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云淡風輕。

卻讓曹原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

他當然聽得懂。

那幾只不聽話的“貓”，指的，就是微視。

而那道，剛剛修好的“院墻”，就是那場，震驚了整個行業的，“閃電戰”。

他笑了笑，端起茶杯，掩飾住了自己內心的波瀾。

“劉總說笑了。你那哪里是‘院墻’啊。”

“你那是，直接在別人家的糧倉門口，豎起了一座，‘斷頭臺’。”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客套，到此為止。

“錢博士的方案，你應該看過了。”劉江放下茶杯，直接，切入了主題。

“看過了。”曹原點了點頭，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很慷慨，慷慨到，不像是，一筆生意。”

“更像是……”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張，無法拒絕的，‘招安令’。”

劉江沒有否認。

“那你，接，還是不接？”

曹原看著劉江，那雙，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眼睛。

他忽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劉江。”他第一次，沒有用“劉總”這個稱呼，“你知道嗎？其實，早在半年前，閱文那邊，就已經找過我了。”

“他們給的方案，也很優厚。”

“但我，都拒了。”

“為什么？”

“因為，”曹原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我不想，讓啟航，成為，另一個帝國版圖里，一塊，毫不起眼的，拼圖。”

“我不想，讓那些，跟著我，一起，從車庫里，把這個網站，一個代碼一個代碼敲出來的兄弟們，最后，都變成，一份份，躺在集團財報里，冷冰冰的，KPI數字。”

“啟航，是我的心血。就算，它老了，病了。”

“我也希望，它能，死得，有尊嚴一點。”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也充滿了，一個理想主義的創始人，最后的，固執。

劉江靜靜地聽著。

直到他說完，才緩緩開口。

“所以，”他看著曹原，“你的意思是，錢博士的方案，你也不打算接了？”

“……是。”曹原艱難地，點了點頭。

“很好。”

劉江的回答，讓曹原，徹底愣住了。

他設想過，劉江可能會，繼續加價，或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劉江會說，“很好”。

“既然，曹總，不愿意，當‘拼圖’。”劉江看著他，笑了，“那，有沒有興趣，換一種方式，來合作？”

“我們，不談收購。”

“我們，來談一筆，更大的生意。”

“你，和你手下的初創團隊，帶著，整個啟航網，并入‘第二世界’。”

“我，不僅，給你，‘第二世界’的期權。”

“我還會，單獨，劃出一塊業務，成立一個，全新的，‘IP衍生事業群’。”

“由你，來擔任，這個事業群的，CEO。”

“擁有，獨立的，人事權，和財務權。”

“整個‘天昂集團’的漫畫版權庫，整個公司，未來所有的，影視、動漫、游戲改編項目，都，交給你來，全權負責。”

“我，只要，最終的，結果。”

曹原的呼吸，瞬間，就停滯了。

他那顆，早已，因為看透了資本的無情，而變得，有些心如止水的心。

在這一刻，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劉江給他的，不是“收購”。

是“賦權”。

不是，一塊，冰冷的“拼圖”。

而是一個，比他自己，嘔心瀝血，所創造的，啟-航網，還要，龐大，還要，充滿了無限想象空間的，全新的，世界。

“……為什么？”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為什么，要給我，這么大的，權力？”

“你就不怕，我……”

“怕？”劉江笑了，那笑容里，充滿了，一種，絕對的，自信。

“曹總，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我給你的，是這個事業群的，‘CEO’。”

“而不是，‘第二世界’的，‘CEO’。”

“你能決定的，是，用什么面粉，做什么樣的，面包。”

“但，這家面包店，未來，要開在哪里，要賣給誰，甚至，什么時候，要關門……”

他看著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的，曹原。

一字一句地，說道：

“……最終的決定權，永遠，只在，我手里。”

“現在，你明白了嗎？”

曹原不說話了。

他只是，端起面前那杯，早已涼透了的龍井，一飲而盡。

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

劉江剛才那番話，看似平靜，卻像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所有溫情脈脈的合作面紗，露出了下面，那冰冷而又真實的，權力內核。

【你可以，成為一方諸侯。】

【但，朕，永遠是，朕。】

這，才是，劉江，真正的，潛臺詞。

曹原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青年。

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他原本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頭，資本的“猛虎”。

但他現在才發現。

自己面對的，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巨龍。

他之前所有的，那些，關于“理想”和“尊嚴”的固執，在這條巨龍，那絕對的，壓倒性的力量面前，都顯得，那么地，可笑，和不自量力。

他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明白了。”

他抬起頭，看著劉江，眼神里，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猶豫和掙扎。

只剩下，一種，徹底想通了，也徹底服氣了的，釋然。

“合同，什么時候簽？”他問。

“不急。”劉江笑了。

他知道，從曹原說出這句話開始，啟-航網，這座，網文世界里，最古老，也最堅固的“城池”，就已經，被他，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在簽約之前，”他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曹原的面前，“我希望，曹總，能先幫我，辦一件事。”

“算是，你這位新任CEO，上任前的，第一份‘投名狀’。”

曹原接過文件，打開。

當他看到，文件封面上，那幾個字時，他的瞳孔，再次，猛地一縮。

那份文件的封面上，打印著——

【關于，收購“有妖氣”原創漫畫夢工廠的，可行性分析報告】。

“有……有妖氣？”曹原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你……你連他們，都想動？”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妖氣”。

如果說，啟航網，是網絡小說界的“黃埔軍校”。

那么，“有妖氣”，就是，中國原創漫畫界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