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七、八、九、十章

第七章家長開放日

清晨六點，林小滿就醒了。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線。今天是家長開放日，軍訓暫停一天。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從柜子里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這是軍訓以來第一次不用穿迷彩服。校服是淺藍色短袖襯衫配深藍色百褶裙，領口有青城一中的校徽。

“這么早就打扮啊？“周小雨揉著眼睛從上鋪探出頭。

林小滿正對著小鏡子梳頭發，聞言耳根一熱：“沒、沒有，就是睡不著。“

周小雨壞笑著爬下床：“是不是因為今天能見到某人的媽媽？“

“胡說什么呢。“林小滿低頭整理裙擺，卻無法控制上揚的嘴角。

洗漱完畢，女生們互相幫忙檢查著裝。陳悅今天格外用心，不僅化了淡妝，還戴了一對精致的珍珠耳釘。她看到林小滿素凈的樣子，輕哼一聲：“有些人再怎么打扮也土里土氣的。“

林小滿沒理會，專注地撫平襯衫上最后一絲褶皺。她昨晚幾乎沒怎么睡，腦海里全是陸遠那句未說完的“我也喜歡你“。今天會見到他的母親，那個做櫻花書簽的鋼琴老師...

早餐時，食堂比平時熱鬧許多。同學們都換下了迷彩服，一時間幾乎認不出誰是誰。林小滿環顧四周，沒找到陸遠的身影。

“找誰呢？“周小雨明知故問，被林小滿輕輕掐了下手臂。

九點整，校門口陸續有家長進入。林小滿站在班級隊列里，踮著腳張望。當看到媽媽熟悉的身影時，她忍不住揮手高喊：“媽！這里！“

林媽媽穿著樸素的藏青色連衣裙，手里拎著一個保溫袋。她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著女兒：“瘦了！是不是沒吃好？“

“哪有，食堂挺好的。“林小滿接過保溫袋，聞到熟悉的紅燒肉香味，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

同學們陸續與家長匯合，校園里充滿歡聲笑語。林小滿挽著媽媽的手臂，正準備帶她參觀宿舍，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是小滿同學嗎？“

轉身的瞬間，林小滿愣住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位優雅的中年女性，穿著淡紫色旗袍，頭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她眉眼間與陸遠有七分相似，但更讓她震驚的是——這張臉她見過。

“您...您是...“林小滿聲音發顫。

“我是陸遠的媽媽，蘇雯。“女人微笑著伸出手，“謝謝你那天晚上救了陸遠。“

林媽媽驚訝地看著女兒：“怎么回事？你都沒告訴我！“

林小滿卻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覺得陸遠的母親眼熟了——蘇雯，青城市第一醫院心內科主任醫師，爸爸臨終前的主治醫生。

“蘇...蘇醫生？“她試探著叫道。

蘇雯的眼神突然變得復雜：“你是...林建國的女兒？“

兩個母親面面相覷。林媽媽眼眶瞬間紅了：“蘇醫生！真的是您！我都沒認出來！“

接下來的場景超出林小滿的預料。兩個母親激動地握住對方的手，像久別重逢的老友。原來，當年林爸爸住院期間，蘇雯不僅是他的醫生，還經常安慰守在病房外的林媽媽。兩人曾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共同度過無數個不眠之夜。

“太巧了！“林媽媽抹著眼角，“沒想到小遠是你兒子！“

蘇雯溫柔地看向林小滿：“你長得真像你爸爸，特別是眼睛。“

林小滿鼻子一酸。爸爸去世五年了，很少有人主動提起他，仿佛那是個禁忌話題。現在突然從蘇雯口中聽到爸爸的名字，那些被刻意封存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媽！“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陸遠小跑過來，看到四位女性站在一起的場景，明顯愣了一下：“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林媽媽激動地說，“蘇醫生是你爸爸的...“

“主治醫生。“林小滿迅速接話，看到陸遠困惑的表情，補充道：“我爸爸五年前因病去世了。“

陸遠的眼睛瞪大了：“媽，你沒告訴過我...“

“醫患關系要保密。“蘇雯輕聲解釋，隨即轉向林媽媽，“不過現在孩子們都長大了，又是同學...“

大人們熱絡地聊起來，林小滿和陸遠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對視。這種奇妙的聯系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突然復雜起來。

“所以...“陸遠小聲說，“你爸爸也是心臟病？“

林小滿點點頭：“肺癌轉移。最后階段心臟也受到了影響。“

陸遠若有所思：“難怪你當時...那么理解我的感受。“

家長們參觀了宿舍和訓練場地。中午，全體家長和學生在食堂共進午餐。林小滿、陸遠和兩位母親坐在一起，周小雨和她爸爸加入了他們。餐桌上，蘇雯講述了陸遠的病情——先天性室間隔缺損，小時候做過手術，但需要長期服藥和定期檢查。

“所以他不能劇烈運動，“蘇雯溫柔但堅定地說，“但我不希望他被特殊對待。這也是他堅持參加軍訓的原因。“

林媽媽感慨地握住蘇雯的手：“你把小遠教育得很好。“

午餐進行到一半時，一個身著軍裝的高大男人走進食堂，肩章上的星星顯示他軍銜不低。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了幾分。

“那是陳師長，“周小雨爸爸小聲說，“陳悅的父親，軍區參謀長。“

陳悅立刻站起來揮手：“爸爸！這里！“

陳師長威嚴地點點頭，大步走過來。他的目光在餐桌間巡視，最后落在林小滿這一桌——準確地說，是落在蘇雯身上。

“蘇主任？“他略顯驚訝，“您也來了？“

蘇雯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淡：“陳參謀長。“

“您認識陸遠同學？“陳師長問。

“他是我兒子。“蘇雯平靜地回答。

陳師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威嚴：“原來如此。“他轉向陸遠，“聽說你身體不太好？軍訓很辛苦吧？“

陸遠坐直身體：“報告首長，我能堅持。“

陳師長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點點頭離開了。但十分鐘后，當林小滿去洗手間回來時，在走廊拐角被陳師長攔住了。

“林小滿同學？“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許多。

林小滿緊張地站直：“是，首長好。“

“我聽說你和陸遠走得很近。“陳師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建議你保持距離。“

林小滿驚訝地抬頭：“為什么？“

“蘇雯的兒子不適合你。“陳師長冷冷地說，“而且...你父親的事，不想被翻出來吧？“

林小滿如墜冰窟：“我...我父親？“

“林建國，原軍區后勤部技術員。“陳師長的話像刀子一樣刺來，“十五年前那起軍事機密泄露案，他可是重要嫌疑人。“

“不可能！“林小滿聲音發抖，“我爸爸是清白的！他是病逝的！“

陳師長冷笑：“檔案可不會說謊。如果你不想影響你母親現在的工作，最好乖乖聽話。“

林小滿雙腿發軟，后背抵在墻上才沒有滑倒。爸爸去世時她才十歲，只知道他是普通文職軍人，因病去世。媽媽從未提起過什么機密泄露案...

“小滿？“陸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在哪？“

陳師長最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了。林小滿深呼吸幾次，勉強平復情緒，才回應陸遠的呼喚。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陸遠關切地問。

林小滿搖搖頭：“沒事，可能太熱了。“

回到餐桌，她發現蘇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當著大家的面，誰都沒有多問。

下午三點，家長們陸續離校。臨別前，蘇雯悄悄塞給林小滿一張紙條：“有任何事都可以聯系我。關于你父親...有些事情或許我們應該談談。“

林小滿默默收下紙條，心跳如鼓。她從未想過，爸爸的過去會以這種方式重新闖入她的生活。

送走家長后，同學們有一小時自由活動時間。陸遠拉著林小滿來到校園后的小樹林——就是前天他們一起聽音樂的地方。

“陳師長跟你說什么了？“他直截了當地問。

林小滿猶豫了一下：“他說...讓我離你遠點。“

陸遠臉色瞬間陰沉：“我就知道。陳悅肯定跟她爸告狀了。“

“他還提到我爸爸...說涉及什么機密泄露案。“林小滿聲音顫抖，“這是真的嗎？“

陸遠明顯震驚了：“我不知道...但我媽媽肯定清楚。她剛才給你的聯系方式，就是讓你問這個的吧？“

林小滿點點頭，突然覺得很累。短短一天，她不僅見到了陸遠的母親，還意外得知爸爸可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這些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時間消化。

“不管發生什么，“陸遠輕輕握住她的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我...我喜歡你，小滿。“

這簡單的四個字像一股暖流涌入心田。林小滿抬頭看著陸遠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其他事情都沒那么重要了。她小心翼翼地回握他的手，兩人的指尖輕輕纏繞，像兩株幼苗在陽光下試探著靠近。

“我也喜歡你。“她輕聲說。

兩人相視而笑，周圍的蟬鳴聲似乎都變得悅耳起來。就在這時，集合哨聲響起，打斷了這美好的時刻。

“全體集合！“趙教官的聲音遠遠傳來。

陸遠嘆了口氣：“走吧，明天還有訓練呢。“

回操場的路上，林小滿的心情輕松了許多。無論爸爸的過去有什么秘密，無論陳師長有什么威脅，此刻有陸遠在身邊，她感覺能夠面對一切。

集合完畢后，趙教官宣布了明天的訓練計劃。解散前，他特意叫住了林小滿和陸遠。

“陳參謀長找我談過了。“教官的表情嚴肅，“但我告訴他，在我的訓練場上，所有學生一視同仁。“

林小滿驚訝地抬頭，沒想到教官會為他們說話。

“不過，“教官話鋒一轉，“你們也要注意影響。軍訓期間，不許談戀愛！“

陸遠的臉瞬間紅到耳根：“是，教官！“

林小滿也慌忙點頭。等教官走遠，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這算不算因禍得福？至少教官變相承認了他們的關系。

晚飯后，林小滿躲在被窩里，用手機微弱的光亮看著蘇雯給她的紙條。上面除了電話號碼，還有一行小字：“關于林建國的事，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真相。找個時間，我們單獨談談。“

她將紙條緊緊攥在手心，既期待又恐懼那個所謂的“真相“。窗外的月光依然皎潔，但今晚的林小滿知道，有些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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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最后的訓練

家長開放日后的訓練強度明顯增加了。趙教官說這是為了最后的結業考核做準備。八月的太陽依舊毒辣，操場上的塑膠跑道被曬得發燙，隔著鞋底都能感受到熱度。

“今天練習障礙跑！“趙教官的聲音在烈日下顯得格外嚴厲，“看到那邊的設施了嗎？爬網、獨木橋、矮墻，一個都不能少！“

林小滿看著那一排令人望而生畏的障礙，咽了咽口水。她的手臂力量一直很差，爬網對她來說簡直是噩夢。

“陸遠，“教官突然點名，“你負責記錄成績。“

陸遠愣了一下：“教官，我可以...“

“這是命令！“教官打斷他，“去拿記錄板。“

林小滿看到陸遠握緊了拳頭，但最終什么也沒說，默默走向場邊。她知道他多想證明自己能行，但醫生的囑咐和蘇雯的擔憂讓教官不敢冒險。

訓練開始，同學們輪流挑戰障礙。周小雨像只靈活的猴子，三兩下就爬過了繩網；李強在獨木橋上搖搖晃晃，最后還是摔了下來；陳悅出人意料地敏捷，動作標準得像受過專業訓練。

輪到林小滿時，她的掌心已經沁滿了汗水。第一關是兩米高的繩網，她跳起來抓住繩子，雙腳蹬著網眼向上爬。爬到一半時，手臂開始發抖，汗水流進眼睛，火辣辣地疼。

“加油！就差一點了！“周小雨在下面大喊。

林小滿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繼續向上。繩網搖晃得厲害，她感覺隨時會掉下去。就在這時，余光瞥見場邊的陸遠——他緊握記錄板，嘴唇抿成一條線，眼中滿是擔憂和鼓勵。

這目光給了她力量。林小滿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爬到頂端，翻了過去。接下來的獨木橋和矮墻相對容易些，雖然動作不夠標準，但她堅持完成了全程。

“三分二十八秒！“教官看了看秒表，“及格了。“

林小滿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卻忍不住笑了。這是她第一次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所有障礙！陸遠遠遠地對她豎起大拇指，眼中滿是驕傲。

午休時，同學們三三兩兩躲在樹蔭下乘涼。林小滿和周小雨分享著林媽媽帶來的小餅干，陸遠也湊了過來。

“我媽說謝謝你媽媽的點心。“他拿起一塊曲奇，“她很喜歡你媽媽。“

林小滿想起那張紙條，笑容淡了些：“你媽媽...有提起我爸爸的事嗎？“

陸遠搖搖頭：“她只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等軍訓結束再詳談。“他猶豫了一下，“陳師長的話...你別太在意。“

“什么話？“周小雨好奇地問。

林小滿正要回答，陳悅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手里拿著兩瓶冰鎮礦泉水。

“給。“她將一瓶遞給陸遠，完全無視林小滿和周小雨的存在，“我爸爸讓人從外面送來的。“

陸遠沒有接：“謝謝，我不渴。“

陳悅的手僵在半空，臉色變得難看：“你確定？這種天氣...“

“我說了，不渴。“陸遠的聲音很平靜，但眼神堅定。

陳悅猛地收回手，狠狠瞪了林小滿一眼，轉身就走。周小雨做了個鬼臉：“大小姐脾氣又犯了。“

林小滿卻注意到陳悅轉身時眼中閃過的一絲受傷。這個發現讓她有些意外——原來那個趾高氣揚的陳悅也會因為被拒絕而難過？

下午的訓練是隊列練習，為結業儀式做準備。太陽西斜時，教官宣布解散。同學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食堂，林小滿落在最后，享受著難得的獨處時光。

“林小滿。“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小滿轉身，驚訝地發現陳悅站在那里，臉上帶著少見的猶豫表情。

“有事？“林小滿警惕地問。

陳悅咬了咬嘴唇：“能單獨談談嗎？“

林小滿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兩人走到一棵遠離人群的梧桐樹下，夕陽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關于我爸爸昨天說的話...“陳悅開門見山，“你別當真。“

林小滿驚訝地挑眉：“為什么告訴我這個？“

陳悅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因為他說的不是真的。你爸爸...不是叛徒。“

“你怎么知道？“林小滿心跳加速。

“我偷看過爸爸的檔案。“陳悅壓低聲音，“十五年前那起所謂的'機密泄露案'，真正的泄密者是我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只是替罪羊。“

林小滿如遭雷擊，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樹干：“為...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陳悅的表情復雜起來：“因為我討厭看到陸遠看你的眼神。“她苦笑一聲，“那么真誠，那么專注...從來沒有男生那樣看過我。“

這個回答出乎林小滿的預料。她原以為陳悅會繼續刁難她，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近乎坦誠的告白。

“所以你針對我，是因為...“

“因為我嫉妒。“陳悅抬起頭，眼中閃著倔強的淚光，“我知道自己脾氣差，但那些男生要么怕我爸爸，要么貪圖我家的條件。只有陸遠...他從來不在乎這些。“

林小滿不知該說什么。此刻的陳悅與平時判若兩人，脆弱而真實。

“我不會道歉的。“陳悅突然又恢復了那副高傲的樣子，“但我會停止找你麻煩。至于我爸爸...他不會再騷擾你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背影挺得筆直，仿佛剛才的脆弱從未存在過。林小滿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突然有點理解這個驕傲的女孩了——或許那些刺，只是為了保護柔軟的內心。

晚飯時，林小滿把陳悅的話告訴了陸遠。他若有所思：“難怪我媽媽那么反感陳師長...“

“我應該告訴我媽媽嗎？“林小滿問。

陸遠想了想：“等軍訓結束吧。現在說了只會讓她擔心。“

接下來的兩天，訓練強度達到了頂峰。趙教官似乎要把所有項目都復習一遍，從軍體拳到匍匐前進，從障礙跑到緊急集合。同學們叫苦連天，但沒人真的放棄——結業考核近在眼前，誰都不想功虧一簣。

奇怪的是，陳悅的態度確實變了。她不再針對林小滿，甚至偶爾會投來一個復雜的眼神。有次林小滿摔倒，她還主動遞上了紙巾。

結業考核前一天晚上，趙教官出人意料地沒有安排夜間訓練，而是把全班召集到操場上圍坐成一圈。

“明天就是考核了。“教官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今晚我們不做訓練，聊聊天。“

同學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嚴厲的教官會有這樣一面。月光下，趙教官的臉看起來沒那么棱角分明了，眼角的皺紋里藏著說不出的疲憊。

“帶兵十幾年，每次軍訓結束都很感慨。“他環視著這群少年少女，“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同學們發出善意的噓聲。教官難得地笑了：“也是最頑強的一屆。陸遠，心臟病還堅持訓練；林小滿，第一天跑三圈就暈倒，現在能完成所有障礙；周小雨...“

他一個一個點名，說出每個人的進步。被點到的同學先是驚訝，繼而露出自豪的表情。原來嚴厲的教官一直默默關注著每個人的成長。

“這是我最后一次帶軍訓了。“教官突然說，“明年我就要調去邊疆部隊。“

這個消息像炸彈一樣在同學們中間炸開。大家七嘴八舌地問為什么，教官只是搖搖頭：“軍令如山。“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倒出一堆金屬物件：“臨別禮物，一人一個。“

同學們輪流上前，每人得到一枚子彈殼制成的書簽，上面刻著自己的名字和“永不放棄“四個字。

“這是我用打靶練習的彈殼做的。“教官解釋道，“希望你們記住這十天的訓練，記住——人生沒有過不去的障礙。“

輪到林小滿時，她發現自己的那枚格外光亮，邊緣被打磨得圓潤光滑。“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堅強。“教官低聲說，隨即恢復大嗓門，“下一個！“

陸遠得到的彈殼上除了名字，還多了一個小小的心形圖案。教官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夜晚在歌聲和笑聲中結束。同學們輪流表演節目，連教官都唱了一首《戰友還記得嗎》，沙啞的嗓音里滿是深情。林小滿和陸遠坐得很近，偶爾手臂相碰，兩人都假裝無意，心跳卻悄悄加速。

回宿舍的路上，周小雨突然拉住林小滿：“看！“她指向天空，“流星！“

林小滿抬頭，只見一道銀光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同學們紛紛許愿，歡笑聲在夜色中回蕩。

“許了什么愿？“周小雨好奇地問。

林小滿笑而不答。她的愿望很簡單——希望這段美好的時光永不結束。

然而，更美好的驚喜還在后面。熄燈后，林小滿剛躺下，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遠的短信：“后山小樹林，能看到更多流星。敢溜出來嗎？“

她的心砰砰直跳。溜出宿舍是嚴重違紀，但...這是軍訓最后一晚了。猶豫再三，林小滿還是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趁查寢老師不注意，溜出了宿舍樓。

陸遠已經在樹林邊等候，看到她便露出燦爛的笑容：“真來了？“

“萬一被抓到...“

“那就一起受罰。“陸遠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我知道一個絕佳觀測點。“

兩人偷偷摸摸來到后山一塊平坦的巖石上。夜空如墨，繁星點點，比在宿舍樓下看到的壯觀多了。

“你怎么發現這地方的？“林小滿小聲問。

“李強告訴我的。“陸遠躺下來，雙手枕在腦后，“他說這兒是情侶圣地。“

林小滿臉一熱，幸好黑暗中看不清楚。她也躺下來，與陸遠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遠到顯得生疏，也不會近到令人心跳失速。

“看！“陸遠突然指向天空，“又一顆！“

這次流星持續時間更長，像一把銀劍劃破夜空。林小滿趕緊閉上眼睛許愿。

“還是希望媽媽健康？“陸遠問。

林小滿搖搖頭：“新的愿望。“

“說來聽聽？“

“說出來就不靈了。“

陸遠笑了：“那我的愿望是...希望你的愿望能實現。“

林小滿轉頭看他，月光下陸遠的側臉線條柔和，睫毛在臉上投下細長的陰影。他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也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小滿，“陸遠輕聲說，“明天考核結束后...“

他的話被一陣刺眼的手電光打斷。“誰在那里！“一個嚴厲的聲音喝道。

林小滿嚇得差點跳起來。是巡夜的老師！陸遠反應極快，一把拉起她就往反方向跑。兩人跌跌撞撞地穿過灌木叢，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和身后老師的怒喝。

“分開跑！“陸遠在她耳邊說，“宿舍樓后門見！“

林小滿點點頭，轉向另一條小路。她的心跳得厲害，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因為這種刺激的冒險。最終，兩人有驚無險地溜回了各自宿舍。

躺在床上，林小滿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今晚的“逃亡“、星空下的對話、陸遠溫暖的手...這些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明天就是結業考核了，然后軍訓就結束了。按理說她應該高興，可心里卻涌起一絲不舍。

這十天，她收獲了友情，遇見了喜歡的人，甚至找回了關于爸爸的一些記憶...這些經歷像珍珠一樣，將被永遠珍藏在記憶的寶盒里。

窗外，最后一顆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卻留下了璀璨的痕跡。

第九章結業典禮

結業考核這天，青城一中的操場上搭起了觀禮臺。家長們早早入座，其中就有蘇雯和林媽媽，她們坐在一起，不時低聲交談。林小滿站在隊列里，手心沁出汗水，不停地在褲子上擦拭。

“緊張？“站在她旁邊的周小雨小聲問。

林小滿點點頭：“萬一發揮失常...“

“不會的！“周小雨拍拍她的肩膀，“你這些天的進步大家有目共睹。“

趙教官吹響哨子，考核正式開始。第一個項目是隊列展示，同學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過觀禮臺，口號聲響徹云霄。林小滿看到媽媽在觀眾席上拼命揮手，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笑容。

接下來是軍體拳表演。十天的訓練讓這群少年少女的動作虎虎生風，出拳帶風，踢腿有力，贏得陣陣掌聲。

“最后一項，綜合障礙考核！“教官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全場，“按學號順序上場！“

林小滿的學號靠后，有足夠時間觀察前面同學的表現。周小雨像只靈活的猴子，輕松攀過繩網；李強在獨木橋上搖搖晃晃，但還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陳悅動作標準得像個職業軍人，引來觀眾席一陣贊嘆。

“27號，林小滿！“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小滿深吸一口氣走向起點。她看到陸遠站在場邊，對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蘇雯和媽媽也站了起來，期待地望著她。

哨聲響起，林小滿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第一關是兩米高的繩網，她跳起來抓住繩子，手腳并用向上攀爬。爬到一半時，手臂開始發酸，汗水流進眼睛，但她咬牙堅持，終于爬到頂端翻了過去。

第二關是獨木橋。她張開雙臂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前進。走到中間時，橋面突然晃動了一下，她險些跌落，但及時穩住身形，成功到達對岸。

最后一關是匍匐前進。地面上布滿碎石和雜草，林小滿趴下身子，用手肘和膝蓋的力量向前移動。尖銳的石子刺入皮肉，火辣辣地疼，但她沒有停下。終點近在咫尺，她聽到觀眾席上媽媽的加油聲，聽到周小雨和陸遠的吶喊，甚至聽到陳悅在喊“加油“。

當她的手終于碰到終點線時，計時器停在三分十五秒——比她之前的最好成績還快了十三秒！

“優秀！“趙教官罕見地露出笑容，“林小滿，你做到了。“

林小滿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卻忍不住笑了。這一刻，所有的汗水和淚水都值得了。她看向觀眾席，媽媽正抹著眼淚；蘇雯微笑著鼓掌；而場邊的陸遠，眼中滿是驕傲。

所有同學完成考核后，結業典禮正式開始。校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表揚同學們在這十天里展現出的堅韌和毅力。然后是學生代表發言——出乎所有人意料，代表不是成績最好的陳悅，而是陸遠。

“作為學生代表，我想分享一個小秘密。“陸遠站在話筒前，聲音清晰而堅定，“我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建議我不要參加軍訓。“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蘇雯坐直了身體，表情復雜。

“但我堅持來了，因為我不想被區別對待。“陸遠繼續道，“身體的限制不能定義我是誰。這十天里，我完成了80%的訓練項目，剩下的20%，是我的同學們幫我補上的——特別是林小滿，她在我發病時救了我一命。“

林小滿臉頰發燙，低下頭不敢看周圍同學的目光。

“趙教官教會我們的不僅是軍事技能，更是一種永不言棄的精神。“陸遠看向教官，后者難得地露出動容的表情，“這十天，將是我們高中生活最珍貴的記憶之一。謝謝大家！“

掌聲雷動，蘇雯在觀眾席上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林小滿看到，一向嚴厲的趙教官也用力鼓掌，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典禮結束后，家長們紛紛上前與孩子們團聚。林媽媽緊緊抱住林小滿：“寶貝，你太棒了！“

蘇雯也走過來，溫柔地摸了摸林小滿的頭：“你爸爸會為你驕傲的。“

提到爸爸，林小滿想起陳悅說的話，想問蘇雯更多細節，但場合不合適，只好暫時按捺住好奇心。

“陸遠，“蘇雯轉向兒子，眼中滿是驕傲，“你的發言...媽媽很感動。“

陸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實話實說而已。“

兩家人正聊著，陳悅突然走了過來。林小滿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卻見陳悅遞給她一個小信封：“給你的。“

沒等林小滿反應過來，陳悅就轉身離開了。信封里是一張精致的卡片，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背面是陳悅的聯系方式。

“她道歉了？“周小雨湊過來，驚訝地瞪大眼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小滿看著陳悅遠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許這個驕傲的女孩并非真的討厭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復雜的情感。

中午，學校為軍訓結業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同學們和家長們一起在食堂用餐，氣氛熱烈融洽。趙教官被學生們團團圍住，這個平日里嚴厲的男人此刻顯得有些局促，但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教官，真的要去邊疆了嗎？“李強不舍地問。

教官點點頭：“明天就出發。“

“我們會想你的！“周小雨紅著眼睛說。

教官難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讀書，別辜負這身軍裝教給你們的精神。“

飯后，家長們陸續離校。臨別前，蘇雯悄悄對林小滿說：“關于你父親的事，周末可以來我家詳談。“

林小滿鄭重地點頭，既期待又忐忑。陸遠站在母親身邊，沖她眨了眨眼，無聲地傳遞著支持。

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同學們忙著拍照留念、交換聯系方式。林小滿和周小雨在校園各處打卡，記錄下這難忘的軍訓時光。陸遠則被男生們圍住，詢問他發言時的感受。

“說實話，你不怕別人用異樣眼光看你嗎？“一個男生問。

陸遠笑了笑：“以前怕，現在不了。心臟病是我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傍晚，全體高一新生在操場集合，參加軍訓最后的篝火晚會。校領導點燃了象征團結和友誼的篝火，同學們圍坐成一個大圈，表演節目、分享感悟。

趙教官被推舉出來表演，他唱了一首《戰友還記得嗎》，沙啞的嗓音里滿是深情。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打開手機閃光燈，隨著節奏搖晃，像一片星海。

輪到學生表演時，陸遠再次拿出他的口琴，吹奏了《友誼地久天長》。林小滿坐在人群中，看著篝火映照下他專注的側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晚會接近尾聲時，校長宣布了一個驚喜：“根據軍訓表現，我們評選出了十名'優秀學員'，請念到名字的同學上臺領獎！“

“陳悅、李強、周小雨...“一個個名字被念出，獲獎同學歡呼著跑上臺。

“最后一個，林小滿！“

林小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周小雨推了她一把才回過神來。她小跑上臺，站在聚光燈下，看著臺下鼓掌的同學們，眼眶濕潤了。

校長將獎狀遞給她時，低聲說：“趙教官特別推薦了你，說你展現了最驚人的進步。“

林小滿看向臺下的趙教官，后者對她點點頭，眼中滿是贊許。這一刻，所有的汗水和淚水都化作了甜蜜的果實。

晚會結束后，同學們依依不舍地告別。軍訓雖然只有短短十天，卻讓這群少年少女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林小滿、周小雨和陸遠約定周末一起去看電影；連陳悅都對林小滿點了點頭，算是告別。

回宿舍收拾行李時，林小滿在迷彩服口袋里摸到了那枚子彈殼書簽。她輕輕撫摸著上面刻著的“永不放棄“四個字，想起這十天來的點點滴滴——第一次暈倒、雨中救人、夜間訓練、星空下的秘密約會...

這些記憶像珍珠一樣，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最珍貴的角落。明天就要回歸普通的高中生活了，但這段軍訓經歷將永遠銘刻在她的青春里。

熄燈前，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遠的短信：“看窗外。“

林小滿拉開窗簾，只見夜空中繁星點點，一輪明月高懸。遠處，男生宿舍的窗口，陸遠正對她揮手。即使隔著這么遠，她也能想象他眼中的笑意。

又一條短信進來：“明天開始就是正式的高中生活了。無論遇到什么，記得我永遠支持你。“

林小滿回復：“我也是。晚安，明天見。“

她躺在床上，聽著周小雨均勻的呼吸聲，心中充滿對未來的期待。軍訓結束了，但屬于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第十章新的開始

軍訓結束后的第一個周一，青城一中恢復了往日的學習節奏。林小滿站在校門口，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校園。與十天前相比，同樣的校門，同樣的教學樓，卻給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林小滿！這邊！“周小雨在遠處揮手，她剪了個利落的短發，陽光下像只歡快的小麻雀。

林小滿小跑過去，兩人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擁抱——雖然分開才兩天。

“想死你了！“周小雨夸張地說，“周末在家無聊死了，我媽一直問我軍訓的事。“

林小滿笑著搖頭，目光卻被校門口剛下車的一個身影吸引——陸遠。他穿著整潔的校服，陽光下的側臉線條分明，比軍訓時白了些許。

“嘖嘖，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周小雨促狹地用手肘捅她，“不去打個招呼？“

林小滿耳根發熱：“別鬧...“

話沒說完，陸遠已經看到了她們，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他快步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紙袋：“早，我媽媽烤的餅干，帶給你們嘗嘗。“

周小雨一把搶過紙袋：“'你們'？確定不是專門給某個人的？“

陸遠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林小滿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三人笑鬧著走向教學樓，引來不少同學側目——軍訓后，高一(3)班的“鐵三角“已經小有名氣。

教室里的變化也很明顯。曾經散亂的座位現在排列得整整齊齊；同學們不再東倒西歪地坐著，而是自發地挺直腰背；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比軍訓前響亮了幾分。

“立正！“李強突然在門口喊了一嗓子。

全班條件反射般站起來，動作整齊劃一。等反應過來后，大家哄堂大笑——軍訓的后遺癥顯然沒那么容易消退。

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驚訝地挑了挑眉：“看來軍訓效果不錯？“

她開始點名，當叫到“林小滿“時，特意多看了她幾眼：“氣色好多了，看來軍訓很鍛煉人。“

林小滿坐得筆直，微笑著點頭。她不再是那個躲在角落的膽小女孩了，軍訓給了她直面挑戰的勇氣。

第一節課是語文。老師讓同學們寫軍訓感想，作為本學期的第一篇作文。林小滿咬著筆桿，思緒飄回那十個汗水與淚水交織的日子——第一次暈倒、雨中救人、夜間訓練、結業考核...有太多值得記錄的瞬間。

她最終選擇寫下那個暴雨夜的經歷。當寫到背著陸遠在雨中奔跑時，筆尖不自覺地變得輕柔；當描述醫務室里的擔憂時，字跡略顯顫抖。這篇作文她寫得格外投入，幾乎忘記了時間。

“時間到，交作文。“語文老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周小雨湊過來小聲問：“寫什么了？那么入神？“

“沒什么，就是...一些難忘的事。“林小滿含糊地回答，余光看到陸遠也在看她，趕緊低頭收拾書本。

課間操時間，全校學生在操場集合。校長宣布了一個重要消息：“為鞏固軍訓成果，學校決定在一個月后舉辦高二年級夏季運動會，希望高一同學積極參與籌備工作！“

同學們議論紛紛，不少人看向林小滿和陸遠——畢竟他們在軍訓中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你會參加什么項目？“回教室的路上，周小雨興奮地問。

林小滿搖搖頭：“我體育還是不行...“

“少來！你障礙跑都能過關，運動會算什么！“周小雨不依不饒，“要不報個400米？“

“我考慮考慮...“林小滿敷衍道，心里卻有點躍躍欲試。軍訓確實讓她對自己的體能有了新的認識。

午飯時間，三人照例坐在一起。陸遠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保溫盒：“我媽特意做的，低鹽低脂，適合我...也適合你們。“

盒子里是色彩繽紛的蔬菜沙拉和全麥三明治，擺盤精致得像餐廳出品。周小雨吹了聲口哨：“未來婆婆很會照顧人嘛！“

“周小雨！“林小滿差點被水嗆到。

陸遠也漲紅了臉，卻意外地沒有否認，只是低頭猛吃三明治。

午飯后，陸遠要去醫務室吃藥——這是蘇雯和校醫商量好的安排。林小滿和周小雨在操場邊散步消食，意外遇到了陳悅。

陳悅正在和幾個女生聊天，看到她們時表情僵了一瞬，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沒看錯吧？陳悅主動打招呼？“周小雨瞪大眼睛。

更令人驚訝的是，下午放學時，陳悅主動找上了林小滿。

“校報編輯部在招新。“她開門見山，“我覺得你文筆不錯，要不要試試？“

林小滿一時語塞，不確定這是善意還是另有所圖。陳悅似乎看出她的疑慮，嘆了口氣：“不是陷阱。我負責文藝版，真的缺人手。“

“為什么選我？“林小滿直截了當地問。

陳悅沉默了一會兒：“你在軍訓感想里寫的那段關于星空的描寫...很真實。“她頓了頓，“我從來寫不出那樣的文字。“

這個回答出乎林小滿的預料。她沒想到驕傲的陳悅會承認自己的不足，更沒想到她會欣賞自己的文筆。

“我考慮一下。“林小滿最終回答。

陳悅點點頭，轉身要走，又停住腳步：“對了，關于你父親的事...我查了更多資料。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隨時找我。“

林小滿的心跳加速：“你查到什么了？“

“不是說話的地方。“陳悅環顧四周，“周末吧，我請你去咖啡廳。“

這個邀請比加入校報更讓林小滿震驚。她目送陳悅離開，腦海中思緒萬千——這個曾經處處針對她的女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跟你說什么了？“陸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手里抱著幾本剛從圖書館借的書。

林小滿簡單復述了對話。陸遠皺起眉頭：“小心點，別單獨跟她見面。“

“我覺得她是真心的。“林小滿說，“軍訓最后幾天，她變了很多。“

陸遠不置可否，只是堅持要陪她去見陳悅。兩人約好周末一起去咖啡廳，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向圖書館——這是他們新養成的習慣，放學后一起學習一小時。

圖書館的角落有張靠窗的桌子，成了他們的“專屬座位“。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林小滿喜歡在這里寫作業，偶爾抬頭就能看到陸遠專注的側臉。

今天她拿出語文書時，一張紙條掉了出來。陸遠眼疾手快地撿起，卻在看到內容時愣住了。

“這是...“

林小滿這才想起，那是蘇雯給她的紙條，上面有聯系方式和對爸爸之事的暗示。她急忙搶回來：“沒什么。“

陸遠沒有追問，但眼神明顯黯淡了些。林小滿立刻后悔了——陸遠對她毫無保留，她卻對他有所隱瞞。

“是你媽媽給我的。“她小聲解釋，“關于我爸爸的事...她說等軍訓結束再談。“

陸遠的表情舒緩了些：“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見她？“

“周末？如果不去見陳悅的話...“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見我媽。“陸遠提議，“然后我們再去咖啡廳？“

這個計劃很合理，林小滿欣然同意。兩人重新投入學習，偶爾交換筆記，在書本的遮掩下手指不經意相觸，又迅速分開，像兩只試探的小動物。

接下來的幾天，校園生活逐漸步入正軌。運動會籌備工作如火如荼，各班開始報名參賽項目。李強在班會上大力動員：“我們班軍訓表現這么棒，運動會也不能落后！“

同學們熱烈討論著各自想參加的項目。周小雨報了100米短跑和跳遠；李強自然是鉛球和4x100接力；就連陳悅都報了跨欄。

“林小滿，你報什么？“李強期待地看著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林小滿咬了咬嘴唇：“400米吧...還有 maybe 4x400接力？“

全班歡呼起來，仿佛她已經贏得了比賽。陸遠坐在教室另一端，對她豎起大拇指，眼中滿是鼓勵。

放學后的圖書館“約會“成了林小滿每天最期待的時刻。他們并不總是說話，很多時候只是安靜地各自學習，但那種默契的陪伴讓人心安。偶爾，陸遠會帶來他媽媽烤的小餅干；林小滿則會分享媽媽做的水果干。

周四這天，他們正在復習數學，陸遠突然問道：“周末去見我媽，緊張嗎？“

林小滿停下筆：“有點...不知道她會告訴我什么關于爸爸的事。“

“不管是什么，我都會陪著你。“陸遠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這次沒有立即縮回去。

林小滿翻過手掌，兩人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相觸，像兩株幼苗在陽光下試探著靠近。誰都沒有更進一步，但這一刻的溫暖足以抵御所有未知的風雨。

周五下午，學校舉行了運動會動員大會。體育老師詳細介紹了各項比賽的規則和訓練安排。林小滿認真記筆記，決心不辜負同學們的期望。

“從下周開始，每天放學后會有專項訓練。“體育老師說，“參賽同學必須參加至少三次集中訓練。“

散會后，同學們三三兩兩討論著訓練計劃。周小雨拉著林小滿去操場試跑，說要幫她制定戰術。陸遠則被李強拉去商量接力賽的人選。

夕陽西下，操場上灑滿金色的光芒。林小滿和周小雨跑完兩圈，氣喘吁吁地坐在草坪上休息。

“進步很大啊！“周小雨拍拍她的肩膀，“照這個狀態，400米能進前三！“

林小滿笑著搖頭，心里卻燃起一絲希望。軍訓前，她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參加運動會；現在，她不僅報了名，還隱隱期待著挑戰。

陸遠和李強結束討論后也加入了她們。四人坐在草坪上，看著太陽慢慢西沉，聊著即將到來的周末計劃。

“所以，明天你們要去見陸遠媽媽？“周小雨眨眨眼，“算是正式見家長？“

“周小雨！“林小滿抓起一把草屑扔向她。

陸遠也紅了臉，但沒有否認：“只是...有些事情要談。“

李強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運動會我們班的口號想好了嗎？“

四人熱烈討論起來，從“三班三班，非同一般“到“青春如火，超越自我“，一個個口號被提出又被否決。最后，陸遠提議：“'迷彩精神，永不言棄'怎么樣？紀念我們的軍訓。“

全票通過。這個口號不僅代表了軍訓的回憶，也象征著他們從中學到的堅韌精神。

回家的路上，林小滿和陸遠同路了一段。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重疊，時而分開。

“明天十點，我在校門口等你？“陸遠問。

林小滿點點頭，突然有些緊張：“你媽媽...她會告訴我什么？“

陸遠搖搖頭：“她沒跟我說。但無論是什么，都不會改變你是誰。“他頓了頓，“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情。“

最后兩個字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林小滿的心跳漏了一拍。兩人在岔路口分別，約定明天見。

回到家，林小滿翻出爸爸的老照片。相冊里的爸爸穿著軍裝，年輕英俊，笑容燦爛。她試圖從那些凝固的瞬間中找出蛛絲馬跡，卻一無所獲。爸爸從未提起過什么“機密泄露案“，在她記憶中，他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一個體貼妻子的丈夫。

“明天就知道了。“她輕聲對自己說，小心地合上相冊。

窗外，夜色漸深，星光點點。林小滿躺在床上，回想著這短短兩周發生的變化——從軍訓初期的抗拒到后來的全情投入，從對陸遠的陌生到現在的親密，從對自己的懷疑到逐漸建立信心...

軍訓雖然結束了，但它帶來的改變才剛剛開始發芽。明天將是揭開爸爸往事的日子，也是與陳悅和解的機會；下周則是運動會訓練的啟動，一個全新的挑戰。

林小滿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陸遠說“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情“時溫柔的眼神。帶著這份溫暖，她沉入夢鄉，迎接明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