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蔑？”帕西奶奶氣得渾身哆嗦，指著地上香料，“你們用這種長了毛的東西糊弄祭司大人，就不怕神罰嗎？！”

“住口！”管事僧暴怒，揚起手就要打。

“大人！”李米特一個箭步擋在帕西奶奶身前。

“祭司大人沐浴的香料水，方才達摩大人親自驗過，用的是源頭活水和野羅勒露。帕西奶奶是擔心劣質香料污了圣水，情急之下才失手打翻。這霉變的香料，若混入圣水，才是真正的褻瀆！”

他又看向管事僧：“祭司大人圣體關乎神廟榮光，容不得半點差池。帕西奶奶此舉，雖有失禮，卻是一片赤誠，為大人安危著想！”

管事僧的手僵在半空，臉色變幻不定。

李米特搬出了達摩和祭司，又扣上了圣體安危的大帽子，讓他一時不敢妄動。

“怎么回事？”達摩被驚動了。

管事僧立刻躬身：“達摩大人，這賤民打翻了供奉香料，還污蔑...”

“香料霉變，是我親眼所見！”

帕西奶奶豁出去了，指著地上，“濕婆神在上！我帕西老太婆敢用這條命發誓，這罐子里的東西，長了綠毛。他們就是用這種東西糊弄祭司大人！”

達摩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攤深褐色香料上，幾處明顯的綠色霉斑無所遁形。

管事僧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篩糠：“大人饒命！庫房...”

“拖下去。按瀆神罪處置。”

兩個武僧立刻上前，架起管事僧拖走。

慘叫聲在回廊里回蕩，很快消失。

“香料房暫由你二人看管半日，挑揀可用之物。日落前，備好祭司大人明日沐浴所需香料。”

李米特立刻躬身：“遵命，大人。”

達摩轉身離去。

神廟香料房。

檀香、豆蔻、肉桂、沉香...無數種氣息混雜在一起發酵。

帕西奶奶佝僂著背，在一排排落滿灰塵的陶罐間摸索。

她拿起一個罐子，揭開蒙皮，一股霉味混雜著陳腐氣息撲面而來，嗆得她咳嗽起來。

罐底，肉桂皮上爬滿了霉斑，“造孽啊，這種爛東西也敢往神廟里塞！”

李米特蹲在香料房角落通風口下，面前攤開幾片剛從通風口縫隙里扯下來的的野羅勒葉子。

【野羅勒（通風口特供版）】

【狀態】：新鮮度（B+），香氣濃度（A級），輕微霉塵污染（C級）

【分析】：通風口潮濕環境催生，生命力頑強

他支付生存點，啟動【初級食材凈化】，微光在葉片表面流轉，霉塵氣息被悄然驅散，只留下草木清香。

“先生，”帕西奶奶抱著一小堆還算完整的肉桂皮和幾顆沒長毛的肉豆蔻過來，壓低聲音。

“您看這些能用嗎？那邊架子底下還有半罐子顏色發黑的沉香膏，聞著倒沒壞...”

“能用。”李米特接過香料，“帕西奶奶，您再去看看靠墻那排罐子，最底下那層，我記得好像有幾罐陳年的姜黃粉？”

帕西奶奶會意，裝作費力，挪向靠墻的角落，翻找著。

李米特拿起沉香膏。

【劣質沉香膏（積壓品）】

【狀態】：油脂干涸（C級），香氣流失嚴重（D級），雜質含量高（C級）

【價值】：極低（神廟棄置品）

神廟棄置品...

李米特取出一小塊板結的沉香膏，放在石臼中，又加入幾片野羅勒葉，用石杵緩緩研磨。

【野露·沉香調和膏（實驗版）】

【狀態】：沖突融合！野性（A級），壓制腐朽（C級）

【風險】：香氣結構不穩定（B級）！

架子底那扇緊閉的小門“吱呀”一聲，被從里面拉開了一條縫。

阿尼爾扶著門框，探出半個身子。

他臉色蒼白，嘴唇干裂，沾滿了赭紅色礦粉。

“帕西...奶奶...”他聲音嘶啞，幾乎發不出聲。

帕西奶奶手里的肉桂皮掉了一地。“阿尼爾！”

她失聲叫了出來，就要撲過去。

“站住！”一個穿著武僧堵在門口，攔住帕西奶奶，“研磨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他...他怎么了？”帕西奶奶看著阿尼爾的樣子。

“祭司大人要的赭石底色，純凈度不夠。什么時候調出圣潔無瑕的赭色，什么時候才能休息。”

阿尼爾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栽倒。

李米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上前一步，擋在帕西奶奶身前。

“大人，祭司大人沐浴的香料水已備好，達摩大人吩咐，需用活水調和野羅勒露，方能滌凈本源。我們正要取水，路過此處，見這孩子虛弱，可否容他稍歇片刻，喝口水？”

他聲音沉穩，搬出了達摩和香料水。

武僧眉頭微皺，似乎在權衡。

香料水關乎祭司沐浴，是頭等大事。

“半刻鐘。”武僧冷冷丟下一句，側身讓開一點縫隙。

帕西奶奶立刻沖過去，一把扶住阿尼爾，將他攙到香料房角落通風口下。

阿尼爾幾乎是撲到桶邊，大口喝著，嗆得直咳嗽。

“慢點...慢點孩子...”帕西奶奶拍著他的背，眼淚止不住流。

李米特沒有立刻去取水。

他走到阿尼爾身邊，蹲下身，借著身體遮擋，掃過阿尼爾沾滿赭紅礦粉的手指和衣襟。

【劣質赭石礦粉（淤泥混合版）】

【狀態】：純度極低（D級），恒河淤泥含量高，雜質沙粒、腐殖質

【分析】：無法調出純凈赭色，強行研磨吸入有害健康！

“他們...”阿尼爾喘著粗氣，“說我調不出來，他們不給飯吃...”

李米特伸出手，沒有去碰阿尼爾，而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棕櫚葉包裹的東西。

他塞進阿尼爾掌心，示意他藏好。

“堅持住。”李米特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阿尼爾能聽見。

阿尼爾攥緊了掌心，用力點了點頭。

“時間到了！”武僧聲音響起。

帕西奶奶死死抓著阿尼爾的手，不肯松開。

李米特站起身，擋在兩人之間：“大人，香料水需用恒河活水調和，刻不容緩。帕西奶奶熟悉水路，讓她隨我去取最新鮮的漩渦回流之水。這孩子，”

他指了指阿尼爾，“虛弱至此，恐污了研磨圣物。不如讓他留在香料房，幫忙分揀明日沐浴所需的野羅勒葉，也算將功補過？”

他刻意加重了“漩渦回流之水”和“野羅勒葉”，這是達摩親口提過的要求。

武僧猶豫了一下，香料水確實重要，阿尼爾這副樣子也確實礙眼。

“看好他。”武僧不耐煩揮揮手，“別弄臟了香料！”

李米特立刻拉起帕西奶奶，提起水桶，快步走出香料房。

李米特站在大理石長案前，指尖捻起一小撮剛從墻角陶罐里挖出的的姜黃粉。

【劣質姜黃粉（神廟棄置品）】

【狀態】：霉變臨界（C-級），香氣流失（D級），雜質沙粒、蟲蛀碎屑

【價值】：近乎廢料，僅存微弱染色功能

“先生，這這玩意兒真能用？”

哈里斯湊過來，鼻子抽了抽，立刻嫌棄別開臉，“一股子耗子洞的霉味！”

帕西奶奶費力將一筐剛從神廟香料房挑揀出來的次級肉桂皮和干癟豆蔻倒進一個破木盆里。

“神廟老爺們金貴身子用的東西，挑剩下的，也比咱們巷子里的強。洗干凈，曬透了，總能用。”

“達摩大人說了，”李米特放下姜黃粉，“這間側廚，日落前歸我們。灶火、器具，隨意取用。日落前，備好祭司大人沐浴的香料水和明日的供品點心。”

“供品點心？！先生，您是說我們用這些東西給濕婆神做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