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鐘衛(wèi)國
- 道起五臟觀:我在九十年代當天師
- 荊山出玉
- 2182字
- 2025-07-27 17:39:08
等齊云頭套被粗暴地扯掉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一處農家院中。
齊云瞇起眼,適應著突如其來的光線。
昏黃,黯淡,勉強刺破濃稠的夜色。
一盞不知用了多久的燈泡,懸在低矮的屋檐下,光暈被無休止的雨絲切割得支離破碎,在濕漉漉的泥地上,投下一圈模糊的黃暈。
雨還在下,不知疲憊,敲打著瓦片、泥地,發(fā)出連綿不絕的沙沙聲,襯得這農家小院愈發(fā)寂靜。
他右邊是趙岳,濕透的平頭還滴著水,臉上卻帶著一股子押送“大魚”上岸的興奮;左邊是那個騎哈雷的女子,黑色皮衣在昏光下泛著水亮,栗色卷發(fā)貼在頰邊。
“隊長!人帶回來了!”趙岳的聲音帶著邀功般的響亮,穿透雨幕。
“路上挺老實,沒炸刺兒。”女子補充道。
齊云的目光越過他們,投向院子的正前方。
屋檐下,一個披著件半舊軍綠外套的中年男人正抽著煙。
國字臉,棱角分明,像是被歲月和風雨硬鑿出來的,透著一股子沉甸甸的硬氣。
濃眉緊鎖,眉心刻著一道深深的豎紋。
他抽煙的姿勢很沉,一口下去,煙頭猛地亮起一截紅光,映亮了他那雙藏在眉弓陰影下的眼睛。
那眼神像探照燈,又沉又利,此刻正牢牢釘在齊云身上,仿佛要把他從里到外刮一遍。
他身邊還立著一男一女。
男的約莫二十七八,穿著洗得發(fā)白的夾克,身形精瘦,眼神活絡,帶著不加掩飾的好奇,上下打量著齊云,嘴里嘀咕著:“看著…也沒啥特別啊?能搞出那么大動靜?”
女的則更年輕些,扎著利落的馬尾,穿著素凈的棉布襯衣,模樣清秀靚麗,但眼神同樣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聞言也輕輕點頭,小聲附和:“是啊,會不會…搞錯了?”
趙岳一聽就不樂意了,脖子一梗:“卵!沒啥特別?
老子跟他交過手!力氣比我都大!一夜之內,從黔省來到云省,還有!”他猛地指向齊云,聲音拔高,“他包里還有件道袍!”
“道袍”兩個字像根針,刺破了雨夜的沉悶。
一直沉默抽煙的中年男子終于開口了,聲音不高,瞬間壓住了趙岳的咋呼。
他盯著齊云,煙頭在指間明滅。
“齊云。”他吐出一口煙,“你身上那件道袍,就是從神仙山上帶出來的?”
齊云迎著那探照燈似的目光,心里反而沉靜下來。
對方顯然已把他的底細摸了個大概。
他點了點頭,聲音在雨聲中顯得很清晰:“不錯,就是那件。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彈了彈煙灰,語氣聽不出喜怒:“我叫鐘衛(wèi)國。
神仙山那檔子事兒,我們注意到了。
本打算等你回了杭城,再找你聊聊。沒想到....”
他頓了頓,眼神陡然銳利,“火車上出了那么大的簍子!
一車廂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們只能放下手里所有事,撲過去查。
還沒動身,一個本該在失蹤名單里的人,從云省冒出來了!齊云!”
他向前微傾,那股無形的壓力更重了,“你不覺得,在問我們是誰之前,你自個兒是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兒,好像更要緊?”
齊云迎著壓力,嘴角扯出一個沒什么笑意的弧度:“我說了,那事跟我無關。
我也是受害者。你們這位趙同志!”
他瞥了趙岳一眼,“上來就動手,根本不聽解釋。
法律還有個疑罪從無,你們有什么證據?
憑什么一上來就把我當罪犯?”
院子里響起幾聲短促的低笑,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不以為然。
趙岳嗤笑一聲:“齊云,你那套規(guī)矩,跟我們這兒不頂用。我們這兒,講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好了!”鐘衛(wèi)國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趙岳的話頭。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齊云身上:“齊云同志說的,也有道理。
這次請齊云同志過來,就是要充分的了解情況!”
他轉向旁邊那個精瘦的夾克男:“小吳,給他把手銬腳鐐解了。”
又對那清秀女子道:“小林,去灶房,給他下碗熱面條,臥倆雞蛋。淋了一路雨,去去寒氣。”
小吳麻利地掏出鑰匙上前開鎖。
小林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進旁邊亮著微弱燈光的灶房。
鐘衛(wèi)國對齊云招招手:“跟我來,換身干爽衣裳,別著涼。”
齊云活動了一下重獲自由的手腕腳踝,跟著鐘衛(wèi)國走進旁邊一間廂房。
屋里陳設簡陋,一張土炕,一張舊桌,一盞同樣昏黃的白熾燈。
桌上疊放著一件衣服——正是他那件洗得發(fā)白的青布道袍!
袍子疊得整整齊齊,顯然已被他們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地“研究”過了。
鐘衛(wèi)國在門口,沒進來,也沒關門,就那么抱著胳膊看著。
齊云心中了然。
這道袍在他們手里沒查出花樣,現(xiàn)在是想看看穿在自己身上會不會“顯靈”?
這份縝密的心思,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冷酷。
他倒也無所謂,這道袍除了是玄璣子給的、料子結實點,確實就是個普通物件,頂多算個“老物件”。
他二話不說,當著鐘衛(wèi)國的面,開始脫身上濕透冰冷、沾滿泥漿的衣褲,動作干脆。
他拿起那道袍,抖開,干燥布料的觸感帶著微塵的氣息。
利落地穿上身,系好布扣。
干燥的布料包裹住身體,隔絕了濕冷,確實舒服不少。
就在系好最后一個布扣,轉身面向門口時,眼神猛地一凝!
只見鐘衛(wèi)國不知何時已站直了身體,右手拇指內扣,食指、中指并攏豎直,無名指、小指內屈——赫然掐著一個道家“子午訣”!
更讓齊云心頭一跳的是,鐘衛(wèi)國那雙眼睛,此刻竟隱隱泛起兩點幽邃的青光!
那青光仿佛實質,穿透雨夜的昏暗,如同探針般在他周身掃視!
“怎么樣?”齊云穩(wěn)住心神,迎著那兩點青光,語氣平淡無波,“看出我身上有什么‘問題’了嗎?”
鐘衛(wèi)國眼中青光倏然隱去,掐訣的手也自然垂下,重新恢復了那副沉穩(wěn)如山岳的樣子。
他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你確實是知道不少東西了。這道袍.....”他指了指齊云身上,“確實就是個普通的物件。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變得銳利,“你這一身筋骨氣血,旺盛得不像話。
據我所知,你以前就是個普通大學生,沒練過武吧?
這身板兒,也是神仙山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