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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獵頭的糖衣炮彈

CEO。

白象精將這個詞從他那根過度飽滿的象鼻里噴出來,帶著一股加濕器般的潮氣。這兩個音節在云端星巴克的包間里懸浮,像兩顆剛被擦亮的金丹,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他身上那套阿瑪尼西裝顯然小了一號,勒得他像一根被捆扎過度的米其林輪胎。廉價的古龍水味混雜著妖界特有的麝香,試圖營造一種精英感,結果卻像是剛從二手車市場凱旋歸來的鄉鎮企業家。

“齊天咨詢,CEO。”白象精重復了一遍,用象鼻尖兒輕輕推了推桌上一份閃著微光的玉簡合同,動作優雅得像是在給芭蕾舞演員遞手帕。“大圣,這是我們獅駝嶺資本,為您量身定制的職業發展藍圖。”

孫悟空,或者說,孫悟空的一根猴毛,正坐在他對面。

這根猴毛變成的孫悟空,相貌、神態、甚至連抓耳撓腮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只是眼神里少了一絲洞穿三界的銳利,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對未來充滿迷茫的“職場萌新”感。

“CEO?”猴毛悟空撓了撓頭,金箍棒縮成的繡花針在耳廓里不安分地動了動,“就是……最大的那個頭兒?”

“是賦能者,是領航員,是生態的構建者。”白象精的象鼻興奮地卷曲起來,像一根活過來的電話線,“您將擁有獨立的團隊,掌握核心的除妖算法,制定整個三界的安保行業標準。我們提供無限量的蟠桃期權,私人定制的筋斗云配司機,以及,一個能讓您徹底擺脫緊箍咒OKR考核的自由平臺。”

真正的孫悟空,此刻正化作一粒微塵,在包間一角的光線里悠悠打轉。

他的火眼金睛早已不是什么神通,而是一臺內置了天庭所有已知防火墻和反詐APP的頂級掃描儀。從白象精坐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心率、妖力波動、甚至撒謊時象鼻末端不自覺的輕微卷曲,都已經被分析并生成了一份三百頁的《職場PUA行為學報告》。

“聽起來不錯,”猴毛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所以,還是打妖怪,對吧?”

白象精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最怕和這種技術直男打交道,他們總能一針見血地戳破所有華麗的商業模式,直達血淋淋的KPI核心。

“是重新定義‘降妖’這個垂直領域,”他迅速調整了話術,“是從‘被動應戰’向‘主動風險管控’的戰略轉型。大圣,您不是在打打殺殺,您是在創造歷史。”

“哦。”猴毛悟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伸手拿起了那份玉簡合同。

微塵狀態的孫悟空,瞳孔里金光一閃。火眼金睛掃描儀瞬間啟動,將玉簡合同的能量流轉化為一行行代碼,投射在他的視網膜上。

【offer_package_v3.0.docx】

【薪資:面議(KPI掛鉤)】

【期權:9999股蟠桃(鎖定期五百年)】

【福利:五險一金(工傷險除外)】

一切正常。直到他用雙指放大了那段比螞蟻還小的附加條款。

一行用佛門加密咒文寫成的小字,被巧妙地隱藏在“最終解釋權歸獅駝嶺所有”的陰影里。

掃描儀發出了紅色的警報。

【警告:檢測到木馬程序!】

【代碼名稱:‘緊箍咒’核心邏輯轉移協議】

【功能:簽署者將自愿、不可撤銷地,將其與‘緊箍咒’綁定的神魂底層代碼,無縫移植到獅駝嶺集團的服務器。】

【代碼注釋://PUA的最高境界,是讓他心甘情愿地把項圈交給你。——觀音】

好家伙。

孫悟空心底冷笑一聲。這已經不是挖墻腳了,這是連墻帶地基再加五百年的房貸一起端走。

“我簽!”猴毛悟空顯得異常激動,仿佛看到了走上妖生巔峰的光明前景。他從耳朵里拔出金箍棒,迎風一晃,卻沒變大,而是從棒頭“biu”地一聲,彈出了一支萬寶龍鋼筆的筆尖。

白象精的象鼻滿意地舒展開來。

猴毛悟空龍飛鳳舞地在玉簡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孫行者”。

簽完,他把“金箍棒鋼筆”往耳朵里一塞,搓著手,一臉期待地看著白象精:“那……啥時候入職?試用期多久?”

“即刻生效!沒有試用期!”白象精喜不自勝地收起玉簡,象鼻激動得像消防水管一樣亂甩,“歡迎加入獅駝嶺,孫總!”

微塵輕輕飄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弧線,越過白象精那顆巨大的頭顱,落在了包間另一頭,一個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

那身影極其巨大,即便坐著,也像一座小山。他正戴著一副降噪耳機,專心致志地看著屏幕,似乎對這場驚心動魄的挖角毫不在意。

孫悟空,這粒微塵,穩穩地停在了屏幕的一角。

屏幕上沒有PPT,沒有K線圖,只有一張巨大的、像素感人的照片。

照片上,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如來,留著一頭憂郁的殺馬特長發,穿著一件鉚釘款的黑色袈裟,正以一個完美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神里充滿了對三界的迷茫和淡淡的鄙視。

照片下面,還有一行用美圖秀秀熒光字體打上的水印——

【這世界的苦,與我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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