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繃得像根弦。

杰哥那張油臉，笑僵了。

吃？慫了，人設崩。

不吃？心里頭，毛焦火辣。王老摻那對瞇縫眼，老實巴交底下，分明藏著蔫兒壞！等著看他出洋相！

彈幕拱火，跟下雹子似的：

【杰哥！盤它！一碗面虛啥子！】

【名字越玄，東西越水！干翻他！】

【上??！鐵胃金剛怕個鏟鏟！】

杰哥肥臉一抽，豁出去了！巴掌拍桌，“哐當”震天響：“哈哈！斷魂削面？老板你武俠片看多咯？上！大碗！加量！”

（時間回撥半小時）

王老摻剛揉完刺痛的肋巴骨，腦殼里那破手機“嗡”一震：【新任務：收拾爛嘴巴（0/1）】。圖標血紅。

“仙人板板…”他暗罵。意念戳進去。

【可選：斷腸魂削面陽間版】

【效果：放大人心窩里那點想現(xiàn)眼的癮，跳脫力方休。（注：孟婆湯歪打正著版“試心湯”，穩(wěn)當?。?

【材料：凈面、凈醬、核心貨“膨脹癮·試心湯”一滴。】

【功德：150點。（余額-10000，兌完喜提-10150！）】

【警告：湯是系統(tǒng)特供，亂用遭雷劈！】

王老摻盯著那串紅得滴血的數(shù)，心尖尖一抽。150點！搶錢嗦！再想想杰哥那副嘴臉，直播間烏泱泱的人…他后槽牙一咬：“換！”

【叮！功德-150！余額：-10150！】

【食譜解鎖！】

【“膨脹癮·試心湯”x1到賬！莫亂搞！】

一股子涼浸浸的勁兒，鉆進腦仁兒。湯，到手了。

趁沒客，王老摻手腳麻利，十二分小心。先拿【凈化術】伺候面條、肉醬。面，晶瑩了；醬，潤澤了?？粗樠?。

背過身，假模假式翻調料，實則意念“掏”出那滴湯。不是水，是團發(fā)光的霧，甜香勾魂。王老摻屏氣，拿根锃亮的筷子尖，蜻蜓點水般一沾。

“滋…”

霧融進醬里，屁動靜沒有。醬色深了一瞇瞇，香氣還是寡淡。王老摻鼻子抽抽，空氣里像繃了根看不見的弦。他拿保鮮膜把醬碗封得死緊，塞灶臺旮旯，心頭打鼓：“遇水化，遇熱發(fā)，一滴就見效…龜兒子，比孟婆還歪…”

（現(xiàn)在）

王老摻眼皮都懶得抬，心里穩(wěn)當。轉身，開火！“滋啦——”鐵鍋燒得冒煙。

水滾，下面。凈過的白面條，水里翻幾個身，撈起過涼，瀝得干爽，穩(wěn)穩(wěn)扣進黑陶碗。

揭開旮旯里的保鮮膜，舀一大勺加料肉醬，澆面上。醬汁淌，依舊寒酸。

“面，來咯?！?

碗“哐當”墩桌上，震得直播手機跳三跳。黑碗，白面，寡醬，寒磣得理直氣壯。

王老摻撩起油圍裙擦手，抬眼，眼神淡出鳥來：“杰哥，慢用。后勁兒…有點莽。嘗個味就行，莫貪嘴?！弊詈筘碜?，拖了點音，像撒了把花椒。

彈幕炸了：

【寒酸！豬食都不如！】

【蔥花都舍不得？摳出天際！】

【杰哥！大口造！打他臉！】

杰哥被那句“莫貪嘴”激得火起。抄筷子，攪勻，故意卷起小山高一坨面！對著鏡頭，挑釁臉一揚，“呼?！比M嘴！腮幫子鼓成蛤?。?

“唔…嚼…味道嘛…也就…”吐槽詞兒在舌尖打轉。

面下喉，碰胃液——“嘭！”

一股邪乎暖流，在肚子里炸開！不是痛，是脹！輕飄飄，像灌了一肚子氫氣！

臉，僵了。嘴塞面，不動了。眼珠發(fā)直，瞳孔散大?；陜合癖淮得浀臍馇颍麧M腦殼，只剩個被表演欲撐爆的殼！

“嗡——！”

杰哥兜里手機，像被那爆棚的表演欲磁場所控，自個兒連上旁邊梁鐵牛的破藍牙音箱！土掉渣的前奏，平地驚雷般炸響：

“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

《愛情買賣》！破鑼嗓，電流滋啦，響徹夜市！

音樂炸響！

杰哥那被“癮湯”撐爆的軀殼，找到泄洪口！空洞眼珠猛地聚焦，爆出駭人的、癲狂的光，死盯夜市空地！那不是人眼，是著了火的聚光燈！

“嗷——！??！”怪嚎，狂喜摻雜失控！

肥碩身軀爆發(fā)出驚人（五厘米）彈跳，“嗖”地彈離板凳！帶起的風，差點掀翻三腳架！

幾十萬網(wǎng)友，滿場食客（連剛晃悠來的黑臉周），下巴集體脫臼——

大胃王杰哥，開！跳！

動作笨如肥企鵝初滑冰，又帶著被無限癮頭驅動的、蠻牛般的精準和過火！

扭腰！肥肉甩出驚濤駭浪，皮囊欲裂！

甩胯！每次撞擊都像要同歸于盡，皮帶呻吟！

抖肩！快出殘影，能量要從肩頭噴出去！

旋轉！像顆充爆氣的陀螺，晃晃悠悠，毀滅架勢！

表情，絕了！

極致痛苦！五官扭曲如受炮烙，是肉身扛不住這般造！

極致狂迷！眼追虛空聚光，嘴角咧到耳根，無聲嘶吼：“看老子！都看老子！”仿佛宇宙中心，億萬焦點！

滿嘴面條未咽，隨“嗷嗷”怪叫和劇烈動作，面條渣混口水，天女散花！像場荒誕加冕禮！

整個畫面，是癮頭被藥力（試心湯）強制放大后的、歇斯底里的失控表演！荒誕、邪性、駭人，又透著一絲真實的毛骨悚然！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

歌聲拔高，杰哥舞步徹底癲狂！一個自以為帥裂蒼穹的滑步（實則是左腳絆右腳），“噗通！”巨響！像顆被戳爆的欲望氣球，臉朝下砸進油污地！直播手機“啪嗒”落地，鏡頭懟上他沾滿面條渣的肥臉，和那雙淚流滿面卻燃燒著瘋狂表演欲的眼！

疼？疼算個屁！那是悲情戲碼！他手腳亂刨，像只翻殼肥甲蟲，一邊嚎痛，一邊更賣力地、帶著殉道者的悲壯，掙扎爬起！扭！甩！抖！誓要完成心中那場“曠世奇演”！

“噗——！”買烤串的小伙，魷魚噴了朋友一背。

“我滴媽…瘋…瘋球了？”梁鐵牛蒲扇僵半空，笑變驚駭。

“快打120！人不對頭！”食客聲變調。

黑臉周臉一沉，手按對講機，刀子眼剜向王老摻。這陣仗，絕逼不是吃壞肚子！

直播間彈幕從爆笑變驚恐海嘯：

【臥槽?。?！杰哥停下！?。〔皇茄莸模。?！】

【報警！老板下藥了！絕對！】

【天！那眼神！中邪了！】

【斷魂面？索命面！】

【取關！永黑！太哈人了！】

【老板說過‘莫貪嘴’？杰哥…他吞了一大口??！】

王老摻抱著胳膊，靠著他那輛哐當響的三輪。油圍裙在亂光下，冷硬如鐵。他看著場中那坨在土嗨曲里狂扭、涕淚橫流還死命要“演”的肥肉，臉上平靜無波

眼風掃過地上那直播手機，滿屏驚恐亂飛。他渾濁眼底，光一閃。那滴湯的勁道，超乎他想。腦殼里破手機屏上，【功德：-10490】紅得刺眼，無聲嘲笑。

麻煩？這才剛起鍋！

黑臉周已大步流星沖過來，臉黑得像鍋底：“王老摻！這咋回事？！你給他吃了啥子？！”

王老摻脖子一縮，臉上卻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手忙腳亂去摸褲兜里那瓶祖?zhèn)鞯那鍥鲇停骸爸堋荜?！天地良心！就普通肉醬面！他…他個人興奮過頭了嘛！我…我有藥！清涼油！抹太陽穴…”

手剛摸到油膩膩的盒子，動作卻猛地一頓。他看著地上杰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慘樣，掙扎著要爬起繼續(xù)跳的瘋癲，他捏著清涼油的手緊了緊，最終沒掏出來，只對著黑臉周，憋出一句：

“還…還是喊救護車穩(wěn)當點…這后勁兒…太他娘的莽了…”聲音里，帶著點真切的擔憂和后怕。惹出真禍事，他那點小攤販的良心，又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