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試探
- 大明:嘉靖讓我當權臣?
- 寂夜難眠
- 2176字
- 2025-08-22 23:43:36
眼見朱朝堈陷入深思,李呈也不催促,就讓這堂堂的周王好好想想,好好品味其中利害。
正好他也該思索一陣了。
這么久了,復盤這事也好久沒做了,嘉靖年間的大事他還沒怎么捋,雖然說后十年更廣為人知一些,可禁不住他在前頭。
如今他著手削藩,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蝴蝶效應。
但嘉靖十九年,天災才是主旋律吧?這個倒是不太可能變化,而其他的……大一些的就是太仆卿楊最因為死諫被杖斃了。
這事,也許不會重現了。
嘉靖的身邊,要說研究術法這一方面,他這個假道士應該是名義上的最強了。
再加上他先前用通玄的方式忽悠了一頓,老道士應該不會再犯這錯誤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后邊還是詐一詐的好。
“本王愿以所有田產充作奉皇捐并補足稅銀,為表懺悔,更愿進獻玉寶十對,奇珍百件,價足數十萬兩!”
朱朝堈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他緩緩抬眼,原本翻涌著掙扎的眸底已徹底平靜,只剩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凝,說出這話時沒有一絲猶豫,連尾音決絕。
若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了,這就能證明些許東西。
或許是真的心疼了,但他眼底分明卻寫滿了兩個字:
忠誠!
不是故作姿態的討好,而是摻著血與痛的妥協,是把周藩百年基業拆碎了要遞到皇權面前的臣服。
這種人,可怕。
對于朱朝堈同意獻捐田產,李呈是早有預料的,畢竟朱朝堈是個十足的聰明人,最懂“識時務”三字的分量,斷不會為了一時意氣賭上全族性命。
可當“玉寶十對,奇珍百件”這幾個字落進耳中時,李呈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眼底閃過幾分真切的意外。
數十萬兩啊!
李呈指尖輕輕摩挲,心里飛快地盤算起來,尋常百姓家好幾口人,一年不過幾兩銀子便夠度日,即便是江南富庶的富商,要湊出數十萬兩現銀,也不是那么容易,更別說朱朝堈口中的“數十萬兩”。
但朱朝堈到底是周王,他這種宗室藩王的心思不必普通人,普通富商,在面對朝廷報出的數目,這幫人只會往少了算,絕不會虛報。
這么算下來,那些玉寶奇珍若是真拿到市面上去折算,怕是能換近百萬石糧食!
百萬石糧食,相當于一位親王足足一百年的歲祿!就這么輕飄飄一句話,全獻出來了?
震驚之下,李呈抬眼看向朱朝堈,目光里多了幾分探究,周王這一次是把所有田產都交了出去,那是周藩幾輩人貪出來的根基。
沒了田產,往后朱朝堈一家子,便只能靠朝廷發放的歲祿過活,其他藩王守著這點僅存的“依靠”都要小心翼翼,驕奢淫逸慣了的他怎么敢?
怎么敢一下子把這么多值錢的物件拱手相讓?
難不成,這位周王是真的怕了“削爵圈禁”的后果,連最后一點退路都不愿留了?
那也太有勇氣了。
李呈望著朱朝堈始終緊繃如弓弦的肩線,指尖無意識的摩挲了起來,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眼前這人,比他先前估量的還要狠。
狠在能親手拆了周藩幾百年的根基,狠在能把數十萬兩的寶貝說捐就捐,更狠在明明定然是有些翻涌的痛,面上卻連一絲波瀾都不肯露。
這種能對自己下死手的人,向來都不會甘心久居人下,更不會安安分分受朝廷拿捏。
就像當年臥薪嘗膽的勾踐,忍了吳王的羞辱,吞了嘗糞的屈辱,硬生生把所有委屈、憤懣都憋在心里,像押著一口隨時會炸的火氣,日夜啃著苦膽提醒自己不忘仇。
到最后吳國是滅了,可他自己也成了半個瘋子,猜忌功臣,屠戮宗親,把當年憋的那口氣,全撒在了身邊人身上。
李呈越想越覺得心驚,他怕朱朝堈也來這么一手。
今日看似俯首帖耳,把姿態放得極低,可保不齊是在暗地里攢勁,等將來有了機會,便要把今日受的委屈加倍討回來。
到那時,可不是丟些田產寶貝那么簡單,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風浪。
“殿下莫要勉強。”
李呈喉結動了動,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試探的心思,聲音放得緩了些,目光緊緊鎖著朱朝堈的臉,想從他神色里尋到一絲動搖。
“為朝廷分憂,不勉強。”
朱朝堈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日的天氣。
李呈盯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里的疑慮非但沒消,反倒更重了幾分,他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目光掃過朱朝堈的臉。
那白皙的臉上擺著平淡的神色,一般來講,這種平淡恰恰是不平淡的。
“殿下既有這份心,朝廷自然記著。”李呈話鋒一轉,語氣里添了些似真似假的暖意,“只是這些玉寶奇珍,多是周藩傳家之物,殿下真不再想想?畢竟往后沒了田產,府中用度全靠歲祿,若沒些家底傍身,日子怕是要緊些。”
他故意把“日子緊些”幾個字說得重了些,可朱朝堈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眼底依舊沒什么情緒。
朱朝堈只緩緩道:“傳家之物,終究不如全族安穩重要,再說,能為陛下分憂,便是周藩的本分,何談日子緊不緊?”
這話答得滴水不漏,既捧了朝廷,又表了忠心,連半分可乘之機都沒給李呈留。
李呈心里暗嘆一聲,那點試探終究落了空。
“殿下深明大義,李某佩服。既然殿下對朝廷如此忠心,眼下黃河水患正急,國庫缺口難填,不如索性將府中值錢物件盡數捐出,也好為百姓多籌些賑災糧款,填一填水患的缺口。”
他故意把“盡數捐出”四個字咬得重了不少。
“李御史說笑了。”
朱朝堈端坐在床上,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層不易察覺的冷意。
“殿下何不考慮一二?”李呈卻沒見好就收,往前湊了半步,語氣里添了些不容拒絕的意味,“水患關乎萬千百姓性命,殿下身為宗室親王,若能一力承擔,陛下定會感念殿下功績,往后周藩在朝中的體面,不也更足些?”
朱朝堈猛地抬眼,眸底的冷意徹底翻了出來,他冷哼一聲,呵斥了起來:
“本王是大明宗室,堂堂的親王,是受封開封之地、承太祖,先帝恩寵的藩王!李御史,你為陛下做事,本王不說什么,可這遭……”
他的語氣重了三分。
“未免過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