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詔獄一日
- 大明:嘉靖讓我當權臣?
- 寂夜難眠
- 2241字
- 2025-08-12 05:48:01
李呈背靠著詔獄角落那面冰冷潮濕的墻壁,墻面上凹凸不平的磚石硌得他后背生疼。
嘉靖玩的就是真實,就是讓他遭點罪了。
“得關幾天啊……”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有些發怔地投向頭頂那片昏昏暗暗的上空,說是上空,其實不過是牢房頂部一方不足巴掌大小的鐵窗。
此刻天色已暗,鐵窗欞外只有幾縷慘淡的微光掙扎著擠進來,勉強照亮了空中漂浮的無數塵埃,更顯得這方寸之地逼仄又壓抑。
心頭一陣忐忑。
自嘉靖一下令,他就被一隊錦衣衛在眾目睽睽之下拖走,進了這詔獄,如今再看,怕是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吧?
李呈默默想著,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墻壁,其實他也說不準究竟過了多久,只覺得每一刻都像被無限拉長,漫長到足以讓他把到目前為止所有做過的事都捋一遍。
這詔獄,他不是第一次來,算上這一回,已是第三次了。
前兩次來,他均是處置那什么員外郎的案子,雖也覺得此地陰森可怖,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以囚犯的身份踏進來。
“哎?話說那案子還沒結束啊!”
腳鐐上的鐵銹蹭著腳踝,李呈一愣,突然想起來了離京前的一樁案子,涉及嚴黨與清流,其事重大,他當時還真不知道怎么辦,便把證物交給了陸炳。
“也不知道陸炳是好好留存著,還是以消失的由頭銷毀了?!崩畛拾蛋掂止玖藘删?。
現在的他可夠不著陸炳,還是等出去了再尋思吧。
不過……萬幸的是,那些素來以手段狠辣聞名的錦衣衛,竟沒有對他動刑,既沒有用夾棍,也沒有上烙鐵,甚至連粗言穢語的呵斥都少得可憐,僅僅是例行公事的在外邊晃蕩。
李呈猜是早朝時,嘉靖那句“擇日審問”起了作用?
又或者,只是因為他剛進來第一天,仍然處于“新手保護期”?
可不管是哪種原因,暫且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饒是如此,這牢房里的氣味也足夠讓他備受折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有霉味,有汗餿味,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和排泄物的騷臭味,混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死死地罩著他的口鼻。
前兩次來過,才適應一些,出巡河南一遭后回來,又不適應了。
待了一天,李呈只覺得頭腦昏沉得厲害,胃里一陣陣翻江倒海,好幾次都差點吐出來,他實在沒辦法,只能一次次把頭埋進懷里,貪婪地吸著自己衣衫上殘留的清香。
不管是宮中,還是驛館,都有專門給他洗衣服的,只有出巡的時候他才動手洗了衣物。
一回來,自然換的是宮中的衣物,不得不說,宮里還是講究,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衣物確實是帶著股清香味兒。
如今這點微弱的味道,竟成了能中和周遭惡臭的唯一慰藉,讓他能在一次次的勉強壓下那股惡心感,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獄里多撐片刻。
詔獄的日子,對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潮濕的霉味混著揮之不去的腥臊壓得人喘不過氣,甚至偶爾夾雜著隔壁幾間牢房傳來的模糊呻吟,更添了。
難熬啊……
李呈先是靠著墻閉目養神,可腦子卻像上了弦的發條,一刻不停地轉著,過往的事、眼前的困局、未知的將來,攪得他心煩意亂。
難怪詔獄這么設計呢,確實是難熬啊。
最后實在沒招了,他索性將后背從冰冷的墻壁上挪開,伸出有些手指,在面前同樣濕冷的墻面上劃了起來,指甲刮過粗糙的磚石,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這死寂的環境里竟顯得格外清晰。
“1,2,3……”
他在心里低聲數著,數字一個個累加,從兩位數到三位數,再到四位數。
“喂,醒醒!”
門口傳來錦衣衛粗聲粗氣的呼喚,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水面,瞬間將李呈從混沌中拽了出來。
他猛地回神,茫然地看向了牢門方向。
“李大人,你可以出去了?!?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一道驚雷在李呈耳邊炸響,他先是愣了片刻,隨即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解了腳鐐后直接飛快地沖向牢門,只想著離這陰森可怖的詔獄越遠越好。
主要還是味道重,犯人們形形色色的。
而一剛沖出詔獄那厚重的大門,還不等李呈張開嘴貪婪的呼吸一口久違的新鮮空氣,眼前一道醒目的紅色身影,就讓他硬生生頓住了腳步,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身緋紅官袍,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格外顯眼,再配上那張熟悉的、總是帶著幾分威嚴與深沉的面容。
李呈喉嚨動了動,滿是驚訝與不解,下意識地喚出聲:“夏閣老?”
“若不是諸位同僚苦求,我不會過來。”夏言一撫胡須,瞥了一眼李呈,“下次小心些。”
說著,他轉身向外走去,李呈自然是跟了上去。
有一說一,夏言的聲音很好聽,說起話來也是官音純正,與其他官員多少都帶點鄉音是不同的。
“說話前,先看看自己站的位置?!彼蟛较蛑膺呑咧?,“做事前,瞄一眼自己胸前的補子?!?
文武百官站位有序,內閣成員更是可立于帝王之側。
有的東西,最前面的人說與最后面的人說是不同的,多大的能力干多大的事是美好的愿景,但實際上更多還需要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縣丞告發知府貪污與御史檢舉知府是不一樣的。
他作為內閣首輔,就算豁了命,告發藩王,斥責陛下,屆時就算陛下一時惱了,百官也會爭相上書,最后不過是褫奪榮譽,告老還鄉罷了。
可這小小的御史,死了也就死了,留下一抹枯骨,除了父母,又有誰在意呢?
徒增笑耳。
“下官謹記?!崩畛拭Ω胶土艘宦?,這是難得能與首輔交流的機會。
與之前連一個眼神都不給相比,如今夏言明顯是對他改觀了許多,從親自來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大明的御史不好做,在當今陛下的手下,更不好做?!?
夏言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李呈,沉默了一會兒。
“待有機會,我將你拔到翰林院,且在那里養兩年德行,等你成熟了,再轉吏部。”
“下官……謝過夏閣老!”
聽著夏言一番聽著冷淡,但實際很是關切的話語,李呈有些意外。
“少與嚴嵩一派接觸,他們遲早要倒。”夏言勸告著,繼續邁開步子。
李呈跟在后面,沒有言語,心里有些五味雜陳。
你有沒有想過……先倒的會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