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尹喜見關內官吏為博取上位者青睞,爭相佩戴金玉配飾、夸夸其談,不禁向老子感慨:“世人如此看重虛名浮利,為得寵而欣喜,失寵則惶惶不安,究竟為何?”
老子摩挲著布滿裂紋的陶杯,緩緩道:“這便是寵辱若驚。你看那枝頭麻雀,為幾粒米爭得不可開交,得之則喜,失之則躁。人若內心無主,患得患失,如同無根浮萍,聽聞褒獎便飄飄然,遭遇貶損就垂頭喪氣,終究是因缺乏獨立思考,無法預判得失。”
“可為何受寵之人,反而更覺不安?”尹喜皺眉問道。老子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答曰:“寵居于下位,便如攀附高枝的藤蔓。得寵時,戰戰兢兢生怕失寵;失寵時,又覺如墜深淵。這般忐忑,皆是因將自身價值系于他人好惡,豈能不心驚?”
尹喜若有所思,又問:“世人偏愛用華服美飾標榜自己,又是為何?”老子將陶杯置于案上,沉聲道:“這便是‘貴大梡若身’。人若只看重一己之身,便急于用外物彰顯身份,如同將空殼裝點得花團錦簇,內里卻空洞無物。可若能將自身置之度外,不執著于外物,何須借珠寶華服來裝點?”
言罷,老子起身望向關外蒼茫天地:“眞正的智者,將修身與天下融為一體。他們看重的是內心修為,而非外在虛名。若遇這般人物,時機合適,自可委以重任。但那些把天下當作成就自我的工具,滿心算計的精致利己主義者,不過是把‘天下’當作謀取私利的幌子,又怎能托付大事?就像將美玉雕琢成算計的利器,終究失了本心。”
尹喜躬身行禮,這番關于寵辱與修身的教誨,讓他對為人處世、治國理政有了更深的領悟。此后,他在選拔官吏時,格外注重考察其德行與心性,力求為函谷關尋得心懷天下的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