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季易等待人客之余,開始打量四周。
昨日迎春請出來的神像還擺放在那里,泥牛已經不見了影,只剩下貼滿紅紙黃紙的紙牛。
負責演戲的人家似乎現在才來,正在那里布置著場地。
很多小販已經到來,開始在各處支開攤子。
今天這個非節日、非趕集日的時日,似乎只比昨日立春淡少許,但依舊熱鬧。
或許是臨近除夕,快要過年的緣故,日子不再分得那么清楚。
若是平常時日,恐怕只有在趕集的時日或者節日才能多些人。
季易只是等待了片刻,就打開了生意。
替人寫了幾張年紅后,就忙了起來。
過來的人家似乎像商量好了一樣,一個接一個,差點讓季易忙不過來,好在他們大都沒有催促。
帶著笑意將一個人家所需的‘年紅’遞上,接過相應的銅錢,季易看向下一位客人。
是一位神情比較拘謹、皮膚老皺,看衣著似乎是一個賣力氣的人家,應該有些年紀了。
“請問老丈您是要寫什么字?”
季易手中筆沾墨,習慣性問。
“小先生,不是寫年紅,聽人說你這里也有幫人寫書信,不知……”
“老丈來找我是要寫書信的?”
季易有些意外。
“小先生,昨天晚郵差帶了一封我家里的書信過來,我不識字,正想著尋人替我講述一下信的內容,順帶寫一封信送回去。”
“這樣啊……”
季易看了下后面等待的眾多客人,想了想,說道:
“不知老丈著急否?若不我先給您念叨一遍信的內容?回信的具體內容你聽后想清楚后講述給我聽,等后面閑暇下來,再給您寫?若是不著急的話,下午過來取信也可以。”
“不著急,不著急,就依小先生所說,信我下午過來取,小先生這里這么多客人在等候,不敢礙小先生太多時間。”
這位人家將手中的竹筒拿起來,從里頭拿出一張黃麻紙來,遞給季易:
“也不知道寫了些什么內容。”
季易接過書信,看了下,又問道:“現在人多,不知……”
“不礙事,小先生念就可以了。”
“嗯。”季易按照信上的內容,原封不動的念叨了一遍后,說道:“老丈,是您孫女想你了,讓你回去過年。”
“是那個小丫頭呀~好好好~,過的好就行,過年就回去,過年就回去……”
這位人家聽著季易的話語,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看上去很開心,可話說著說著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眸子暗淡了下來,向季易說道:
“小先生,你這樣寫吧。”
“老丈請講。”季易收心準備去聽去記。
“就寫‘丫丫’最近在嬸嬸家乖不乖,過的開心不開心,說‘爺爺’也想‘丫丫’了。不過這邊還有事情,就就不回去過年了,下去回去再給‘丫丫’帶燈籠,有機會領‘丫丫’來縣里好好玩一趟,……,‘丫丫’在嬸嬸家可一定要聽嬸嬸的話,乖乖的。”
這位人家絮絮叨叨的念叨了許久,才勉強朝季易笑道:“小先生,大致就這些了,見笑。”
季易愕然,問道:“老丈不回去過年,這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這位人家嘆了口氣,說道:
“‘丫丫’的父親前兩年征兵去了,至今還沒有音信,她娘也走的早,雖然有她嬸嬸接濟,但不能萬事都靠他們,故此我便過來縣城找了個活計。掌柜的昨天才說,希望我留下來,今年也難,回去了再回來不一定還有我的位置,畢竟我也上年紀了。”
“老丈……”季易本向再問一句‘假期’的,但話語到了嘴邊,生生換了話語,帶著笑容:
“老丈請放心,在下一定好好幫你將書信寫好的。”
“謝過小先生了,不知定錢……”
“不用定錢,老丈下午有空過來取就行,下午我還會過來,找不到我的話,去燕來巷寒房尋我亦可。若實在沒空,不太遠,便留個地址,我后頭有空再送過去。”
“不敢勞煩小先生,下午一定過來,謝謝小先生。”
目送著這位人家離去,季易嘆了口氣。
整理下思緒,臉上換上笑容,迎接后面的客人。