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防線的爆炸聲像悶雷滾過街道，林越跟著張館長穿過混亂的人群，“空“字在他周身織成透明的屏障，撞過來的行人都像穿過虛影般擦身而過。張館長手里的長刀泛著淡金光澤，“鋒“字與“疾“字在刀身交替閃爍，每一步都踏出殘影，將奔逃的市民遠遠甩在身后。

“集中精神！“張館長突然低吼，刀柄上的“鎮“字亮起，震得林越一個激靈。他低頭發現自己的“間“字不知何時失控了，腳下的路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粘稠，幾個追趕的警察在他身后慢得像雕塑。“文字共鳴不是玩鬧！“張館長的聲音裹著氣勁砸過來，“你這樣亂改時間流速，會引來異獸注意！“

林越慌忙收斂心神，丹田的“間“字緩緩沉降。就在這時，前方路口突然炸開一團血霧，一只半人高的鐵脊狼撞破商店櫥窗沖出來，黑色的皮毛上嵌著碎玻璃，血紅色的眼睛鎖定了最近的張館長。它的利爪上閃爍著暗灰色的光暈，那是異獸的天賦能力“鐵爪“，足以撕裂黑鐵文師的防御。

“看好了！“張館長不退反進，長刀斜劈而出，“鋒“字在刀刃凝聚成三寸長的光刃，精準地斬在鐵脊狼的前爪關節處。“鐺“的一聲脆響，光刃與狼爪碰撞的地方迸出火星，鐵脊狼吃痛嘶吼，卻借著反震之力撲向側面的林越，腥臭的風里夾著淡淡的腐味。

林越的心跳瞬間提到嗓子眼，丹田的“空“字自動浮現在胸前。就在狼爪即將拍中他的剎那，鐵脊狼的前半身突然陷入了虛無，像是撲進了看不見的窟窿里。它驚恐地扭動身體，后爪在地面抓出深深的溝壑，卻怎么也拔不出陷入“空“字領域的部分。

“補刀！“張館長的吼聲讓林越回過神。他下意識地將“間“字聚在拳上，狠狠砸向鐵脊狼暴露在外的后頸。時間在接觸點驟然變慢，林越清晰地看見狼皮上的每根鬃毛，拳頭落下的瞬間又猛地加速，“嘭“的悶響里，狼頸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了。

鐵脊狼的尸體化作點點黑灰消散，只留下一顆鴿子蛋大的灰色晶體。張館長用刀尖挑起晶體拋過來：“三階異獸的核心，能換不少拓片錢。“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刀身的文字光澤暗淡了幾分，“這只是落單的斥候，真正的狼群在防線后面。“

林越接住還帶著余溫的晶體，發現上面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某種扭曲的文字。“這是...異獸的文字？“他想起課本上的記載，高階異獸能通過吞噬文師來模仿文字能力。

“算是吧。“張館長抹了把臉上的血污，“鐵脊狼群的首領據說覺醒了'裂'字，去年咬斷了三個白銀文師的胳膊。“他突然指向天空，“來了！“

十幾道黑影沖破云層，鐵脊狼的嚎叫震得林越耳膜發疼。它們展開的肉翼上覆蓋著鐵甲，俯沖時帶起的氣流掀翻了路邊的汽車。防線方向傳來密集的爆炸聲，夾雜著文師們的怒吼——“火“字凝成的烈焰在半空炸開，“冰“字凍結的路面反射著寒光，還有金色的“盾“字結界在不斷閃爍、破碎。

“跟緊我！“張館長的“疾“字再次亮起，帶著林越竄進一棟廢棄寫字樓。他們順著消防通道往上跑，透過窗戶能看見防線的全貌：數十名文師組成的人墻正在收縮，最外圍的黑鐵文師們舉著刻滿“御“字的盾牌，卻擋不住鐵脊狼群的輪番沖擊。每當有盾牌破碎，就會有灰色的狼影撲入人墻，帶起一片慘叫。

“白銀文師呢？“林越的聲音發顫。他看見一個穿銀甲的文師正被三只鐵脊狼圍攻，對方的“雷“字在掌心炸成電網，卻被狼群用“鐵爪“硬生生撕開。

“被首領纏住了。“張館長指著防線中央，那里有只格外高大的鐵脊狼，額頭上有個扭曲的“裂“字印記。它每揮一次爪子，就有一道灰色光刃劈開空氣，逼得三個白銀文師連連后退，他們的“水“、“土“、“風“字結界像紙糊的一樣不斷破裂。

就在這時，寫字樓的玻璃突然碎裂，兩只鐵脊狼跳了進來。張館長反手將林越推向樓梯間：“待在這里！“他長刀橫揮，“鋒“與“旋“字同時發動，刀刃卷起金色的漩渦，瞬間絞碎了左邊那只狼的喉嚨。但另一只已經撲到林越面前，腥臭的口水滴在他的校服上。

林越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比意識更快行動。“空“字在他腳下炸開，整個人突然沉入地板般消失，鐵脊狼撲了個空，撞在對面的墻上。趁它轉身的瞬間，林越從“空“字領域里跌出來，“間“字聚在指尖點向狼眼——時間在狼的頭部停滯了半秒，足夠他撿起地上的消防斧劈下去。

狼血濺了他一臉，溫熱的液體里帶著鐵銹味。林越癱坐在地，看著鐵脊狼化作黑灰，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握不住斧頭。剛才那半秒的時間停滯幾乎抽干了他的力氣，丹田的“間“字暗淡得像快要熄滅的燭火。

“有點意思。“張館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的左臂多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用“愈“字拓片捂著。“能在實戰里組合文字，比你老子當年強。“他扔過來個竹筒，“喝了，補充文力。“

林越拔開塞子，一股清涼的液體滑入喉嚨，丹田的兩個文字立刻舒服地震顫起來。這是文師專用的“墨泉液“，他只在課本上見過，據說一小瓶就要賣半個月的伙食費。

“跟我來。“張館長走到窗邊，指著防線左翼，“那里是弱點，狼群正在集中突破。我們去幫他們建立第二道防線。“他的長刀指向隔壁的天臺，“從樓頂過去，能避開正面戰場。“

爬上天臺時，林越終于明白張館長說的弱點是什么。左翼的文師大多是些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他們的文字共鳴度明顯不足，“盾“字結界薄得像玻璃，其中幾個他甚至認出是隔壁職高的學生——包括早上堵他的黃毛。此刻他們正被三只鐵脊狼追得抱頭鼠竄，其中一個的胳膊已經不自然地扭曲著。

“動手！“張館長率先躍出天臺，“鋒“字光刃連閃，逼退最兇的那只鐵脊狼。黃毛們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喊著往這邊跑：“張館長！救命啊！“

林越緊隨其后落地，“空“字在地上鋪開三米見方的領域。沖在最前面的鐵脊狼一頭扎進來，身體立刻變得半透明，動作也遲緩了許多。“就是現在！“林越大喊，黃毛里那個覺醒“力“字的男生反應最快，通紅的拳頭帶著淡紅色的光暈，狠狠砸在狼頭上。

鐵脊狼的頭骨應聲開裂，但它臨死前的反撲也掃中了男生的肋骨，清脆的骨裂聲讓林越頭皮發麻。張館長解決掉最后一只狼，皺眉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個學生：“連基礎的文陣都不會擺，你們文道館的老師是吃干飯的？“

“我們...我們沒學過...“黃毛捂著流血的胳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館長說我們共鳴度太低，學了也沒用...“

張館長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他從懷里掏出幾張“御“字拓片扔過去：“貼在墻上！組成防御陣！“又轉向林越，“你去加固右側，我處理傷口。“

林越剛把最后一張拓片貼好，就聽見遠處傳來震天的狼嚎。那只額頭有“裂“字的首領狼突然撞破白銀文師的包圍，朝著他們這邊沖來，沿途的文師像紙人一樣被灰色光刃掃飛。它的目標很明確——那個剛剛建立起來的、由低階文師組成的臨時防線。

“不好！“張館長臉色劇變，將所有“愈“字拓片都塞給林越，“帶著他們走！從后面的下水道！“他長刀指向天空，全身的文字紋路都亮了起來，金色的光芒幾乎凝成實質，“我來拖住它！“

“你打不過它！“林越抓住他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覺到張館長的文力在快速流失，剛才的戰斗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精力。

張館長掰開他的手，臉上露出個猙獰的笑容：“老子當年也是斬過三階異獸的！“他突然轉身沖向首領狼，長刀劃出的光軌在半空組成“死“字，這是燃燒文力的禁忌文字，用一次就要折損十年壽元。

金色的“死“字與灰色的“裂“字在半空碰撞，爆發出的沖擊波掀翻了半個街區的屋頂。林越被氣浪掀倒在地，爬起來時只看見張館長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撞在遠處的磚墻上滑下來，長刀“哐當“落地，再也沒了動靜。

首領狼抖了抖頭上的鬃毛，雖然也受了傷，卻用更加兇狠的眼神盯著瑟瑟發抖的學生們。它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讓地面裂開細小的紋路，那是“裂“字的領域在擴張。

黃毛們嚇得腿都軟了，有個女生甚至哭喊著要沖出去送死，被林越死死按住。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張館長的“死“字只讓它受了輕傷，普通的文字組合根本沒用。丹田的“空“和“間“在瘋狂跳動，像是在催促他做什么。

“空...間...“林越喃喃自語，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文字的終極不是單獨使用，而是創造意義。空與間，合起來就是...

他猛地咬破舌尖，用鮮血在掌心寫了個歪歪扭扭的字。那是將“空“與“間“融合后的新字，既沒有“空“的透明，也沒有“間“的流動，只是一團混沌的灰光，像個不存在的概念。

首領狼已經撲到近前，灰色的“裂“字光刃眼看就要劈開防御陣。林越將掌心的混沌之字推了出去，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狼和光刃都在接觸的瞬間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防御陣后的學生們都驚呆了，連哭喊聲都停了。林越癱坐在地，丹田像是被掏空般劇痛，眼前陣陣發黑。他剛才做了什么？刪除了那片空間和時間？

“你...“黃毛指著林越的手，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灰光，“你用的是什么文字？“

林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遠處傳來警笛聲和文道協會的號角聲，大概是援軍到了。他看向張館長倒下的方向，那里已經圍了幾個穿銀甲的文師，有人正在給張館長做急救。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到林越面前，他的胸前別著文道協會的徽章，上面刻著“金“字——那是黃金文師的標志。“小朋友，“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剛才那個是你做的？“

林越點點頭，嗓子干得冒煙。男人從懷里掏出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是塊玉佩，刻著“文“字：“拿著這個去協會登記，你有資格進入省文院的特招名單。“他看向遠處正在清理戰場的文師，“對了，張館長沒事，只是文力耗盡昏迷了。“

林越捏著溫熱的玉佩，突然想起早上在廢品站看到的新聞。原來那些渾身是血的文師不是軟弱，而是真的在用命守護這座城市。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空“與“間“正在緩緩恢復光澤，只是這次，兩個文字之間多了道若有若無的灰線。

夕陽透過硝煙染紅了天空，像極了張館長刀上的血色。林越站起身，跟著抬擔架的文師走向張館長，他的校服沾滿血污，卻比任何時候都挺拔。

“我想拜師。“當張館長被抬上救護車時，林越突然開口。

昏迷中的張館長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戴眼鏡的黃金文師笑了：“他要是醒著，肯定會說——這小子比老子當年野。“

林越握緊口袋里的異獸核心和那塊玉佩，丹田的文字輕輕震顫，像是在回應遠方的號角。他知道，文道之路才剛剛開始，那些藏在迷霧森林里的異獸，那些課本上沒記載的禁忌文字，還有父親腿上的傷疤背后的秘密，都在等著他去揭開。

街角的大屏幕還在播放緊急通知，只是畫面已經換成了文道協會的招募令。林越抬頭望去，夕陽的金光里，仿佛有無數文字在飛舞，組成通往更高處的階梯。而他的腳下，那道“空“與“間“融合的灰線，正悄悄蔓延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