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教授的書房里，光線有些昏暗，壁爐里的火焰跳動不定，在架子上那些奇異的標(biāo)本和厚厚的魔法書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

他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這對一個總在結(jié)巴的人來說頗為生疏——對著眼前略顯局促的小巫師說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是為了幫助你，我親愛的……親愛的孩子，作為你的……你的教授，這正是我叫你來的……來的目的。”

威廉微微皺起眉，臉上寫滿了困惑，他清澈的眼睛審視著奇洛教授那張帶著傷疤的蒼白面孔：“幫助我，教授？”

就在威廉那絲疑慮閃現(xiàn)的瞬間，一種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蠱惑力量，從他口中流淌而出，那聲音仿佛能鉆進(jìn)腦海深處：“威廉……我能這樣稱呼你嗎？”

“當(dāng)然可以，教授。”威廉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平穩(wěn)，但內(nèi)心卻繃緊了弦——那聲音，絕不是奇洛！

“威廉，”那危險的低語繼續(xù)響起，“我察覺到了……你不同于那些滿足于漂浮咒的小家伙。你有……渴望。對力量的渴望，這沒什么……可恥的。”

伏地魔借著奇洛的嘴唇說道，“每一個真正的巫師，靈魂深處都燃燒著追求力量的火焰。如果你愿意……尋求真正強(qiáng)大的魔法，探尋魔法世界的……真相與本質(zhì)，每周五的夜晚……你可以來到這里。我會給予你……超越課堂的指導(dǎo)。”

威廉的臉上適時地綻放出少年人聽到秘密魔法教導(dǎo)時應(yīng)有的那種興奮光芒。伏地魔滿意地捕捉到了這抹神情：“很好……威廉。現(xiàn)在，回到你的學(xué)院去吧。”

當(dāng)書房厚重的木門在威廉身后合攏，奇洛的聲音瞬間恢復(fù)了往日的顫栗，充滿了卑微與困惑：“主……主人！為什么要為這樣一個小鬼……費(fèi)這番工夫？這太……太冒險了……”

“蠢貨！”一個冰冷刺骨的聲音直接在奇洛空蕩蕩的辦公室里回蕩，帶著蛇一般的嘶嘶尾音，“你那空空如也的腦袋，怎么可能理解偉大計劃的分毫？那個混血巨人——海格！——像個愚蠢的看門狗，日夜在禁林里逡巡！寶貴的獨角獸之血……我唾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都怪你的……無能透頂！”伏地魔的怒火仿佛讓空氣都凝結(jié)了。

“萬分……萬分抱歉！主人！都是我……我的過錯！”奇洛的聲音抖得像風(fēng)中的枯葉。

“當(dāng)然是你的錯！”那聲音厲聲斥責(zé)，“若非如此，我豈會屈尊去引誘一個小巫師？”但就在前兩天，一個偶然飄入奇洛耳朵的消息讓伏地魔找到了新的契機(jī)——那個小威廉，似乎和禁林里那群高傲的獨角獸關(guān)系非同一般。

一個雙管齊下的計劃迅速在他殘破的思維中成形：誘騙這個小鬼，既能不動聲色地獲得延長自己茍延殘喘所必需的神奇生物之血，還能在霍格沃茨這鐵桶般的城堡深處埋下一顆有用的、潛在的棋子……一本萬利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

霍格沃茨城堡。

他快步穿過廊道，臉上那抹強(qiáng)裝出來的興奮早已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凝重。

“所以，”他輕聲對自己說，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那位‘神秘人’把自己的靈魂撕得七零八碎的時候，是不是順便把腦子也給那些分裂咒啃噬光了？”

他暗自腹誹，但警惕地沒有發(fā)出“伏地魔”這個詞——在確定那蛇臉瘋子已經(jīng)盤踞學(xué)校、甚至可能監(jiān)聽著某些名字后，他立刻無比“從心”地改用了魔法界最普遍的避諱稱呼——“神秘人”。

畢竟，無數(shù)巫師寧愿咬掉舌頭也不敢直呼其名，恐懼固然是原因，但更可能的是某種邪惡的魔咒附著在那個名字上，呼喚它，等于在黑暗中舉起火把引人注目。謹(jǐn)慎的威廉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么……要去找鄧布利多嗎？”念頭一閃而過，但立刻被他掐滅。

告訴校長？他能怎么說？告訴白胡子老爺爺自己憑借“直覺”認(rèn)出了奇洛后腦勺上的臉是神秘人？還是說自己未卜先知？荒謬！

伏地魔藏在奇洛的軀殼里做得滴水不漏，狡猾得像條蛇。

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那張扁平的蛇臉或者一道耀眼的殺戮咒——誰會信一個一年級新生的“直覺”？

鄧布利多或許會信，但也必然會深究到底，那可解釋不清。

“算了，”威廉決定，繼續(xù)快步向斯萊特林地窖走去，“讓他繼續(xù)玩他的陰謀游戲吧。可憐的、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神秘人……殊不知真正的幕后棋手正捧著蟑螂堆坐在塔頂，靜靜欣賞著這出蹩腳的鬧劇呢。等他什么時候自己把尾巴露出來再說。”威廉暗自搖頭，心底卻對鄧布利多那種運(yùn)籌帷幄的“老銀幣”風(fēng)格有了更深的認(rèn)知。

……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特有的綠幽幽光線中，德拉科·馬爾福正無聊地翻著一本魁地奇年鑒。

看到威廉推門進(jìn)來，他立刻丟下書，眼睛里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嘿，威廉！那個結(jié)巴奇洛叫你去干嘛了？不會因為你昨天施的咒太標(biāo)準(zhǔn)而扣分了吧？”他故意拖長了腔調(diào)，典型的馬爾福式揶揄。

威廉瞥了他一眼，用盡可能顯得輕松自然的語氣回應(yīng)：“沒什么特別的事。只是教授發(fā)現(xiàn)我對課本上某個詛咒的反咒有些……獨到的想法，說可以課后私下再探討探討。”

他說得半真半假，含糊帶過。把馬爾福卷進(jìn)這件事？絕不。馬爾福家族本就踩在灰色地帶上，稍有不慎，牽扯進(jìn)去會讓局勢變得更加復(fù)雜混亂。

馬爾福顯然接受了這個解釋，他挑了挑眉：“哼，我倒是一點也不奇怪。你在那門課上表現(xiàn)確實……還算可以。”他用一種勉強(qiáng)算是承認(rèn)的語氣說完，隨即臉上浮起一層真實的沮喪和不甘，“說真的，威廉，我真有點嫉妒你了。無論那些乏味的咒語還是古怪的魔藥，你上手快得像施了‘速速學(xué)會’似的！”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一絲酸意。

“得了吧，德拉科，”威廉走到自己床邊，一邊整理書包，一邊沒好氣地說，“別用‘天賦’兩個字就把我在圖書館熬到凌晨、差點被巡夜費(fèi)爾奇當(dāng)游蕩幽靈抓起來的努力全抹殺了。那點‘還算可以’的成績，都是靠時間和勤奮堆出來的。”

“哦，好吧，你確實比大多數(shù)人都用功，”德拉科略顯生硬地承認(rèn)，但立刻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天賦也確實存在，不是嗎？否則我們怎么解釋隆巴頓那個能把坩堝炸出藝術(shù)效果的家伙？我敢打賭他就算學(xué)海格把書本啃了也學(xué)不會。”

他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但讓我跟你一樣埋在圖書館里？饒了我吧！光是想想那些羊皮紙的霉味我就覺得……生不如死。”

“隨時歡迎你來問問題，德拉科，”威廉坐下，語氣真誠了些，“我知無不言。當(dāng)然，如果你真能少花點心思去琢磨怎么給‘圣人波特’的坩堝里放跳跳鼩的話。”后面那句純粹是打趣。

“別提那個疤頭！”馬爾福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蒼白的臉頰因憤怒而微紅，“‘圣人波特’！憑他那把寒酸的掃帚！就因為他是‘大難不死的男孩’，破格允許一年級參加魁地奇？！簡直是對規(guī)矩的褻瀆！梅林的胡子啊，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氣呼呼地在休息室里來回踱步，將剛才對威廉那點小小的嫉妒完全拋到了九霄云外，全心全意地投入了對哈利·波特的憤懣之中。

威廉看著氣鼓鼓的德拉科，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慶幸話題被成功引開了。

至少，暫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