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文道協會的救護車剛消失在街角，戴金絲眼鏡的黃金文師就遞給林越一張燙金證書。封面上“全國文道統考資格證“幾個字泛著柔和的金光，邊角處用微型文字刻著報考須知——下月十五，齊聚首都文道總院，角逐全國百強。

“張館長醒來會替你辦理后續手續。“男人的指尖在證書上輕點，“空“與“間“兩個字突然浮現在紙面，“這是你的本命文字備案，到了總院記得去拓片處登記，能領到專屬的文字硯臺。“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清理戰場的文師，“今年的頭名獎勵很特殊，是當年霸王項羽用過的槍坯，據說能承載九字真言。“

林越的心跳漏了一拍。霸王槍的傳說在文道課本里占了整整三頁——那是上古時期用先天文字“霸“鑄造的神兵，后來不知所蹤，沒想到竟在文道協會手里。更讓他在意的是“承載九字真言“，這意味著槍坯可以疊加九種不同的文字效果，普通武器最多只能承載三種。

回到家時，父親正坐在輪椅上研究那張鐵脊狼核心。晶體被他用小刀刮出粉末，混著松煙墨調成了深灰色的墨汁。“這東西能增強文字顯形的穩定性。“父親蘸著墨汁在紙上寫字，“你看，同樣的'空'字，用異獸墨寫出來...“

紙上的“空“字剛寫完就浮了起來，透明的字形比林越平時用文力凝聚的清晰三倍。林越突然明白張館長為什么說這顆核心值錢——對低階文師來說，這簡直是提升戰力的捷徑。

“明天去文道館找王老師，他會教你基礎的文字附器術。“父親把調好的墨汁裝進瓷瓶，“考全國統考不光要比戰力，附器術也是重頭戲。你那兩個文字很適合附在槍上，'空'能讓槍影虛化，'間'可以改變刺出的時機...“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敲門聲。林越打開門，看見黃毛背著個鼓鼓囊囊的書包站在門口，校服上的血跡還沒洗干凈。“張館長讓我送這個來。“他把書包塞過來，“說是給你的考前補給，還有...早上的事對不住了。“說完扭頭就跑，耳朵紅得像要滴血。

書包里裝著一整套文道統考教材，最上面壓著本線裝古籍，封面上寫著《文字附器詳解》。翻開第一頁，張館長蒼勁的筆跡映入眼簾：“附器三境——顯形、融意、化靈。你那'空'與'間'合一時有化靈之兆，好生琢磨。“

接下來的半個月，林越過上了三點一線的生活。每天清晨去文道館跟著王老師練習附器術，中午回家用異獸墨練字，傍晚則幫父親處理廢品站的雜事。王老師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覺醒的先天文字“墨“，最擅長用不同材質的墨汁催化文字效果。

“看好了。“王老師捏著支狼毫筆，蘸著朱砂墨在竹劍上寫下“鋒“字。紅光閃過，竹劍的邊緣泛起金屬光澤，輕易就斬斷了旁邊的鋼筋。“這是顯形境，讓文字效果附著在器物表面。“他又換了松煙墨，在劍鞘上寫“隱“字，整把劍突然變得透明，“到了融意境，文字就能和器物本身的特性結合...“

林越試著用異獸墨在練習用的木槍上寫“空“字。墨汁滲入木紋理的瞬間，槍身突然變得輕飄飄的，揮起來幾乎沒有阻力。他又在槍尖寫“間“字，刺出時明明瞄準的是靶心左側，槍尖卻像穿越了一小段時空，精準地扎在正中心。

“不錯。“王老師捋著胡子點頭，“普通學生要三個月才能做到文字不消散，你半個月就摸到融意境的邊了。“他指著靶場角落里的青銅盔甲，“試試附在防具上，'空'能讓攻擊穿甲而過，'間'可以延緩傷害傳導。“

林越剛把兩個字寫在胸甲上，文道館的廣播突然響起：“請林越同學速到前廳，省文道協會來人了。“他摘下胸甲跑過去，看見戴金絲眼鏡的黃金文師正和張館長說話——后者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已經能站起來了。

“恢復得挺快。“張館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以前重了些，“這位是李會長，專門來接你去首都的。“

李會長遞過來一張機票和一個錦盒：“明天上午的航班，錦盒里是協會給的考號和考場分布圖。“他打開錦盒，里面除了卡片還有塊黑色的令牌，“這是特級考生的通行令，能提前進入總院的古籍館，里面有不少失傳的附器圖譜。“

當晚，父親把那瓶異獸墨鄭重地交到林越手里：“這東西在首都肯定搶手，省著點用。“他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翻出件褪色的皮甲，“這是我當年當黑鐵文師時穿的，你看內側...“

皮甲的襯里上用暗紅色絲線繡著“御“字，雖然大部分紋路已經磨平，但殘留的文力依然能感覺到。“這是你母親繡的，她覺醒的是先天文字'繡'。“父親的聲音低沉下來，“可惜她在你三歲那年...去迷霧森林采集拓片就沒回來。“

林越摸著皮甲上的針腳，突然想起那張文字拓片——父親說那是用撫恤金換的，難道和母親有關？他剛要問，父親已經轉移了話題：“附器術到了化靈境，文字能生出靈智，你要是能在考場上做到，霸王槍基本就穩了。“

去首都的飛機上，林越鄰座坐著個穿漢服的女生。她正在用銀簪在紙上寫字，簪尖劃過的地方浮現出淡青色的“風“字，圍著她的發絲旋轉。“我叫蘇清鳶，江南文道館的。“女生轉頭對他笑，“剛才看見你的考號了，707，跟我的708挨著。“

她的文字共鳴度顯示在袖口——先天文字“風“，共鳴度89%。林越這才注意到，整個頭等艙坐的都是考生，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不同的文字光暈，有熾熱的“火“，厚重的“山“，還有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器“。

“聽說今年有個覺醒'死'字的狠角色。“后排傳來竊竊私語，“去年在區域賽上用文字直接震碎了對手的丹田。“另一個聲音接話：“但我覺得最可怕的是北方那個蒙古少年，他的'狼'字能召喚異獸虛影，據說已經能附在弓箭上了。“

林越摸了摸口袋里的異獸墨，突然明白張館長為什么要他練習附器術——全國統考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首都文道總院坐落在西山腳下，整座建筑群像是用文字堆砌而成。朱紅大門上刻著“文“字大篆，門檻是用先天文字“固“鑄造的，據說核彈都炸不開。林越跟著引導員走進報到處，看見墻上掛著的獎勵清單——

第一名：霸王槍坯（可承載九字）、《九字真言附器法》、黃金文師徽章。

第二名：玄鐵劍（可承載五字）、《五行附器要訣》、白銀文師徽章。

...

第一百名：基礎文字拓片一套、黑鐵文師徽章。

“嘖嘖，今年的獎勵真是下了血本。“蘇清鳶湊過來看，“《九字真言附器法》可是孤本，據說能讓文字疊加時不互相沖突。“她指著清單最下面的小字，“看到沒？前一百名能進迷霧森林核心區采集拓片，那里才有先天文字的蹤跡。“

林越的心徹底熱了。父親說過，母親當年就是為了尋找先天文字才深入迷霧森林。如果能進核心區，說不定能找到她的遺物。

登記處的老師遞給林越一方黑色硯臺，硯底刻著“707“的編號。“這是測文硯，能顯示你當前的文字共鳴度。“老師示范著往硯臺里加水，“注入文力試試。“

林越將文力注入硯臺，水面上立刻浮現出“空：72%“、“間：71%“的字樣，兩個數字中間有道淡淡的灰線，顯示著融合度15%。旁邊一個考生的硯臺顯示著“雷：90%“，引來一片驚嘆——先天文字能達到這個共鳴度，妥妥的種子選手。

“明天上午考附器術，下午比實戰。“老師分發著考場守則，“附器術用協會提供的標準武器，實戰可以用自己的裝備，但不能用異獸核心這類外物，發現直接取消資格。“

回到分配的宿舍時，林越發現隔壁住著那個蒙古少年。他正坐在地上擦拭一把牛角弓，弓身上用獸血寫著“狼“字，暗紅色的字形里隱約能看到狼影在游動。“我叫巴圖。“少年抬頭咧嘴笑，露出兩排白牙，“你的兩個文字很特別，明天可以切磋一下。“

林越剛點頭，就看見巴圖突然張弓搭箭，箭矢上的“狼“字亮起，憑空射向窗外飛過的麻雀。就在箭矢即將命中的瞬間，麻雀周圍的空間突然扭曲，箭矢像扎進了虛空，從另一個方向飛了回來——林越下意識用了“空“字。

巴圖接住飛回的箭矢，眼睛亮了起來：“有意思！明天實戰賽場見！“

夜深人靜時，林越在燈下研究《文字附器詳解》。書中說，文字附器的最高境界是“器隨字動，字伴器生“，就像霸王槍與“霸“字，早已不分彼此。他試著往練習用的木槍上同時附“空“與“間“，兩種文字剛接觸就發出滋滋的響聲，槍身開始發燙。

“別急著強行融合。“張館長的短信突然發來，“試試用異獸墨做媒介，先讓'空'字包裹槍身，再把'間'字寫在槍纓上，借槍纓的飄動來緩沖沖突。“

林越按照方法嘗試，果然成功了。木槍揮動時，槍身時而透明時而凝實，刺出的軌跡帶著詭異的弧度。他突然明白附器術的真諦——不是讓文字適應武器，而是讓兩者找到共存的韻律。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林越摸著那瓶異獸墨，仿佛能聽見霸王槍在遠處召喚。他知道，明天的考試不僅關系到獎勵，更關系到能否找到母親的蹤跡。

硯臺上的兩個數字還在緩緩跳動，“空“字悄悄漲到了73%。而那道灰線，不知何時增長到了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