睛，諾艾爾畏縮著，嚇得發抖。但巨龍只是再次低下頭，說完了最后一句：

“——我投降?！?

祁林眨了眨眼：“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