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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香火詭市

江南三月,細雨微寒。臨安城中,香會因通緝寧藏香而掀起軒然大波,坊間議論紛紛,調香師們人人自危。沈懷瑾卻在此時決定,親自潛入一處傳聞中販賣“禁香”的地下市集——香火詭市。

他不是一個人去的。

這一次,沈懷瑾帶上了蘇晚音,還有新晉加入的同行者——一位古靈精怪的女仵作林小骨。

林小骨本是京兆府仵作之女,家學淵源,幼承庭訓,卻因“不敬權貴”被趕出京城,流落臨安。恰巧在一起命案中被沈懷瑾“誤傷”了一鋤頭,從此賴上他,不離不棄。

“你們男人查案不靠譜,”林小骨咬著糖葫蘆,“聞香太斯文,得我這種一聞就能判斷死者有沒有吃蒜的天賦。”

“我懷疑你只是想蹭飯。”沈懷瑾冷眼。

“你這是誹謗,是偏見,是對女仵作的系統性不信任!”林小骨怒指鼻尖。

蘇晚音在旁看熱鬧,看了會兒,淡淡開口:“別吵了,到了。”

三人停在一座破廟門前,廟外已荒廢,斷瓦殘垣,廟中卻人聲鼎沸,香火繚繞。門前貼著紅紙:“香火會市·今日夜開。”

“這就是香火詭市?”沈懷瑾瞇起眼。

“對。”蘇晚音點頭,“表面是民俗香祭,其實是地下香方、異香交易市集,每月初七開啟一夜。”

他們一進門,頓覺香氣撲鼻,不是熟悉的檀香沉香,而是各類混合香料制造的奇異氣味——有的甜得膩人,有的酸得發指,有的香中帶淚,有的聞了居然想笑。

“呃,這什么鬼?”林小骨掏出一塊布蒙住鼻子,“我剛才差點笑出聲,那攤香是催笑的嗎?”

“香·喜極而泣。”蘇晚音道,“對心情敏感之人極其有效,能讓人瞬間陷入情緒波動。”

“這玩意拿去審犯人豈不是神器?”林小骨驚嘆。

沈懷瑾走到一間攤位前,低頭看著陳列的一塊黑色香磚,磚面刻著繁復符號,賣家是一名瞎眼老者,正搖著頭哼小曲。

“老人家,這香叫什么?”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兩顆的門牙:

“叫‘望鄉香’——點了之后,能聞見故鄉的味道。”

沈懷瑾:“……這不是孟婆湯的前奏嗎?”

老者笑而不語。

蘇晚音掃視四周,忽然低聲道:“小心,后面有人盯著我們。”

“哪里?”沈懷瑾轉頭。

“左側第三個攤位,賣粉香的那個少年。”蘇晚音目光如水,“他盯你看了好久,眼神不像來買香的,像來記臉的。”

林小骨邊嗑瓜子邊道:“要不要我過去挑釁他?”

“你別——”沈懷瑾話沒說完,那少年已快速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跟上!”蘇晚音第一時間追了出去,腳下輕功如燕,衣袂飄然,林小骨一邊驚呼“你等我”,一邊踩著凳子跳過香臺。

沈懷瑾嘆了口氣:“兩個瘋子。”

他剛邁步追出去,忽然一個黑影攔在面前。

那是個穿著紅色斗篷的人,低頭不語,身材瘦高,手中握著一個檀木香爐。

“你是……”沈懷瑾瞇眼。

“沈大人。”那人忽然開口,聲音是女子,卻沙啞得如同磨牙。

“我主子,想見你。”

“你主子是誰?”

“你很快就會知道。”她將香爐放下,緩緩倒退消失在黑暗中。

香爐中,煙霧繚繞,一股似香似臭的氣味纏繞鼻端。

沈懷瑾一聞,只覺腦中微暈,視線仿佛模糊了一瞬。

“糟了,這是……”

香火催眠!

他連忙屏息凝神,掏出蘇晚音給的醒神丸咽下,意識終于恢復。

“這香,不是骨藏情,也不是憶香,是——幻香。”他喃喃,“居然能制造短暫幻覺?”

“寧藏香,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時,外頭巷子中,蘇晚音已追至后巷,林小骨一個掃堂腿撲倒疑似少年,可當翻身之際,卻發現那人居然是個——假人!

“是蠟像!”林小骨驚呼。

蘇晚音眼神一冷:“故布疑陣,引我們分心……不好,沈懷瑾!”

她轉身疾奔回香會廟,卻見廟門已緊閉,香氣大作,遠遠望去,竟如火中鬼市!

濃霧四起,香氣如潮,原本熱鬧的香火詭市此時竟像化為另一個世界。

沈懷瑾咬牙沖入迷霧,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幕幕幻象:小時候在老宅看祖父煉香的場景、大學時期第一次破獲毒殺案時的焦灼、還有那深夜伏案寫作到天明的疲憊。

“可惡,這香能調動人的記憶?”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將思緒稍稍拉回現實。

可一抬頭,他卻赫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站在一間布滿香囊的屋內。

“你來了。”一個聲音響起。

一個人緩緩自霧中走出——身形瘦削,穿著青衫,五官……居然和他一模一樣!

“你是——”

“你自己。”對方微笑,“你是沈懷瑾,我也是,只不過我是你心中那個從未實現的自己。”

“你在胡說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是穿越?是命運?還是,你根本不屬于任何地方?”

沈懷瑾猛地一震。

“別被幻香迷了心智。”他低聲念著自己在現代背下的“心理脫敏口訣”,終于眼前一陣震顫,對方的身影如水紋般消散。

周圍香霧隨之消散,迷霧中,蘇晚音和林小骨正拼命拍打廟門。

“沈懷瑾!”

“秀才你死沒死啊!你再不出來我們要燒香召魂了!”

他氣喘吁吁打開門,一股濃煙夾著奇香從內撲出。

“別吸氣!”他大喝,“這是幻香,別讓它鉆進肺里!”

三人退出廟中,站到廢廟后的小河邊,借著河風將體內殘余香氣逼出。

林小骨還沒緩過來,抱著膝蓋:“我剛才看見我死去的奶奶在河邊喂我吃雞腿……這香太離譜了。”

蘇晚音則面無表情:“我看見了一張玉牒,上書三個字——天香會。”

沈懷瑾皺眉:“你說的是寧藏香所在的組織?”

“是。”她點頭,“這不是民間香會,這是一個暗藏已久的香術門派。傳聞以‘香控人心’為根法,代代隱于江湖,擅制‘迷魂香’‘奪情香’‘剝憶香’……如今,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林小骨拍了拍肩:“你真是個掃香星,連地下香賊都記恨你。”

沈懷瑾卻神情嚴肅:“這次香火詭市,是一次試探。他們在試我能否抵抗幻香,下一次,恐怕就不是‘試探’了。”

他轉身,看著逐漸恢復寧靜的廢廟,低聲道:

“我們必須,主動出擊。”

翌日,臨安城香行之首“李氏香坊”掌柜忽然暴斃,臉色青黑、嘴角流涎,身邊香爐中殘留不明粉末,所有人都在傳:這是“天香會”的警告。

沈懷瑾與蘇晚音連夜趕往香坊驗尸,林小骨則混入坊中查探線索。

死者李掌柜乃人精,年過半百,手握十余香坊配方,可見謹慎異常。尸檢顯示無外傷,內臟卻如被灼燒。

“是內爆。”沈懷瑾低語,“香毒入肺,灼傷肺腑。且不是尋常香粉,是……火香。”

“火香?”蘇晚音蹙眉。

“火香者,燃則劇毒,無火則無害。”沈懷瑾道,“香中藏毒,點燃即引爆體內……”

“說明兇手曾將火香遞交給死者,死者自行點燃。”蘇晚音道,“這不像殺人,更像殺雞儆猴。”

“殺一儆百,香坊為界。”

他們意識到,天香會正在一步步收緊臨安的香道控制權,而每一個香商、香行,若不順從,結局如李掌柜一般。

此案未完,又一樁命案接踵而至。

香坊學徒柳大腳,在水巷被發現尸身浮于河面,面色蒼白如紙,指甲青黑,懷中緊抱一只——香兔。

“香兔?”林小骨拿起那兔子,“這不是制香時放香粉試香味的兔子嗎?”

沈懷瑾查看尸體,忽然發現柳大腳的口鼻間,居然有淡淡的柚香。

“又是幻香?”

“不,是新香。叫‘柚迷香’。”蘇晚音看了一眼香兔,“這香方失傳已久,據說最早由荊州一位寡婦所制,能以情緒激發香氣,越深情,香越濃。”

“那為什么會死人?”林小骨一臉懵。

“因為,”沈懷瑾盯著香兔紅紅的眼睛,“香兔不是普通試香兔,它被喂食了迷魂草。”

“也就是說……”蘇晚音眼神微變。

“是的。柳大腳,不是被香毒死的,是被香兔咬死的。”

三人沉默半晌。

林小骨輕聲問:“咬……死的?”

“香兔體內毒香聚集,咬破皮膚后毒氣順勢入體,加上柳大腳當晚喝了酒,體溫升高,血氣加速,毒發無可抑制。”

蘇晚音沉聲道:“天香會不只在賣香,他們在制造‘香獸’。”

沈懷瑾喃喃:“這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

當晚,臨安府衙燈火通明。

沈懷瑾將兩樁香案連同詭市所見記錄成卷,呈給韓承節。知府大人看罷久久無語,只低聲道:

“你確定……他們不是江湖中人,是在朝中?”

“我不能確定。”沈懷瑾抬眼,“但我懷疑,他們已有人安插在朝堂之上。”

韓承節微微皺眉,終于放下卷宗,低聲道:

“你繼續查,我給你臨時任命——為臨安特命斷案吏,直歸府衙,不受他人節制。”

沈懷瑾點頭:“謝大人。”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張香兔圖紙,心中卻已有新計。

“天香會是嗎?”他嘴角微揚。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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