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德感覺腰桿子快不是自己的了，肋巴骨還在隱隱作祟，提醒他“舍身撞娃”的英勇事跡。他癱在破三輪車旁，手指頭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點開那部飽經風霜的裂屏安卓機。

屏幕上，那行紅得滴血、扎人眼球的數字，終于不再是-10086打頭陣了。

【當前功德：-7999.99】

“呼…”王老摻長長吐出一口帶著油煙味兒的濁氣，剛想扯出個笑，肋巴骨立刻給他來了記狠的，疼得他齜牙咧嘴，“龜兒子的…炒飯炒得老子手都抽筋，總算…總算爬過-8000這道坎了噻！”

他正想把手機塞回褲兜——

“嗡！嗡嗡嗡——！！！”

手機瞬間化身跳跳糖，在他掌心瘋狂蹦迪！震感之強，差點把他剛穩住的肋巴骨又給震散架！

“日你先人！又來？！”王老摻手一抖，手機差點跟旁邊裝潲水的桶來個親密接觸。

下一秒，“滋啦”一聲，那本就裂紋縱橫的屏幕，徹底黑了！

王老摻心尖尖一涼。壞了？孟婆那婆娘又要作妖？老子這點功德攢得容易嗎？！

就在他琢磨著是找塊板磚物理超度這破手機，還是直接跪地唱征服的時候——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從小辣不怕！辣妹子長大不怕辣！辣妹子嫁人怕不辣！吊一串辣椒碰嘴巴！……”

一陣嘹亮、喜慶、自帶破鑼喇叭環繞立體聲效果的《辣妹子》，毫無預兆、音量MAX地從他那部黑屏的破手機里炸了出來！

聲浪滾滾，瞬間蓋過了夜市所有鍋碗瓢盆交響曲！像顆精神污染炸彈，精準空投在建設路夜市上空！

“臥槽？！”

“哪個在放歌？！還放恁大聲？！”

“王老摻！你娃手機發癲了嗦？！”

周圍攤主食客的目光，“唰”地全聚焦過來，跟探照燈似的打在王老摻和他手里那部正用生命嚎叫的黑屏手機上。

王老摻的老臉，“騰”一下從煞白變豬肝紅，又從豬肝紅進化到鍋底黑。他手忙腳亂想把手機捂死，可那歌聲頑強得像是從手機祖宗十八代墳頭里冒出來的，手指頭按得屏幕都快碎了也屁用沒有。

“莫叫了！祖宗！閉嘴！！”王老摻心頭對著手機低吼，恨不得原地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歌聲還在持續，魔音穿腦。賣涼粉的張嬢嬢端著碗冰粉過來，表情一言難盡：“王老摻，你娃…你這手機…還挺…懷舊哈？廣場舞新設備？”

連穿著夜市義務保安紅袖箍的刀疤強都湊過來，一臉便秘：“摻哥，你這…是不是中啥子‘土味病毒’了？要不要…兄弟幫你物理格式化一下？”說著還掂了掂手里的橡膠棍。

王老摻感覺自己最后的臉皮正在被這《辣妹子》當眾剝下來，丟地上踩。他絕望閉眼，心里把孟婆的族譜翻出來挨個問候。

就在他以為這社死要持續到天荒地老時——

歌聲，戛然而止。

屏幕幽幽亮起。裂紋…似乎還是那些裂紋？但界面…好像…清晰了那么一丟丟？大概從“馬賽克戰士”升級到了“勉強能看”？

緊接著，那個熟悉的、冰冷、帶著滋滋電流雜音的川普機械音響起，這次…好像真沒那么卡了？雖然依舊像喉嚨里卡了顆花椒：

“嘟！嘟！系統升級完畢！瓜娃子宿主，恭喜你勒坨爛賬終于爬到-8000以下咯！給你娃放掛電子鞭炮慶祝一哈？”

王老摻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屏幕上猛地彈出一個簡陋的、閃爍著五彩像素跑馬燈的公告框：

【熱烈祝賀“香火功德灶·青春版（二手·9成新·功能完好·贈品：呆賬）”成功安裝“窮哈哈”補丁包 V1.0！】

【本次更新重大突破：】

1.【功德商城】震撼上線！還債路上好幫手！想要特殊食材？想要神奇道具？功德值就是硬通貨?。掀庞亚樘崾荆贺浾鎯r實，童叟無欺，概不賒賬！）

2.界面清晰度+10%！（莫嫌少，地主家也沒余糧！湊合看！）

3.川普語音包優化，卡頓率-5%?。贤ǜ槙常ちR…咳，接受指導更清晰！）

4.【斷腸魂銷面】副作用升級！激發食客心中最深的渴望進行表演?。ㄞ挝?？深情朗誦？胸口碎大石？全看命?。?

新增核心食材：【孟婆的試心湯底】（商城獨家供應）-功效：引動心緒，照見渴望。（孟婆批注：喝湯看戲，效果拔群！）

5.【逍遙粥】功效/副作用修正：食用可獲得短暫輕身御風之效，飄浮高度隨食客體質與心緒隨機?。ㄉ喜环忭敚虏槐５祝踩载摚。?

新增核心食材：【無根水.凝華】，【百年鍋氣·一縷】，【風吼螺·空鳴】，【云中鶴涎·未落】

6.贈送試用版[逍遙粥]，【斷腸魂銷面】各5份。

王老摻看得眼角直抽抽。商城？清晰度+10%？這他娘也算重大突破？！還有那“試心湯底”？孟婆熬的湯？喝了怕不是直接表演個當場失憶！

就在這時，一個頂著碩大黑眼圈、走路飄忽像隨時要羽化登仙的身影晃到了攤前——正是前幾天被“神級蛋炒飯”坑得三天沒合眼、卷完公司仨月項目的程序員小李。

“王…王師傅…”小李聲音虛浮得像一縷青煙，“救…救命…再來碗…提提神…我感覺…靈魂出竅了…”

王老摻正被那破系統和《辣妹子》搞得邪火亂竄，看到小李，再瞅瞅更新說明里那個“短暫輕身御風”、“高度隨機”的逍遙粥，他小眼睛賊光一閃，臉上瞬間堆起“慈祥老父親”般的笑容（實則蔫壞）。

“小李??！來得正好！”王老摻抄起勺子，動作麻利地舀起一碗熱氣騰騰、看似平平無奇的粥，“王哥剛研發的‘逍遙養生粥’！純天然！提神醒腦，補充元氣！免費！哥請你！”

小李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免費”二字砸得有點懵，加上確實快撐不住了，接過碗，也沒多想，“呼嚕呼嚕”幾口就灌了下去。

粥剛下肚，小李就覺得肚子里暖烘烘的，一股說不出的輕盈感從腳底板“噌”地竄了上來。

“嗯…好像…是有點…”他話還沒說完，異變陡生！

只見小李的身體，忽然像失去了大半重量，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地…向上…飄？！

“誒？誒誒誒？！”小李驚恐地揮舞著手臂，試圖抓住旁邊的三輪車穩住身形，但手指頭剛碰到車把，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著，晃晃悠悠地離地而起！

“臥——槽——！??！”小李發出變調的尖叫，雙腳離地半尺，像個人形氫氣球，在夜市昏黃的燈光下，晃晃悠悠地朝著旁邊那家“天饕集團”上巨大的霓虹招牌飄了過去！

“啪嘰！”

一聲輕響。小李后背結結實實地貼在了那LED廣告牌的鋼鐵支架上，整個人呈“大”字形，被招牌的燈光映得通紅。他像只壁虎一樣扒拉著冰冷的招牌，驚恐地低頭看著下面仰著脖子、目瞪口呆的夜市群眾。

“我…我…我飛了？！”小李的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飄忽。

夜市再次陷入死寂。

三秒后。

“噗哈哈哈?。。　?

“媽呀！真…真飄起來了？！”

“快看！小李掛招牌上了！像個人形廣告！”

“王老摻！你娃這粥…是加了氦氣還是仙氣兒??？！”

哄笑聲、拍照聲、口哨聲瞬間爆炸。

王老摻仰頭看著招牌上隨風微微晃動、一臉生無可戀的小李，再低頭看看手機里【逍遙粥】下面那行“輕身御風，高度隨機”的說明，老臉臊得滾燙。這效果…也太隨機了點！

他強裝鎮定，趕緊點開那個新解鎖的【功德商城】圖標。界面簡陋得跟二十年前網頁似的，商品列表少得可憐：

【孟婆的試心湯底】（1滴裝）-售價：50功德（備注：濃縮精華，一滴入魂，效果拔群，童叟無欺！孟婆親制，品質保障?。?

【食材凈化術·中級體驗卡】（1小時）-售價：50功德

【一次性·副作用屏蔽器】（僅限指定菜品）-售價：100功德（備注：孟婆友情提示：用了就沒樂子看咯！慎買?。?

【逍遙粥特殊食材套餐】一份售價80功德（備注：單品每份25功德）

王老摻看著那“試心湯底”后面刺眼的“50功德”，再瞅瞅自己那剛爬上-7999.99的功德值，氣得差點把手機捏碎！

“孟婆！你個奸商！搶錢?。　彼睦锲瓶诖罅R，“一滴湯底就要老子50功德？！老子炒五十碗‘良心飯’才掙50點！你咋不去搶銀行？！”

手機屏幕幽幽一閃，一行小字飄過：

【商城小貼士：特殊食材，工藝復雜，成本高昂。宿主，努力還債，早日實現食材自由哦！^_^】

看著那個欠揍的顏文字，王老摻只想把這破手機連同那鍋還在冒熱氣的“逍遙粥”，一起塞進孟婆的湯鍋里！

這“窮哈哈”補丁，補他娘個鏟鏟！分明是給本不富裕的功德雪上加霜，還開了個搶錢的黑店！負債上班的日子，更他娘的“刑”了！他看著招牌上可憐兮兮的小李，又看看商城里的天價湯底，感覺前路一片…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