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鐘聲還在走廊里回蕩，羊皮紙的摩擦聲和小巫師們收拾書包的嘈雜交織成一片。

威廉剛準備離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迅速擋在了他面前——赫敏·格蘭杰。

“威廉，”她直截了當地發問，棕色的卷發因為快步而顯得有點蓬亂，“這些天你上哪兒去了？圖書館里完全見不到你的人影！”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滿，眉頭微蹙。

“那我們先走了，威廉？”德拉科·馬爾福拖長了腔調，灰眼睛狡黠地在赫敏和威廉身上來回打轉，嘴角噙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快走不送！”威廉沒好氣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等馬爾福和他的小跟班們離開后，他才轉向赫敏，引著她走向一處僻靜的、只有幾幅沉睡肖像畫點綴的石墻角落。

“是俱樂部的事，”威廉解釋道，他完全能理解赫敏的想法。

這讓他想起前世上班時，每天在同一條路上總會遇到的那個陌生打工人。時間久了，他們雖未交談，卻形成了一種默契的同行。哪天若是沒看到對方，心里便會覺得空落落的。

如今看來，這位萬事通小姐，顯然也把自己當成了不可或缺的“讀書搭子”。想到這里，威廉心底泛起一絲了然的笑意。然而，小女巫緊接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哦？俱樂部？”赫敏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什么俱樂部？是讀書俱樂部嗎？”她上前一步，語氣熱切，“如果是關于閱讀探討的俱樂部，要是你邀請我的話，我說不定真的會考慮加入哦！”

“真遺憾，萬事通小姐，”威廉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沉了些，“我要成立的，并非讀書俱樂部，而是——‘反霸凌俱樂部’?！?

“‘反霸凌俱樂部’……”赫敏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聽起來……非常有意義?！边@個名字觸動了她。

在霍格沃茨，除了哈利、羅恩，還有眼前這位特立獨行的斯萊特林朋友愿意和她交談，其他學生似乎總對她敬而遠之。這也是一種無聲的孤立，一種冰冷的霸凌。不過，堅強的格蘭杰小姐從不會讓這些影響到自己。

“那么，”她抬起頭，直視威廉，“我可以加入嗎？”

“當然，”威廉爽快地說，“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下周吧，應該就能籌備完畢了。不過，你得知道，成為會員需要每個月繳納一銀西可的會費，主要是用作俱樂部的活動資金。”

威廉心中早已盤算好。這些匯聚起來的會費，一部分自然用于組織運作、抵抗霸凌活動的開銷，但另一部分……則會流入他的腰包。他迫切需要加隆，無論是熬制那本奇書上記載的魔藥，還是培育那些神秘莫測的蠱蟲，都需要購買大量珍貴、甚至不為常人知的材料。沒有金燦燦的加隆開路，這些材料就如同霧中之花，可望而不可及。

“一言為定！”赫敏瞬間綻開燦爛的笑容，連牙花都露了出來，透著發自內心的欣喜。但下一秒，她猛地捂住了嘴，臉頰飛起兩朵紅云，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澳闱f要記??！等我可以加入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我！”她語速飛快地補充道，然后匆匆朝威廉擺了擺手，轉身跑開了，“明天見，威廉！”

“明天見，赫敏?！蓖г诠战堑谋秤?，若有所思。

……

日子轉眼到了周三。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課剛結束，教室里彌漫著揮散不去的灰塵氣息，奇洛教授身上濃郁的大蒜味似乎對空氣凈化也沒什么幫助。正當威廉收拾好課本準備離開時，一個讓他萬萬沒想到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叫住了他。

“威……威廉?！笔瞧媛褰淌诒救恕Ｋ菢酥拘缘淖仙箢^巾裹得嚴嚴實實，讓他看上去活脫脫像個被施了蹩腳變形咒的印度商賈。他的眼神躲躲閃閃，“待……待會兒……你有時間，來……來我辦公室一趟嗎？”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在哼哼。

威廉愣住了，一瞬間，無數念頭在腦海中翻涌?！爱斎唬淌??！彼杆俜€住心神，回答道，“我待會兒就去?！?

“那……那就好，我……我在辦公室等你?！逼媛褰淌谙袷峭瓿闪艘豁椘D巨任務，長長舒了一口氣，急匆匆地抱著教材離開了，留下一個略顯滑稽的背影。

威廉望著奇洛匆匆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為什么？奇洛教授……或者說，他后腦勺上那個陰魂不散的惡魔……找他做什么？他只是一個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自己這點斤兩，連伏地魔最低級仆人的眼角都入不了吧？

通往奇洛辦公室的石廊幽暗而曲折，掛在墻上的古老燈臺投下搖曳昏黃的光影。威廉步履穩健，內心卻在飛速盤算。靴子敲擊地面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清晰得讓他心驚。

“他絕對不敢?！蓖畬ψ约耗畹溃涞倪壿嬙噲D安撫翻騰的恐懼，“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在霍格沃茨的心臟地帶，對一個學生公然下手？暴露的風險太高了，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確定自己的生命安全暫時無虞后，他繼續更深入地猜測：“那么……是想蠱惑我？用甜言蜜語或者力量的許諾，引誘我為他賣命？就像他當年誘惑其他黑巫師那樣？或者……他想利用我這個一年級學生的身份，在城堡里幫他辦一些他或者他的傀儡不便出面的骯臟事？代價呢？也許是傳授我一些……危險但強大的黑魔法？”

威廉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貪婪與警惕激烈交鋒。這些猜測如同在迷霧中摸索，但他別無選擇。前面就是那扇掛著“奎里納斯·奇洛”名牌、散發著濃重大蒜氣息的木門了。

他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恩，隨即后悔了，因為那氣味直沖腦門。定了定神，他抬手，指節輕輕叩擊在深色的木門上。

“奇洛教授，我是威廉·摩根。可以進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禮貌而平靜，完美地掩蓋了內心的波瀾。

“當然，摩根先生?！遍T被瞬間拉開，速度快得出乎威廉的意料。門后，奇洛教授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

“不知道教授您找我有什么指教？是我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表現……有什么不足嗎？”威廉在奇洛教授示意下，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雙手規矩地放在膝頭，臉上適時地浮現出恰到好處的、屬于新生的困惑與忐忑。

“不……摩根先生，正……正相反！”奇洛教授這次的回答異常迅速，甚至沒有太多結巴。他身體前傾，看著威廉的目光里充滿了某種……欣賞？

那眼神不再是往常那副怯懦自卑、不敢與人對視的模樣，仿佛忽然注入了莫大的自信。

“你的……表現非常出色?！彼冻鲆粋€算得上和善的笑容，“整個一年級……呃，甚至高年級的小巫師里面，沒……沒幾個能在黑魔法防御術的理解和實踐上，超過你的?！?

“教授，您太過獎了，我……我沒您說得那么厲害?！蓖男∧樕狭⒖谭浩鹦邼募t暈，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絞緊。

“不不不……摩根先生，不用……謙虛。”奇洛教授連連擺手，語氣似乎更“流暢”了。他用一種洞察一切的口吻繼續道，“我……呃，聽說了不久前的那件事。你能如此嫻熟地運用石化咒，甚至……面對一群更高年級……更……更大塊頭的對手，也能……呃……制勝。這足以證明……你的非同一般?！?

他的眼睛緊緊鎖住威廉，仿佛要穿透這年輕軀殼，看到里面的靈魂深處。

威廉的心猛地一沉——來了！果然是為了那個！他感覺嗓子有些發干。

“那……那可能只是我對那個咒語……碰巧……有……有點天賦而已?！蓖穆曇魩狭艘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身體在椅子上極其輕微地挪動了一下，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一種坐立不安的緊張。他刻意避開了奇洛教授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袍子的邊緣。

就在那一剎那，奇洛教授眼中那點偽裝出來的和善與溫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審視的銳利光芒。威廉幾乎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壓力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盡管聲音還是奇洛教授的聲音，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感，像蛇一樣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了。

“不要緊張……”那個控制著奇洛聲音的存在用一種出奇平緩、甚至帶著幾分安撫的語調說著，就像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我……沒有惡意……”這聲音似乎有種魔力，試圖撫平威廉表露出來的不安。坐在椅子上的小小身體，那細微的不安仿佛真的在這種和風細雨的聲音里漸漸平息下來。

然而，只有威廉自己知道，他袍袖下的手，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