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哈里斯和薩魯克異口同聲。

“我們去神廟，去做義工。”

“義...義工？”帕西奶奶懵了，“給神廟那群禿驢？”

“祭司大人沐浴圣水，需要人手搬運恒河凈水，清洗祭臺。”

李米特目光掃過薩魯克和哈里斯，“薩魯克力氣大，哈里斯熟悉水路，正好。我去幫忙調配清洗祭臺的香料水。”

“祭司沐浴？”哈里斯眼睛瞪得溜圓，“先生，那地方我們這種人連靠近都是褻瀆啊！”

李米特拿起一片野羅勒葉，輕輕揉碎，讓那藥香彌漫開來，“祭司大人沐浴用的香料水，加點野羅勒露，或許能洗得更干凈些？”

神廟側殿回廊。

李米特和哈里斯、薩魯克穿著神廟臨時發的粗白布短褂，跟在兩個雜役身后，抬著銅缸。

“輕點！水灑出來半點，仔細你們的皮！”領頭的雜役低聲呵斥。

哈里斯額角青筋跳了跳，被李米特一個眼神按了下去。

穿過一道繪滿神像的拱門，空氣驟然變得濕熱。

白色大理石浴池氤氳著水汽，幾個身著同樣白布短褂的人正低頭忙碌，清洗著池邊光滑的石臺。

李米特飛快掃過，沒有阿尼爾。

“水倒進那邊石槽！”雜役指向浴池旁一個凹陷的石臺。

銅缸被放下。

李米特活動了下肩膀，目光投向浴池對面。

一道側門虛掩著，里面隱約傳來研磨礦石的沙沙聲，還有低低的的咳嗽。

是阿尼爾！

“香料。”達摩打破沉寂。

他身后一個雜役立刻捧上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幾個小陶罐。

“祭司大人沐浴的圣水，需用此香露調和。你，既通香料之道，試試。”

托盤被遞到李米特面前。

罐里是研磨細膩的肉桂粉、肉豆蔻粉、還有一小罐顏色暗沉的沉香膏。

李米特沒有立刻去接，他攤開一直緊握的右手掌心。

“野羅勒，沾著今日第一縷陽光的露水。”

“野草？祭司大人沐浴圣體，用的是雪山之巔的雪松脂、喜馬拉雅南麓的沉香屑。河邊的野草，也配沾濕婆神座下的水？”

他身后雜役立刻上前一步，作勢要打掉李米特手中的葉子。

“大人！”李米特的聲音陡然拔高，壓過了雜役的動作。

“圣潔生于濁流，神廟的根基扎在恒河岸邊的淤泥里。這野羅勒生于恒河，長于恒河，沾著恒河的水汽，正是最純粹的源頭！”

他毫不退縮：“若神廟的圣潔，連一株野草都容不下，那這圣潔，豈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伶牙俐齒。”達摩少了幾分之前的絕對否定，“既是源頭，便試試。祭司大人沐浴的香料水，分出一小缽，由你調配。若污了圣水...”

“哈里斯，薩魯克！”李米特立刻下令，“去打最新鮮的水，要上游漩渦回流處的水，最活泛的！”

哈里斯和薩魯克抓起水桶就往外沖，生怕達摩反悔。

李米特被領到浴池旁一個單獨隔開的小石臺邊，上面放著一個小巧的銅缽和幾樣基礎香料。

肉桂粉、肉豆蔻碎、一小塊沉香膏。

他看也沒看那些頂級香料，只將那幾片野羅勒葉在石臼中細細搗碎。

【野羅勒露（神廟特供版）制作中】

【狀態】：萃取純度（A級），清新度（S級！）

【風險】：與頂級沉香沖突性高！

李米特只取了一丁點沉香膏，用指尖溫熱化開，滴入銅缽清水中。

香氣剛散開，他立刻將搗好的野羅勒露全部倒了進去。

沉香的厚重深邃與羅勒的清涼生猛在銅缽中猛烈沖撞，水波激蕩，香氣翻滾。

“胡鬧！”旁邊的老雜役忍不住低斥，“這成何體統！”

達摩沒有阻止。

李米特屏住呼吸，意念全力運轉【香料融合】，引導著兩股香氣。

沉香試圖吞噬羅勒的野性，羅勒則拼命撕扯沉香的厚重。

就在沖突即將失控剎那，李米特將銅缽微微傾斜，讓一小股水沿著缽壁緩緩注入。

活水入缽，瞬間調和了沖突。

沉香的沉郁被水汽稀釋，羅勒的野性被水流撫平，一股氣息緩緩沉淀下來，容納百川。

【凈化香露（實驗版）完成！】

【狀態】：沖突調和（S級！）

李米特將銅缽遞給達摩。

達摩接過，湊近鼻端。

“尚可。”達摩吐出兩個字，聽不出喜怒。

他將銅缽遞給身后的雜役，“送去祭司大人處，言明是恒河源頭之露，供大人品鑒。”

雜役捧著銅缽，匆匆離去。

“你，還有那兩個，”達摩指了指剛打水回來的哈里斯和薩魯克。

“今日起，負責祭司大人沐浴香料水的活水供應，兼后殿祭臺清洗。每日清晨，側門憑此牌入內。”

他拋下一塊刻著濕婆神第三只眼的木牌。

哈里斯和薩魯克接過木牌，激動得手都在抖。

神廟的臨時通行權！

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這片禁地。

“阿尼爾呢？”帕西奶奶急切，“大人，阿尼爾那孩子...”

達摩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后殿壁畫，，赭石底色需重調。調不出，就留在殿里，直到濕婆神滿意為止。”

“先生，他們這是要把阿尼爾關死在壁畫前啊！”

李米特攥緊了拳頭，“清洗祭臺！哈里斯，薩魯克，手腳麻利點。帕西奶奶，您去香料房幫忙，就說祭司大人沐浴的香露需要野羅勒增色，您去挑最新鮮的！”

神廟香料房在后殿深處，與阿尼爾研磨礦石的側殿僅一墻之隔。

“好，好，我去挑，挑最鮮最嫩的！”帕西奶奶抓起一把剛采的野羅勒，跟著一個雜役走向后殿。

李米特帶著哈里斯和薩魯克，抬著水桶和麻布，走向浴池旁大理石祭臺。

“仔細點擦，特別是邊角縫隙，半點污垢都不能留！”一個監工的雜役厲聲呵斥。

李米特蹲下身，用濕麻布用力擦拭著石臺邊緣。

他借著擦拭的動作，掃視著整個浴殿的布局。

守衛的位置、通往側殿的路徑、通風口的方向...

“先生！”薩魯克指了指祭臺底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您看！”

李米特湊近。

在祭臺底部與地面相接的石縫里，殘留著幾點粉末。

他指尖沾了一點，湊近鼻端。

【圖鑒分析】：殘留礦物粉末

【成分】：劣質赭石礦渣（D級），恒河淤泥微粒

【來源】：推測為研磨礦石時濺落，混合清洗水流殘留

劣質礦渣，恒河淤泥！

阿尼爾被逼著用最劣質的礦石，甚至可能混入了恒河淤泥，去調赭石底色。

“媽的！”哈里斯也看出來了，氣得把麻布摔在地上，“這群禿驢，他們就是故意的！”

“閉嘴！”李米特低喝，迅速用濕布抹去那點痕跡，壓低聲音：“記住位置。明天，帶一小塊老船廠后面那種深紅色的河底沉泥來。”

后殿方向隱約傳來帕西奶奶的怒罵：“...你們這群黑了心的，這香料都長綠毛了還往罐子里塞！”

“啪！”一聲碎裂聲傳來，像是陶罐被摔碎的聲音。

李米特抓起麻布就往后殿沖去，哈里斯和薩魯克緊隨其后。

香料房門口，帕西奶奶站著，腳下是一個摔碎的陶罐，里面香料撒了一地，散發著霉味。

她對面，一個穿著管事僧袍的干瘦男人，臉色鐵青，指著帕西奶奶的鼻子：“賤民，你敢污蔑神廟供奉！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