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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絲路重開

瓜州、肅州城頭,新換的“唐”字旗在晨風中舒展。張議潮立于肅州城樓,望著遠處地平線騰起的煙塵,腰間魚符隨呼吸輕晃。三年鏖戰,河西十一州已收復近半,如今絲路咽喉重開,他要讓中斷二十余年的駝鈴,再響在這片土地。

“報——粟特商隊已過玉門關!”斥候的馬蹄聲撞碎晨霧。張議潮拂袖下樓,甲胄擦過城樓木柱,帶起一陣風,吹散吐蕃統治時積下的腐味。街道上,百姓們正用新制的唐式量器交易,老繡娘周氏之女留下的牡丹紋繡片,被裁成荷包,綴在孩童衣襟,隨奔跑輕輕搖晃。

辰時三刻,粟特商隊踏入肅州城。商隊首領薩曼德身著波斯錦袍,袍角金線繡著拜占庭風格的卷草紋,腰間別著三枚拜占庭金幣,幣面“查士丁尼”頭像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見張議潮率官民相迎,他忙翻身下馬,以粟特禮撫胸躬身,胡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大唐歸義軍張大人,粟特游商薩曼德為絲路重生而來!”他身后,駝隊蜿蜒如龍,駱駝蹄鐵敲擊路面,節奏里還帶著玉門關外的風沙氣。駝峰間,拜占庭玻璃器用吐蕃氆氌裹著,幽光從縫隙透出;吐蕃馬披著蜀錦鞍韉,鞍橋上的牡丹紋,正是河西繡娘們一輩子向著的所繡殘樣;回鶻玉器裹著唐絹,絹上墨字“河西歸義”,是沙州的老私塾先生鄭青崖從病床上撐著,用斷臂夾棍寫下的。連空氣里,都飄著胡地香料與漢地茶香交融的氣息,像把二十年的離亂,都揉進這一縷風里。

張議潮以唐氏叉手禮回敬,玄色缺胯袍下擺掃過青石板,帶起幾星塵土:“河西乃絲路要沖,當復昔日繁華。”說罷,引薩曼德往南市。街市早已按《唐律》規制重整,酒肆“胡姬酒壚”的幌子獵獵作響,旗幡上的卷草紋,是老繡娘周氏唯一的徒弟,年輕裁縫阿寧用殘臂丈量設計的——雖他雙手盡失,卻能憑著記憶,將唐式圓領袍的裁法,轉化為紋樣比例,教匠人繡在旗上。貨攤以開元通寶標價,肥圓的呂承安忙得油汗相交,攜著商隊支起松木貨架,貨架卯榫處還留著吐蕃兵火的焦痕,卻被新漆刷得锃亮。伙計們用唐制度量衡,與粟特人兌換貨物,算盤珠子噼啪響,混著河西土話“咋個算”與粟特語“貝依克”的討價還價,像一曲跨越胡漢的市井樂章。

“這是‘沙州日光’,經吐蕃劫后,只剩此窖。”張議潮取來一壇葡萄酒,泥封上嵌著半截箭鏃——那是歸義軍收復沙州時,吐蕃兵射向酒窖的。薩曼德啟封嗅聞,眼神驟亮,鷹鉤鼻翕動:“二十年前,我祖父帶此酒去長安,圣人贊‘賽過波斯佳釀’!”酒液傾入唐式玉杯,杯壁薄如蟬翼,繪著當年長安畫匠筆下的飛天殘影。琥珀色酒光映著杯沿,薩曼德飲罷,以粟特金盞回敬,金盞上鏨刻的星芒紋,與莫高窟壁畫新補的藏傳寶相花暗合:“此為拜占庭‘星隕’,愿絲路如星辰,永照河西。”

交易甫開,粟特商隊的琉璃鏡便被搶購一空。鏡中映出百姓們重著唐裝的模樣:老獵戶穿缺胯衫,腰間蹀躞七事掛著獸皮箭囊;年輕婦人著襦裙,裙裾上的牡丹紋,是照著老繡娘遺作仿繡的;孩童們跑過青石板,圓領袍衣角翻飛,露出褲腳的回鶻毛皮襪——胡漢交融的衣飾,在鏡中碎成千萬片,又拼成一個活生生的“河西”。吐蕃降卒阿古達木,如今在南市幫工,他原是吐谷渾牧民,被吐蕃強征入伍,雙手因拒雕藏文經幡,被烙鐵燙得潰爛。如今用殘臂為商隊搬卸貨物,掙的開元通寶,叮叮當當落進唐式皮囊,夠買半匹蜀錦,預備給家中阿娘裁件唐式褙子,補上這些年錯過的“長安模樣”。

未時,回鶻商隊接踵而至。首領骨力裴羅身披織金大氅,氅上金線繡著狼頭圖騰,鞍韉嵌著和田玉,玉上沁色如祁連積雪。見張議潮,他先以回鶻禮抱腕,狼皮靴在地上磕出悶響:“張大人收復河西,回鶻愿重啟‘絹馬互市’!”他身后駝隊,馱著回鶻玉器、沙狐毛皮,最末幾峰駱駝,載著鐵鏈鎖身的吐蕃戰俘——皆是曾劫掠絲路的“黑狼衛”,他們鎧甲上的狼頭紋被血污糊住,卻仍能看出,是當年砍斷無數河西百姓之手的同款紋樣。駝隊經過時,百姓們自發讓道,眼神里有恨,有懼,也有對絲路重開的期許。

張議潮領眾人至衙署,案上擺著《河西市舶錄》,冊頁用敦煌寫本規制裝訂,黃麻紙泛著舊年的黃。錄冊參照吐魯番文書修訂,詳細標注稅則、度量、語言通譯,頁腳朱砂批注的“公平”二字,力透紙背,是張議潮昨夜親筆所書。“依唐律,絲路商貿,胡漢一視同仁。”他翻開錄冊,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回鶻馬稅三十分之一”“粟特琉璃器驗訖章”的條目上,燙得人眼熱。骨力裴羅取來回鶻玉印,印面刻著“和寧”二字,是其祖父受唐皇冊封時的賜印,在錄冊上蓋下時,玉印與紙頁相觸,發出細微的“咔嗒”聲,似在延續百年漢蕃盟約:“回鶻與唐,本是同氣連枝,此印為證,共護絲路。”

申時,南市突發騷亂。原是吐蕃殘部余孽,混在人群中搶奪貨物,他們身著褪色氈袍,臂纏黑狼衛絲巾,趁呂承安商隊交接拜占庭金幣時,妄圖縱火焚毀粟特商隊的琉璃鏡——那些鏡子里,映著百姓們重新挺直的腰桿,成了吐蕃余孽眼中最刺目的“唐”。張淮深率陌刀隊趕到時,騷亂已平——阿古達木用殘臂抱住一名吐蕃余孽,對方短刀插入他胸口,血浸透唐式短褐,卻仍死死攥著搶回的琉璃鏡,鏡面上,他自己的臉與歸義軍甲胄重疊:“這是……大唐的……”話未說完,倒在血泊中。

張議潮望著阿古達木的尸身,將《河西市舶錄》輕輕放在他手邊,書頁上“公平互市”的條目,恰好蓋住傷口。南市百姓自發圍攏,用唐式白布裹住阿古達木,按漢俗停靈三日,白日擺祭,胡商們獻上拜占庭熏香、回鶻奶酒;夜間守靈,吐蕃降卒唱起蒼涼的牧歌,歌聲里混著漢地《薤露》。三日后焚化,唐絹與回鶻毛皮一同投入火中,火焰竄起丈高,灰燼飄向莫高窟方向,似要融入那幅新生的《張議潮統軍出行圖》,成為壁畫里一粒永不褪色的金粉。

酉時,絲路夜市啟幕。胡商們燃起蕃香,香霧繚繞中,唐民點亮魚形燈,燈火沿著黑河蔓延,宛如星河落地。從長安流浪至此的畫師陸子墨在夜市畫攤,以炭筆速繪《絲路重開圖》,畫中商隊、百姓、歸義軍,皆被他用金粉點出高光——粟特商隊的琉璃鏡、回鶻商隊的玉鞍、歸義軍的魚符,在夜色里閃閃發亮。他題字“駝鈴再響,河西永昌”,筆鋒掃過,帶起金粉紛飛,落在一旁蘇錦娘商隊的蜀錦上,繡出半朵牡丹,花瓣紋路與老繡娘遺作絲縷相合,在夜風里輕輕顫動。

夜深,張議潮獨坐衙署,望著案上堆積的市舶文書,窗外駝鈴與胡笳聲交織。他抽出橫刀,在月光下輕輕擦拭,刀身映出自己鬢角的白發——收復河西的路,仍有最后幾州待克,可絲路重開的今日,他仿佛聽見二十年前,父親張謙逸護著《唐律疏議》殘卷奔逃時,河西大地對“唐”的呼喚。文書堆里,一份粟特商隊的通關文牒滑出,牒上蓋著回鶻玉印、歸義軍朱印,還有陸子墨畫攤的炭筆涂鴉,那些雜亂的線條,細看竟組成半幅《西域輿圖》的輪廓,無聲訴說著:絲路重開,文脈未斷,河西的故事,還要走很久……

敦煌的晨曦剛漫過沙山尖,沙城的東市便活了過來。青石板路上,駝隊的銅鈴叮當響成一片,胡商的叫賣聲、漢民的討價聲,混著河西的風,在街巷里撞出熱鬧的煙火氣。李掌柜的綢緞莊門臉新漆過,朱紅匾額上“大唐絲坊”四個大字,是請了鄭青崖用殘臂蘸墨寫的,墨汁順著木紋往下淌,像未干涸的淚痕,也像續寫故事的標點。

粟特又來一商隊,首領叫馬魯克,裹著波斯錦袍,懷里抱著拜占庭金幣,在市集中擠擠挨挨。他的駱駝隊剛從伊吾跋涉而來,駝峰上堆著琉璃器、安息香,還有卷在麻布筒里的拜占庭地圖。路過綢緞莊時,他掀起繡著寶相花的門簾,見伙計阿貴正往貨架上擺蜀錦——錦緞上的牡丹紋,和莫高窟新壁畫里的飛天飄帶纏在一起,驚得他脫口而出:“這是‘神的織物’!”

阿貴是老繡娘周氏的遠房侄子,殘了的左手勉強攥住木尺,袖管空蕩蕩的。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操著河西土話回:“客官好眼力!這是蘇娘子商隊從劍南運來的,上頭的牡丹,是照著莫高窟新壁畫描的!我姨娘臨終前,還念叨著要讓這花‘開在窟里,也開在人間’哩!”馬魯克掏出拜占庭金幣,叮當扔在梨木柜臺上:“我要十匹,換你們的‘神紋’,帶回波斯,讓哈里發也瞧瞧大唐的厲害!”

東市另一頭,回鶻來的商人普達羅正和歸義軍小校白元掰扯。普達羅正的駝隊馱著昆侖玉,玉料上還沾著于闐的沙,在陽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白元身著缺胯袍,腰間橫刀未卸,手里攥著新制的戶籍冊,冊頁邊角還留著朱砂批注的“唐律條目”:“按《唐律》,胡商交易得用開元通寶,你這‘骨幣’,沙州官庫不收!”普達羅正急得直拍駝峰上的氈毯:“小哥通融通融!俺們回鶻可汗說了,歸義軍收復河西,咱愿用玉換糧,助將軍們收復十一州!上月在伊吾,吐蕃殘兵劫了咱三車糧草,若不是歸義軍旗號,俺們早喂了野狼!”

白元望著玉料上纏著的唐式繩結——那是于闐匠人偷偷留下的,繩結里藏著“歸唐”的小字,心一軟,卻仍板著臉:“行吧,按吐魯番文書的折算規矩,每匹玉換三石粟。”他掏出戶籍冊,用炭筆在“回鶻商隊”欄畫了個勾,炭灰落在冊頁上,像撒了層沙,“但下回,得用開元通寶,這是大唐的規矩。河西初定,得讓四方知道,咱守的是唐律,行的是公道!”骨力裴羅忙不迭點頭,從駝鞍下抽出個羊皮囊:“小哥嘗嘗回鶻羊奶酒,暖身子!這酒囊,是俺阿娘用唐式襦裙改的,說要記著大唐的好!”

沙州城外,黑河渡口的棧橋上,蘇錦娘的船隊正卸貨。她身著緋色勁裝,披風被江風扯得獵獵響,指揮伙計把蜀錦、茶葉往駱駝上搬。船隊里混著幾個吐蕃降卒,如今成了“通譯”,幫著喊號子:“嘿喲!大唐的貨,往河西運喲!吐蕃的孽,歸義軍掃喲!”蘇錦娘瞥他們一眼,從懷里掏出卷邊的《唐律》簡冊,冊頁上還沾著黑河的水:“記住了,在河西地界,行的是大唐的規矩,說的是漢話,再敢提‘贊普’,軍法處置!去年甘州城頭,你們可不是這么喊的!”降卒們縮縮脖子,把“大唐”二字喊得更響了。

晌午時分,東市的胡餅鋪子飄出香氣。掌柜王老漢原是沙州守軍,吐蕃破城時躲進地窖,靠啃胡餅渣活了三天三夜。如今他的鋪子前,擺著個青銅秤,秤桿上刻著“開元通寶”的錢紋,秤砣是個小銅鼎,鑄著“唐”字。粟特商隊的廚子圍著秤轉,用生硬的漢話問:“這秤……咋和波斯的‘正義秤’不一樣?俺們的秤,秤盤是月亮做的!”王老漢笑著抹了把油手,油光映著秤桿上的刻度:“這是大唐的度量,秤的是良心,量的是規矩!當年吐蕃征稅,用的是木桿秤,桿頭纏著狼皮,秤砣是石頭,壓得百姓喘不過氣!如今咱用青銅秤,透亮!”

歸義軍從肅州收來的稅吏孫硯白,端端著手,著身青衫,揣著新制的稅簿,在市集里轉悠。稅簿是照著《唐律疏議》訂的,首頁印著張議潮的手書“稅均平,民安樂”,墨字還泛著松香。他走到粟特商隊的琉璃攤前,琉璃盞映著日頭,晃得人睜不開眼。馬魯克忙不迭遞上稅銀,開元通寶在陽光下泛著光,叮叮當當地落進稅銀匣:“孫稅吏,這稅銀,比吐蕃的‘牛頭稅’輕多了!吐蕃人收稅,連牛毛都要拔,俺們的駱駝,差點被薅成禿瓢!”孫硯白哼了一聲,捻著下顎的細須,稅銀匣上的銅鎖撞出清響:“大唐的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賣的琉璃,得給沙州學堂捐兩盞,教娃娃們識識世面!上月學堂的娃,還拿著你家琉璃碎片畫飛天哩!”

西市的馬市,吐蕃馬、回鶻馬、大唐戰馬擠在一處,馬嘶聲蓋過了人聲。馬市牙人葵三,頭戴幞頭,身著短褐,正給個吐蕃降卒牽馬:“客官瞧瞧這匹,原是吐蕃贊普的坐騎,如今歸了大唐,四蹄生風,能日行八百里!吐蕃人喂馬,用的是帶沙的草料,說‘唐人不配用好馬’,如今在咱河西,好馬配英雄,歸義軍的將軍們,騎著它收復十一州!”吐蕃降卒摸著馬鬃,眼里泛著淚,馬鬃上還別著朵蜀錦做的牡丹:“這馬……在吐蕃時,俺給它喂過草,那時俺想,要是能騎上它,往大唐跑就好了……”趙三拍拍他肩膀,手按在缺胯袍的護腕上:“如今在河西,不管胡漢,想往哪跑,只要守規矩,沒人攔著!”

沙州官驛里,張議潮正和商隊首領們議事。他身著圓領官袍,佩魚符,案上擺著《西域輿圖》和新稅簿,輿圖上瓜州、肅州已用朱砂標紅,沙州到伊吾的商道,像條醒目的血管。蘇錦娘把商隊路線圖呈上去,地圖邊緣被水浸得發皺,她額角還沾著黑河的水:“大帥,吐蕃殘兵在羅布泊一帶劫商隊,得派軍護送!商隊帶的,不光是貨物,是河西復興的希望!上月俺們運蜀錦,在莫賀延磧遇著沙暴,要不是歸義軍的旗號,商隊早被吐蕃殘兵吞了!”

張議潮指尖叩叩輿圖,目光落在“伊吾”二字上,前不久兄長張議譚去收復了那里,但去的晚了一步,已是一空城,那群從伊吾逃走的吐蕃殘兵在大漠里像餓虎,專挑商隊來吃……輿圖邊角還留著行軍圖殘跡:“李尚良,你帶三百輕騎,護送商隊出玉門關。沿途宣揚《唐律》,讓西域諸國知道,河西走廊,重歸大唐管治!”他抽出腰間橫刀,刀鞘磕在案上,發出清越的響,刀身上的唐草紋映著燭光,“絲路重開,不光是買賣,是唐文的通途!當年張騫出使,帶的是使節,如今咱帶的是律法、是文化,得讓四方知道,大唐的根,扎在河西!”

暮色降臨時,東市的燈籠次第亮起,紅的、黃的、琉璃色的,把街市映成不夜天。胡商們聚在酒肆,用胡琴彈《秦王破陣樂》,漢民跟著哼,調子雖走樣,卻透著股子勁。馬魯克捧著盞蜀錦包著的琉璃杯,對王老漢說:“大唐的酒,比波斯的葡萄酒烈!大唐的規矩,比沙漠的沙還硬!俺要把這‘神紋’錦緞,掛在波斯王宮,讓他們瞧瞧,被吐蕃糟蹋的河西,又活了!”王老漢笑著給他添酒,酒碗碰出的脆響,蓋過了遠處的駝鈴:“客官記住,在河西,不管哪族的人,守大唐的規矩,就能掙大錢,過好日子!就像這胡餅,外頭是胡面,里頭是唐心,咬一口,香!”

城外的烽火臺,歸義軍士兵點燃狼煙,狼煙筆直沖上夜空,與莫高窟的油燈、市集的燈籠連成一片,像條火龍。李尚良帶著輕騎,馬蹄聲碎在沙地上,駝隊的剪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長。他們的背影,映著絲路,朝著更遠的西域去,商隊的琉璃器在駝鞍上搖晃,蜀錦在夜風里輕擺,將與后續收復河西的征程悄然重疊,等著用駝鈴和馬蹄,踏出更廣闊的天地,讓大唐的聲威,沿著這條帶子,傳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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