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東海歸墟
- 九枚玉闕集
- 云小大叔
- 2837字
- 2025-07-08 18:56:49
成都府的桂花剛落盡,林深就在藥鋪的窗臺上發現了枚奇怪的貝殼。貝殼內側泛著珍珠母的光澤,刻著道與歸墟相關的星紋——那紋路與嶺南紫檀木盒里的玉闕碎片如出一轍。更詭異的是,貝殼里盛著的不是海水,而是半盞凝結的血珠,血珠中浮著片極小的龜甲,上面刻著“東海”二字。
“是玄陰教的‘血引’。”陸離用桃木劍挑起貝殼,劍尖觸及血珠的剎那,血珠突然化作道紅光,在墻上投射出片波濤洶涌的海域,“他們在東海找到了歸墟入口,這是在故意引我們過去。”
蘇璃的銀鏈纏上貝殼,鏈尾的鈴鐺突然發出海潮般的轟鳴:“我外婆的古卷里說,歸墟在東海之外的無底之谷,是天地間水脈的盡頭。”她指著紅光中隱約露出的島嶼輪廓,“那是‘蓬萊殘島’,傳說上古時與三神山相連,后來沉入海底,只剩這一小塊露出水面。”
葉寒將嶺南帶回的《玄陰秘錄》殘頁與貝殼上的星紋比對,瞳孔驟然收縮:“殘頁上的‘歸墟祭文’提到,打開入口需要‘三牲’——玉闕為牲首,觀山瞳為牲血,怨闕為牲心。”他摸向心口的印記,那里的灼熱感正隨著貝殼的紅光加劇,“他們要的不只是歸墟,是想把我們三人當成祭品。”
陳默的副手趙勇推門而入時,懷里抱著個沉重的銅匣。匣子里裝著秘閣收藏的《海經》孤本,書頁邊緣還沾著當年鄭和下西洋時的海鹽:“閣里查到,永樂年間有艘寶船在東海失蹤,船員的日記里寫著‘見巨島浮于海面,島中石竅有光,吸盡海水’——這描述和歸墟的記載完全吻合。”他翻開日記最后的插畫,畫中島嶼的形狀,竟與紅光投射的蓬萊殘島一般無二。
***半月后的東海之濱,漁船在濃霧中顛簸。林深站在船頭,觀山瞳透過霧靄望見遠處的海面下,有座巨大的黑影在緩緩浮動——那便是蓬萊殘島,大部分山體沉在水下,只有頂端的祭壇露出海面,祭壇石柱上纏著的鎖鏈,正隨著海浪發出“哐當”的撞擊聲。
“鎖鏈上有玄陰教的符咒。”蘇璃用銀鏈測量著海水的流向,鏈尾的鈴鐺每觸碰一次海面,就會泛起圈青黑色的漣漪,“是‘鎖海陣’,用活人精血混合海底淤泥畫的,能讓船只靠近就觸礁。”她從船艙里取出塊墨色的磁石,“這是墨家傳下的‘指南石’,能引著我們從陣眼的縫隙穿過去。”
葉寒的劍斜指海面,劍氣劈開的霧團里,突然沖出數十只背覆青銅甲的怪魚。那些魚長著人的手掌,指甲鋒利如刀,撞在船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正是玄陰教用“魚蠱”煉制的“水尸衛”。
“它們怕火!”陸離甩出離火符,符咒在海面炸開,將撲來的水尸衛燒成焦炭。但更多的怪魚從霧里涌來,船板被撞得搖搖欲墜,趙勇帶著衛士用鋼叉抵擋,卻被怪魚的指甲劃破了手臂,傷口瞬間泛起青黑色。
林深突然將觀山瞳的銀光注入船錨,錨鏈沉入海水的剎那,海面上突然升起道冰墻——銀光凍結了海水,將水尸衛困在冰里。他望著冰中掙扎的怪魚,突然想起母親手記里的話:“歸墟之水,遇純陰則凝,遇至陽則沸。”
靠近蓬萊殘島時,眾人才看清祭壇的全貌。十二根石柱圍成圓形,柱頂刻著十二地支,中央的石臺上躺著個被鐵鏈鎖住的女子,她的胸口插著半截玉闕,正是林深母親留下的那一塊。女子的眼睛緊閉,眉心卻嵌著枚青銅釘,釘身刻著的符咒,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她的生魂。
“是我娘!”林深的觀山瞳驟然暴漲,銀光直射石臺,“她還活著!”
祭壇頂端突然傳來冷笑,鬼手書生的殘魂裹著黑霧浮現,手里握著的血筆正蘸著石臺上的海水書寫:“蘇氏圣女的魂魄果然強悍,被鎖在歸墟二十年,還能留存一絲生氣。”他用血筆指向女子眉心的青銅釘,“只要拔下這枚‘鎮魂釘’,她就會徹底變成歸墟的祭品,幫我們打開入口。”
葉寒的劍突然刺入海水,怨闕之力引動的巨浪瞬間吞沒了半個祭壇:“你以為我們會讓你得逞?”浪濤中,他看見石臺邊緣刻著的墨家機關紋,那些紋路與蘇璃銀鏈上的圖案相呼應,“蘇璃,用銀鏈引動機關!”
蘇璃將銀鏈拋向石柱,鏈尾的鈴鐺纏住柱頂的地支刻痕。隨著她念動墨家的開陣咒,十二根石柱突然緩緩轉動,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銅齒輪,齒輪咬合的瞬間,石臺開始下沉,露出下面通往海底的階梯——那便是歸墟的入口,階梯兩側的石壁上,畫滿了玄陰教祭祀的壁畫,畫中最后的場景,是九闕合一后,從歸墟爬出的無數鬼影。
“壁畫在動!”趙勇突然喊道,他指著其中一幅畫,畫中原本空無一人的歸墟深處,竟多出個模糊的人影,正朝著入口的方向走來。
林深的觀山瞳穿透海水,看清了那道人影的面容——竟與天機子戴著的青銅面具一模一樣!他突然明白過來:“玄陰教的先祖根本沒死,他們一直沉睡在歸墟,等著九闕合一的時刻蘇醒!”
鬼手書生的殘魂發出瘋狂的大笑:“總算有人猜透了!歸墟不是墳墓,是玄陰教的祖地!等先祖出來,這天下就會變成我們的囊中之物!”他猛地拔起女子眉心的鎮魂釘,青銅釘離體的剎那,女子突然睜開眼睛,瞳孔里沒有絲毫神采,只有青黑色的怨氣在翻涌。
“娘!”林深沖上前想抱住她,卻被女子揮手推開。她的指尖泛著黑氣,觸到的石面瞬間凝結成冰——二十年的囚禁,讓她的魂魄早已被歸墟的陰氣污染,變成了玄陰教操控的傀儡。
“用玉玦!”陸離突然喊道,他將嶺南熔煉的玉玦拋向林深,“玉闕碎片能凈化怨氣,快用觀山瞳的血激活它!”
林深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玉玦上。玉玦爆發出的金光與觀山瞳的銀光交織,罩住女子的剎那,她瞳孔里的黑氣開始消退,嘴角艱難地扯出個微笑:“深兒……別讓他們……打開歸墟……”
話音未落,海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歸墟入口的石壁裂開道巨大的縫隙,縫隙里伸出無數只蒼白的手,抓著石壁往上攀爬,為首的人影漸漸清晰——正是天機子面具上的面容,玄陰教的先祖,終于要從歸墟爬出來了。
“該我了。”趙勇突然將鎮山印高高舉起,青銅印上的云紋在金光中流轉,“陳校尉犧牲前說過,鎮山印不止能鎮水煞,還能鎮陰邪。”他抱著印縱身躍向裂縫,“告訴秘閣的弟兄,守住中原的每一寸土地,別讓這些怪物過去!”
鎮山印落入裂縫的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將伸出的鬼手硬生生壓了回去。趙勇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透明,最后只留下句“替我看一眼太平盛世”,便與印一起嵌進了石壁,裂縫緩緩合攏,將歸墟的陰影徹底鎖在了海底。
返航時,林深將母親的魂魄收入玉玦。女子的身影在玉玦中漸漸沉睡,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蘇璃的銀鏈纏在玉玦上,鏈尾的鈴鐺發出安穩的輕響,像是在為亡魂唱著安魂曲。
葉寒站在船頭,望著漸漸消失的蓬萊殘島,心口的印記終于不再發燙。他想起趙勇最后的話,突然握緊了劍柄——或許玄陰教的先祖被鎮住了,但歸墟的陰影還在,只要有人還在覬覦九闕的力量,他們的戰斗就不會結束。
陸離翻開《海經》的最后一頁,上面用朱砂寫著行小字:“歸墟之下,尚有三途。”他將書頁合上,望向中原的方向,那里的炊煙正裊裊升起,像無數根系著人間煙火的線。
船行至東海與黃海的交界處時,林深突然發現玉玦上多出道新的紋路,像極了中原嵩山的輪廓。他將玉玦舉向陽光,紋路在甲板上投射出三個字——“啟母石”。
蘇璃的銀鏈突然指向西方,鏈尾的鈴鐺又開始輕顫。這一次,鈴聲里沒有兇險的預警,只有種沉甸甸的使命,隨著海浪,傳向遙遠的中原大地。那里,或許有解開九闕最終秘密的鑰匙,有守護人間太平的答案,還有他們必須繼續走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