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風裹著硝煙與鐵銹味撲面而來。陳啟銘站在指揮所外的高地上，望著遠處火光映照下的戰線輪廓。敵軍陣地上不時閃現的槍口焰火，像是一群困獸最后的掙扎。

電臺旁的通訊員正低聲匯報：“張猛已抵達預定位置，趙工剛剛送達兩臺冷卻型機槍。”

“通知各部，準備行動。”陳啟銘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晚，只許勝，不許敗。”

他轉身走入指揮所，屋內油燈昏黃，墻上地圖上標注的敵軍陣地已被紅筆圈出數處缺口。這是他們等待已久的時機。

趙鴻志蹲在補給點的一角，手中握著一臺剛組裝完畢的冷卻型機槍。他的手指沿著槍管滑過，忽然停頓——扳機扣動時有些松動，像是某個零件沒有完全咬合。

他皺起眉，從工具袋中取出一把細小的螺絲刀，迅速擰緊了固定螺栓。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金屬表面濺開。

“這把槍，必須頂住。”他低聲自語，隨后將它遞給一名戰士，“裝彈測試。”

那名戰士點頭，拉動槍栓，一聲清脆的咔噠聲響起。趙鴻志盯著槍機動作，確認無誤后才站起身。

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炮響，震得地面微微顫動。他知道，那是張猛已經動手了。

日軍陣地上，通訊線路被切斷的消息剛剛傳到指揮所。軍官們圍著一張破舊的地圖爭論不休，無線電里不斷傳來前線混亂的呼喊。

“報告！敵人正在使用我們的頻率播放假命令！”一名監聽員焦急地喊道。

“立刻更換頻道！”指揮官怒吼，但下一秒，廣播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他們的師團長！

“……所有部隊向西突圍，放棄高地防御。”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開始收拾行囊，有人則滿臉狐疑。而就在這時，真正的師團長沖進指揮所，大罵道：“誰讓你們撤退？”

混亂，徹底爆發。

張猛伏在一處斷崖下方，身旁幾名戰士屏息凝神。他們頭頂就是日軍最后一道防線的制高點，幾挺重機槍正對著山下掃射。

“等正面火力壓住他們，咱們就往上爬。”他對身邊的老兵低聲說。

話音未落，山腳下突然爆發出密集的槍聲。陳啟銘的主力部隊已經發起進攻，壓制住了敵軍正面火力。

“走！”張猛一揮手，帶頭攀上了陡峭的巖壁。

他們像幽靈般出現在敵軍背后，手榴彈接連炸開，血肉橫飛。日軍士兵驚慌失措，許多人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擊斃。

幾分鐘后，制高點上的旗幟被撕下，一面新的旗幟緩緩升起。

張猛站在高處，看著遠方的戰場。敵軍的陣線正在瓦解，潰逃的士兵成群結隊，有的甚至直接扔掉武器跪在地上。

他知道，這場仗，贏定了。

趙鴻志趕往前線時，天邊已經泛起微光。他一路小跑，穿過濃烈的硝煙和殘破的掩體，終于在一處臨時陣地找到了張猛。

“武器情況如何？”他一邊喘氣一邊問。

“沒問題，打得比訓練場還準。”張猛咧嘴一笑，隨即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據點，“不過那邊還有幾個硬骨頭。”

趙鴻志點點頭，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地形，隨即對身后的助手說：“把剩下的兩臺也送過去，我親自調試。”

助手應聲而去，趙鴻志卻沒有立即跟上。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扳手——正是那把留學德國時帶回來的舊工具。他輕輕摩挲著邊緣，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不知道，這把扳手的尺寸偏差，是否會影響接下來的戰斗。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陳啟銘站在指揮所外，看著戰場上逐漸明朗的局勢。敵軍的抵抗越來越弱，越來越多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

“傳令下去，繼續推進。”他對通訊員說道。

通訊員點頭，轉身奔向電臺。

這時，一名審訊人員快步走來，神色復雜：“抓到一個俘虜，他說剛才收到兩個不同的命令，一個是死守，一個是突圍。”

陳啟銘聽完，嘴角微微揚起：“看來心理戰成功了。”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抬頭看向東方，太陽即將升起，金色的光線穿透云層，灑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勝利就在眼前。

張猛站在一處高地邊緣，腳下的土地還殘留著昨夜戰斗的痕跡。他彎腰撿起一塊刻有“帝國陸軍第七聯隊”的木牌，背面沾著暗紅色的血跡。

他沉默片刻，將木牌塞進了衣袋。

遠處，趙鴻志正在指導戰士們更換槍管，確保冷卻槽角度合適。他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泥土上，瞬間消失不見。

“所有人注意，準備最后推進！”陳啟銘的聲音在電波中響起。

隨著命令下達，中國軍隊全線出擊，士氣高昂，步伐堅定。

日軍陣地上，越來越多的人扔掉了武器，舉起了雙手。

張猛帶領的小隊率先突破敵軍核心陣地，他一腳踢開半塌的掩體，看到一名日軍軍官正試圖點燃引爆裝置。

他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將其制服，炸彈的引信被及時掐斷。

周圍響起一片歡呼聲，戰士們紛紛圍上來，慶祝這一決定性的勝利。

趙鴻志檢查完最后一臺機槍，抬頭望向戰場中央。敵軍主陣地的旗幟已經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飄揚的勝利紅旗。

他長舒一口氣，疲憊卻滿足。

陳啟銘走進敵軍指揮所，屋內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桌椅翻倒。他走到地圖前，指尖輕輕劃過那些代表敵軍部署的標記。

“結束了。”他低聲說道。

外面傳來捷報：“敵軍整建制投降，戰場基本肅清！”

張猛站在一座廢棄的崗哨前，看著遠方的地平線。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溫暖卻不刺眼。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木牌，眼神堅定。

趙鴻志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完了。”

張猛笑了笑：“是啊，打完了。”

兩人并肩站著，身后是滿目瘡痍的戰場，前方，是即將到來的黎明。

陳啟銘回到指揮所，拿出紙筆，準備撰寫戰報。

他寫下第一句：

“敵軍全面潰敗，我軍取得決定性勝利。”

筆尖在紙上頓了頓，似乎在思索接下來的內容。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

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