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第一次，對劉江的指令，產(chǎn)生了懷疑。

但，也僅僅是懷疑。

他強大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他立刻，壓下了心頭所有的不解，如同最精密的儀器般，開始執(zhí)行指令。

“明白。”他點了點頭，“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他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劉江，會給他答案。

果然，在方哲轉身，即將離開辦公室時，劉江的聲音，從他身后，悠悠傳來。

“方總。”

“劉總？”

“你不好奇，我為什么，要把我們自己的‘核潛艇’，送到敵人的航母編隊里去嗎？”劉江笑著問。

方哲停下腳步，轉過身，很誠實地回答：“好奇。”

“但，我的職責，是執(zhí)行。”

“不。”劉江搖了搖頭，“你的職責，除了執(zhí)行，還要，理解。”

“只有我們所有人的大腦，都在一個頻道上。我們這臺戰(zhàn)爭機器，才能，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電子沙盤前，伸手，在上面，畫出了一個，巨大的，閉環(huán)。

“微信，對我們來說，是什么？”

“是敵人，也是，一片，尚未被開墾的，流量藍海。”

“它的用戶關系鏈，是這個世界上，最肥沃的，一片土壤。”

“視頻號，是Pony Ma，準備在這片土壤上，種下的，他自己的‘國營農(nóng)場’。戒備森嚴，針插不進。”

“但是，”劉江的指尖，在沙盤的另一個角落，輕輕一點，“在這座‘國營農(nóng)-場’，還沒有建起來之前。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還生長著，無數(shù)的，‘野生植物’。”

“比如，公眾號，朋友圈，微信群……”

“這些地方，就是我們的‘戰(zhàn)場’。”

“《開心消消樂》這款游戲，它的產(chǎn)品形態(tài)，決定了，它擁有，病毒一樣，可怕的，‘社交裂變’能力。”

“求助好友，贈送體力，分享戰(zhàn)績……”

“它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像一個，微小的，鉤子。精準地，鉤住了人性里，最底層的，‘求助欲’和‘炫耀欲’。”

“它，就是我們，投放到這片土壤里，生命力最頑強，也最不起眼的，‘蒲公英’。”

“當視頻號，這艘航母，還在船塢里，緊張地施工時。我們的這顆‘蒲公-英’，早已，乘著微信社交的‘東風’，將它的種子，灑滿了，整片大陸。”

“等到Pony Ma，終于，駕駛著他的航母戰(zhàn)斗群，出港時。”

“他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

“整片海洋，都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我們的顏色。”

劉江抬起頭，看著已經(jīng)被徹底，說服，甚至，震撼的方哲。

“這才是真正的，‘流量戰(zhàn)’。”

“不是，你死我活的，正面沖撞。”

“而是，潤物細無聲的，‘生態(tài)入侵’。”

“現(xiàn)在，”他笑了笑，“你明白，你的任務了嗎？”

方哲，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劉江，那雙，仿佛，能看到未來五年，甚至十年后的，平靜的眼睛。

第一次，發(fā)自內心地，感到了，一種，名為“敬畏”的情緒。

“……明白了。”

“我這就去，為我們的‘蒲公-英’，準備，最好的‘風’。”

……

接下來的一個月。

“第二世界”，這臺，由劉江親自設計的戰(zhàn)爭機器，開始了，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

公司的所有資源，都向著兩個，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方向，瘋狂傾斜。

一邊，是以方哲為首的，“蒲公英計劃”。

他親自帶隊，和“元趣”的創(chuàng)始人姚趣，幾乎是，吃睡都在一起。用“第二世界”最頂級的法務、商務、乃至公關資源，為《開心消消樂》，這款小游戲，掃平了，所有，通往微信開放平臺的，障礙。

另一邊，是以劉新俊和SM團隊為核心的，“鯰魚計劃”。

“中韓超級樂隊”的節(jié)目框架，在雙方團隊，夜以繼日的打磨下，迅速成型。

耿浩的樂隊，也在韓國頂級制作人的“魔鬼訓練”下，開始，褪去野性，漸漸顯露出，一種，介于“粗糙”和“精致”之間的，獨特的，明星氣質。

而劉江自己，則成了，最“清閑”的人。

他不再過問，任何具體的執(zhí)行細節(jié)。

只是，偶爾，會在深夜，接到，錢博士，從美國打來的，越洋電話。

“劉總，又有一家，擁有AI圖像處理專利的，硅谷小公司，被我們，通過離岸基金，完成了控股。”

“很好。”

“另外，我們上個月，建倉做空的那家，美國游戲零售商，GameStop的股票。這個月，又跌了百分之三十。我們的浮動盈利，已經(jīng)……”

“按計劃，繼續(xù)執(zhí)行就行了。”

劉江平靜地，聽著，電話那頭，錢博士，那充滿了，對數(shù)字的，狂熱的匯報。

眼神，卻始終，停留在一份，與這些，都毫不相干的，文件上。

那是一份，關于，收購“啟航中文網(wǎng)”的，最終，盡職調查報告。

報告的最后一頁，附著一張，啟航網(wǎng)創(chuàng)始人，也是整個網(wǎng)文圈，最低調的，傳說級大神——“中原五白”之一的，個人簡歷。

劉江的手指，在那張，有些模糊的，證件照上，輕輕摩挲著。

嘴里，喃喃自-語。

“所有的‘種子’，都已，播下。”

“現(xiàn)在，是時候，去收割，那片，我最熟悉的，‘自留地’了。”

深秋的杭城，桂花開了。

空氣里，都飄著一股，甜而不膩的，清香。

西湖邊，那家私人茶館里。

劉江，再次見到了，啟航中文網(wǎng)的創(chuàng)始人，曹原。

距離上次，在京城那個大佬云集的飯局上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快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不長。

但，足以讓整個中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天翻地覆。

“劉總，你可是，越來越不好約了啊。”

曹原依舊是那副，中等身材，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像個和善的技術宅的模樣。

但這一次，他那隱藏在鏡片后面的眼神里，卻再也沒有了，上次見面時的那種，平輩論交的輕松。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混雜著“忌憚”、“好奇”和“無奈”的情緒。

“曹總說笑了。”劉江在他對面，坦然坐下，親自提起紫砂壺，為兩人斟上茶，“主要是最近，家里養(yǎng)的那幾只‘貓’，不太聽話，總想出去抓老鼠。我這個當主人的，只好，先把院墻，修得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