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助爾蕩滌這些螻蟻渣滓……
- 時光微醉:鬼將軍打工實錄
- 泠宸山風
- 2044字
- 2025-07-02 15:20:55
她死死把頭埋進膝蓋里,根本不敢去看那抹越來越清晰的白影。
皮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仿佛有無數雙無形而惡意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那視線帶來的恐怖與不適,遠甚于在腳邊爬行的蟲子。
父親的暴怒,不僅僅是因為她掛了姓孫的電話。更深層的目的,是為了讓她親眼“看見”恐懼,是在用最殘酷的方式,逼迫她就范!
這比挨一頓打罵更讓她肝膽俱裂!絕望如同冰冷的鐵鏈,纏繞著她顫抖的心臟,越收越緊。
她想放聲尖叫,喉嚨卻被濃稠的恐懼堵塞,只能發出無聲的哽咽。
這是一個漫長得如同永恒的夜晚。
哭累了,就睜大眼睛在絕對的黑暗中發呆,眼球干澀發疼,時刻擔心著會有陰魂出現。
意識在極度的恐懼與疲憊的邊緣浮沉,腦海里只剩下奶奶模糊而慈祥的面容,那個唯一給過她真正溫暖與庇護的人。
奶奶……您不會舍得把我關進這里……奶奶,我想你了……
“咔噠。”清晨,久違的鎖舌彈開的清脆聲響起,門被拉開,一絲微弱的天光斜斜透入,勾勒出養父蒼錦華高大卻無比冷酷的身影,如同一座冰冷的山岳堵在門口。
蒼醉薇像被驚動的動物,猛地一顫,僵硬地抬起頭。過度哭泣和徹夜未眠讓她的眼睛紅腫如桃,眼底布滿血絲,失神地望向門口那唯一的光源和人影。
“去赴約嗎?”蒼錦華的聲音毫無波瀾,如同在詢問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她喉嚨干澀發緊,幾乎發不出聲音,只是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每一個動作都仿佛耗盡了她僅存的力氣。
“……我去。”破碎的聲音從干裂的唇間擠出。
她的眼神空洞地掠過養父陰沉的臉,飄向了門外晨光熹微的角落。
“我去了……”她用盡最后一點力氣,聲如蚊蠅,帶著極致的顫抖與卑微的乞求,“……它們……會消失嗎?”
“它們”自然指的幽冥魂魄。
“嗯。”一個冰冷而肯定的單音節,從蒼錦華鼻腔里哼出,算是回答,也是命令。
蒼醉薇終于顫抖著,艱難地支撐起虛脫的身體。只能暫時屈服。先熬過這場催命的“約會”……之后……之后再想辦法……
她一步一挪地離開了閣樓的門口,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破碎的尊嚴之上,走向那個早已為她備好的、另一重深淵的入口。
她手里緊緊地攥著半只虎符,就算她把虎符亮出來,她相信旁人也看不到。
沒有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她被按在浴缸里,保姆為她清洗每一個地方,好像把她拋光一般,抹了一層潤膚露。
然后被按在椅子上化妝,做造型,每一個指甲都修得干干凈凈,連赴約時的白色套裙也準備好了。
她覺得悲涼又好笑,但她更多的時候是放空著自己,幽幽透明又透著血腥氣的虎符就在她的衣裙上。
昨晚的黑暗之中,幽冥之物越來越多,她不知道為什么奶奶曾經為她設置的禁制消失了,她不光能看見,她還很招魂。
她的頭埋在膝蓋里,緊緊攥拳,指甲竟深陷血肉,滴出了血。
陰沉的幽冥之氣越來越重,身邊的鬼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近,她渾身抖成一團,每一秒都極為難熬。
極端的恐懼下,金色幽光炸現,她見到了身披玄甲、煞氣沖霄卻意識混沌的古代戰魂,霎那間屋里的鬼物全部消失殆盡,獨獨留下了他。
他像個沒有意識的魂魄,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不那么怕了。
那魂魄的玄甲上都是干涸的血跡,好像經歷了多次廝殺戰場。
金光慢慢消散,過了不知多久,戰魂似乎終于明悟,步履沉凝地朝她走來,玄甲上的干涸血痕昭示著往昔征戰。
“可是爾,以精血喚醒吾魂?”低沉的嗓音裹挾著千載風霜,穿透暗室。
蒼醉薇渾身一顫,點頭的動作細微得幾乎無法察覺。
“汝一身劫煞之氣,乃遭宵小欺凌?”他話語間透著兵戈鐵騎的凜冽寒意和千年的蒼涼。
蒼醉薇點了點頭,她被人欺負慘了,此時絕望中靈光乍現,“閣下……能為小女子雪恨?”
鬼將軍唇角勾起一絲不含暖意的弧度,金戈殺伐之音在她識海中轟鳴:“助爾蕩滌這些螻蟻渣滓……酬勞便是……助吾歸位?”那意志霸道而充滿脅迫。
她頷首應允,正欲問詢如何行事,卻已被戰魂一把攬入懷中!
冰涼卻柔軟的觸感緊貼頸側,她瞬間僵直如石,頸間微刺,只覺得體內似有什么正被源源不斷地汲取。
起初尚能推拒,漸漸便力氣全無,氣息微弱地呢喃:“頭……好暈……”隨即墜入無邊的黑暗。
再醒來,仍在戰魂冰冷的臂彎之中,窗外已透進些許暗淡曦光。
“姑娘,你醒了?”那千年古魂聲音沉凝,略帶一絲愧色,“此番是吾之過。魂體初醒,未諳分寸,汲取過甚,姑娘見諒,若再行此事,吾自當循古禮,慎之又慎。”
再行此事?她心頭大亂,掙扎欲起,奈何四肢酸軟無力。
戰魂扶她坐穩,她這才發覺掌心緊握著一物——一枚完整、血跡斑駁的虎符!蕭殺之氣撲面而來。
“您是……將軍……”她望著他血跡斑駁的玄甲,嗓音發顫。
“將軍?”他似在追溯遙遠的記憶,語氣茫然,“……記不清了,然此物至關緊要。”他將虎符輕輕放回她手中,“今以此符為憑,可共結誓約。”
“吾可與爾結締血契。然血契一立,生死相系,至死方休,爾可想好了?”
他直視她的眼,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若立此契,將軍相助于我,我……當以此為償?”她指指自己頸間細小的刺痛處,便是如此么?
“吾將護爾周全,但有驅使,力所能及之處,吾身即爾盾刃,萬死不辭。唯需汝之精氣滋養吾魂……”將軍似有些不自在。
“我的壽命……可會因此折損?”她問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慮,然而轉念一想,折壽又何妨?她已有些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